42.噬魔
漂浮着的幸福，在你伸手抓住的瞬间，越跑越远。
那就统统毁掉，几墨看着阿几的睡颜，狠下心的自己，有了几分犹豫。
父亲，和自己，现在的生活，难道不是心里一直渴求的。
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出门……那又如何，还是会被抢走的，和她一样。她的下场，决不会重蹈覆辙的。
父亲，你死了，墨儿将不再害怕失去。
眼泪划过脸庞，落在几月脸上。
“墨儿，把刀放下。”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几墨握紧手中的小刀。
“在你进来开始。”
“你知道我是她的女儿？既然知道，为何当作不知道，什么都不说。”
“墨儿，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
“她还好吗？”
“想知道，自己去确认一遍不是更好，问我能有什么用。”
“相见不如相思，我对不起你娘亲，更对不起你。在不知情为何物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没有结果的承诺。离开是迟早的事，只是来的太快，无从适应。无论你做错什么，我都不会怪你，那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
“她等你的这番话，可是等了很久，为什么你不亲口告诉她。”
“我以为我可以很爱你娘亲，可是师傅的模样总是挥之不去，甚至愈来愈清晰。得知她生病的那刻我是死的。当她醒过来和我说话，我才活了过来。”
“呵。”几墨自嘲地笑着。
“带你去个地方。”
不用两个字还未说出口，已经被几月抱着飞了出去。
被温柔以待，从来是种奢望。自己的存在，只是背叛的证据，谁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几月屏住俩人的气息，在烟夕殿的屋顶上坐下。
“在这月色下睡着，是我被师傅带回来之后一直喜爱的。它让人平静，墨儿，你也会喜欢的。”
“她暴躁时，会动手打我，不留余地地。当她再次动手时，身上的旧伤从来没好彻底过。后来王上实在看不过去，令人将我关进黑屋，那儿时不时会有透进来的月光，从窗户那边。那时我常在想，出去之后要好好感谢它的陪伴。她死之后，王上将我放出来，那年南燕的冬季，雪下个不停。直到忘记它的存在，一直不曾感谢过。”
几墨抬头，眼底是她从不曾有过的温柔。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
“墨儿，以后，我会陪着你，不允许任何人对你不好。”
“嗯。”
后知后觉的爱，拿什么补救才好。
牙疼什么的，想它不痛，轻而易举。可是那样又如何呢，不过是自己身为上神的特权，我要的只是像普通人那样生老病死，体会疼痛带来的感觉。
多少年一个人，喜怒哀乐皆已忘记，更别说疼痛是什么？
杉，他教会自己爱是什么，曾深深爱过的人。阿几呢？
看着长大，日夜陪伴。他的爱，包容一切，不知不觉中，深陷其中。
你是我和他的孩子，这爱如此不堪，怎能接受你的爱，更不可能轻易诉说。
“小黛青，你去外面转转，看看有没人受伤。”
“好的，主人。”担心阿几出事，还要绕个弯子，这两个人真让自己看不下去。
阿几，有段时间没来请安。应该松口气的自己，这份不甘是什么？
在这里想来想去的，怎可能有答案。姬小魅起身去找阿几，阿几住的地方就在烟夕殿的山脚下，好找的很。
远远的看着阿几出门，姬小魅悄悄地进去，不料撞上了人。
“你是谁？”略显稚嫩的脸庞，很是乖巧可爱，甚至有些眼熟。
“你觉得呢？”与乖巧不一样的，是嘲讽的语气。
“我？小偷一般的人，你没资格问我。”
强烈的压迫感，使得几墨透不过气来。
“不过是暂时寄放在外，总有小偷觊觎，真让人不爽。”姬小魅说完便转身离开。
几墨呆站在原地，这个人，强大而又自信。原来，她也爱着父亲。
赢不了，那就创造机会，在狭小的裂缝里，让情绪恶意滋长。
父亲，你是不是后悔遇见她，然后有了我这个，本不存在的人。
求得一个圆满，这从来不是我要的，也不是我能奢望的。
母亲她啊，爱的多蠢，才会伤的那样深。父亲，永远不可能知道，也不会想要知道。
“墨儿，还不睡。”
“父亲，你回来了。”
“嗯。”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酒香，阿几皱了皱眉头，“喝酒了？”
“一起么？”
阿几拿走几墨的酒，“发生了什么？”
“呵呵呵……你能把她还给我吗？那些已经发生的所有伤，不是一句对不起，和你口中的弥补，就消失的。”
阿几在几墨面前坐下，安静地看着她。说出来、哭出来就好，不要保留的全部说出来。
“你知道吗，出现在你面前，只是为了杀了你哦。母亲总盼着你回来的一天，等来了绝望，等来了深入骨髓的恨意。后来她死了，我以为得到解放，却更加失落。”
崩坏的弦，找不到任何的寄托，这样的人生，活着是为什么，死去不是更好？
“母亲走了之后，恨你让我再一次活着。而你的温柔，给我有什么用，为什么不给她？我不需要，不需要啊。”
“傻孩子。”阿几摸着几墨的头，温柔又专注。
“这杯酒，我放了芊雪，你喝了它，彼此不再亏欠。”
“什么都可以答应你，这个不行。”未等到师傅的回应，怎可能离开。
“解脱难道不好，每天对着你的脸，我都在想杀了你，可是做不到。”
阿几恢复清冷的神情，转身离开。
“等你想清楚我再出现。”
呵，果然是这样吗？因为那个人，你可以舍弃一起，无关乎是谁。
几墨不再刻意伪装，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
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右手，在阿几转身之后，朝着他的心脏地方，准确的打过去。
熟悉的气息传来，阿几欣喜不已。“师傅，你怎么——”
几墨勉强地支起身子，嘴里正大口的吐着鲜血。
灼热的视线，是莫名的寒意。
“墨儿，你不会有事的。”
“她要杀你，你让开。”姬小魅震怒，阿几你怎么可以，如此在意这个要杀你的人。
“我知道她要杀我，但我也知道她做不到。师傅，这是我和她的事，你能听我一回吗？她不能死。”
“你说什么，那她今日非死不可。”为什么一定要杀她，自己也不清楚，阿几如此维护一个人，这是第一次。看着阿几将她护在身后，实难控制情绪。
名为嫉妒之火，像易燃物质，烧毁一切，留下的灰烬，一吹即散，什么也没剩下。
“我一定会阻止的。”
往日都是比试，而今灌注杀气的剑，凌厉而又悲伤。
几墨看着两个相爱的人，纠缠着互相伤害，带着安静的笑容，沉沉睡去。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这种事，一试便知。”阿几松开手里的剑，直直的站在姬小魅面前。停止进攻，卸下防御。
剑毫不留情的刺过去，尽管偏了方向。刺入身体的阻力，姬小魅晃了神。
“阿几，你——”
“师傅，我说过我对你的爱，是认真的。”
“我，”我知道的。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阿几深情的眸子里，写满哀伤。
“你真想知道？”
“嗯。”
“你能记起你的身世吗？若是你想知道，去浣妖殿，你会记起一切。阿几，我——是你娘亲。”
“你，你说什么？”
“杉是妖族王子，是你父亲。”
“不，不可能，你骗我的。”阿几努力的保持镇静，记忆片段冲击着大脑，挥之不去。
“阿几，这是事实。”
“不信，我不信。”这才是拒绝的原因？我宁愿相信你是因为不爱我，这个我不能接受。
阿几受伤的身体，抱着几墨离开。
“阿几。”
“不要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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