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时隔两个多月不说话，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怎么下来了？”
楚意想我去你妈的。
“你叫我下来的啊。”楚意白他一眼。
“我叫你下来你就下来？”韩铮臊她，一只胳膊想搭在她肩膀上搂进怀里，被她轻巧躲开。按照以前韩铮准会再搭一次，不把她抱住不罢休，但今晚他喝太醉了。
他只能说：过来，宝贝儿。
一声“宝贝儿”叫得她鼻头一算。她扬起脸来，月光照得她半边脸苍白。她神情脆弱又倔强，她不知道她这个样子最能激起他□□的欲望。
他想把她脱光了扔在床上，干到天荒地老。
他上前，一步步逼近她，双手罩到她的脖颈两侧。
“我问你话呢，宝贝儿……”
“你不要这样叫我！”楚意低吼，“分手这么长时间，别这样叫我！”
“那我叫你什么？”韩铮摸摸她发顶的头发。她头发硬硬的，扎手，他想头发硬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倔，脾气一上来死钻牛角尖。
半夜十二点楚意愿意下楼听他发牢骚，穿这么少，他叫她宝贝儿不为过。
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很想他。
“嗯？不叫你宝贝儿，那我叫你什么？”韩铮见她不答，捧着她脑后的头发，将她按在怀里，忽略她的反抗。
就她这三脚猫功夫，给她一个拥抱，她立刻安静，贴在他的怀里，像一只猫。
楚意不说话，乖乖陷在他怀里。他喝醉了酒，站不稳，但把她抱得稳稳的。半晌，他听见了啜泣声。
她就算哭，也要自己一个人哭，埋在他怀里，不让他看见她掉眼泪的样子。
他都分不清这是坚强，还是脆弱。
如果真的坚强，是不会把哭泣当作丢脸的事情的。
他的楚楚，他的宝贝儿，本质上还是一个很脆弱的小女生啊。
“我一直在想你……你知道吗？”她说。
韩铮把下巴轻轻磕在她的发顶，闻着洗发水的香气。
月光凉凉的，风有些大，他不舒服。
楚意不再哭了，她感到韩铮的身子在抖。于是她双手撑在他的背后。
“你还好吗？”她问。
“不好。”韩铮老老实实回答，“我要睡觉。”
“那……”
“我要和你一起睡觉。”
韩铮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停下车。
“再给你一次机会。”
韩铮指着出租车。
楚意没答话，拉着他上了车。
“去哪？”
“花园酒店。”
不用看，就知道在司机的脸上，惊讶和鄙夷两种神情混合在了一起。
韩铮张开手臂，把楚意揽在他怀里。
“和好吧。”
楚意重重点头，倒在他的怀里。
醉酒的人，其实是她。这一醉酒醉了十年，所以她才暗下决心，以后滴酒不沾。
韩铮叫小张出来接他。他怕他开着车的途中楚意突然吐了，或者晕了，他处理不来。
在小张赶来之前，他先扶她上了车，把她放在后座，脱下衣服垫在她的脑后。
小张着急忙慌地赶过来，看见自家老板不甚文雅地撅着屁股伺候一个女人，下巴顿时掉在了地上，捡都捡不起来。刚刚还在和他的“然然姐”吹水，说老板怎么怎么励精图治，怎么怎么倨傲霸道，从来不把女人当回事儿。
现在看见这场景，他只想抽自己两巴掌。
“老……老板。”小张走过去站在韩铮身后，斟酌半天词汇，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韩铮“嗯”了一声。
“你去前面开车。”韩铮说，递给他钥匙的同时手里动作不停，帮楚意脱下高跟鞋。
她的脚瘦瘦的，有些苍白。她很注重防晒，脚踝上没有明显的分界线，但脚面仍然比小腿要白一些。
他轻轻把高跟鞋放下，一点响声都不发出。
小张看呆了。
“干嘛呢你？”韩铮回头瞥了他一眼，皱眉，“去开车！”
“哦……好！”
“老板，去哪啊？”小张望后视镜。后视镜里的老板神色坦然，一派休闲的样子，心情很好。后座的女人肌肤白得耀眼，她的头枕在老板的腿上。
枕在老板的腿上？
小张定睛细看，确定没看错。
“去桂苑。”韩铮开口，随后便对上了他询问的眼神。
小张赶紧收神，专心开车。
但八卦的心是收不住了。他问：
“老板，这是老板娘吗？”
韩铮拨弄着楚意的头发，慢慢地梳理着。他掌心温热，轻轻拂在楚意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嗯，老板娘。”他答。
“那……我应该叫……韩太太？”
“没错，以后见了就叫韩太太。”
韩铮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小张把车稳稳地听到了桂苑。韩铮托住她的头，放在车座上，再轻手轻脚地下车。
小张站在车前不知所措。他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他的老板从来不会送女人回家，更别说送女人回自己家。
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生活助理应该干什么。
上前帮老板把老板娘扶出来？不行，太僭越了。
什么都不做，在旁边看着？摆脱，他可是生活助理啊。
在他思考的空当，韩铮把车门敞开，钻进车里，自顾自地把楚意拖了出来。
小张的下巴颏又掉到了地上。这韩老板的手法不很温柔，有些生疏啊……
“愣着干嘛？关门。”韩铮抱着楚意，偏过头对小张说。
他语气很紧，透着不自在。头一次干这种呵护女朋友的事儿，手脚有些不利索。
楚意完全失去了意识，黏在韩铮身上，站立都很困难。她嘴里还在说着什么，韩铮没顾得上听，双臂环住她的后背，怕她一个不小心向后栽过去。
韩铮换了换姿势，让楚意暂且靠住墙，随后蹲下身，叫楚意趴在他背上。他一手拎着她的高跟鞋，另一只手掏出手机给小张发了个红包。
桂苑是独门独栋的别墅，闹市中的一个僻静花园。他背着她再花园里走着，心想如果时间静止在这一刻多好。
小张在身后刚想张口问接下来还有没有什么事儿，看到韩铮背着楚意走的背影，住了口。
他许久都没有见过韩铮温柔的样子。
路灯照在他们身上，渡出暖暖的光圈。
韩铮把楚意带回了家。一路上又得背着她走，又要顾及是不是走太快怕吵醒她，本来几步远的距离，愣是被他演绎成辛苦的长途跋涉。
他按下密码，径直走到卧房，把楚意放下。这是第二次带她来他的家。可惜她没有一次能睁开眼睛好好观赏，因为这全都是她喜欢的装潢。
他分别在桂苑，慧园，长河落日园有三套自己的房子，其他零散的公寓暂时给了几个床伴。但这三套，他绝对不让闲人出入。家是私密的空间，人要留一些空间给自己。
年纪越来越大，楚意的影子就越来越浓。
他做梦都会梦见楚意回来，可等她真回来了，她已经不再是她，他也不再是他。
楚意缓缓睁开眼睛。她觉得自己的演技能得奥斯卡最佳女演员。其实她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愣是没动。韩铮把她的头枕到他大腿上的时候，车颠了一下，她被晃醒了。
那时她微微睁眼，视线正好对上韩铮的下颌线。他长得棱角分明，下颌性感，她忽然想伸手触摸，描绘他的骨骼。
痴心妄想。
楚意打消了念头。酒精的后劲儿太大，她一片头，陷入了半梦半醒的境地。但思维是清醒了。韩铮怎样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怎样轻微地拂过她的脸颊，又是怎样小心翼翼地把她背在身上，她全都知道。
于是禁不住地想，为什么这个人嘴上说一套，手上做一套，完全对不上？
再次重逢时说的话还回响在耳边，此刻他就把她温柔地放到他的床上。衣服都没脱。
他不是有洁癖吗？
十年前她因为家庭里出事，伏在他肩膀上痛哭流涕。他重感冒出来接她，见面一句话不说就把她搂在怀里。过几天他们就分手了，她反问他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抱她。
他说：“我眼里的喜欢和你眼里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楚意想起了这句话。这句话曾是一把刀，锋利的军刀，轻而易举地挑碎她的心。自尊心叫她不要哭，她就真的没有哭，用全身力气给他一个冷笑，转身就离开。
那是和好后的结尾。残忍得让她怀疑以前的美好都是假的。
残忍得让她怀疑现在的拥抱也是假的。
所以她睁开了眼睛，静静望着脱衣服的韩铮。
韩铮的衣服被她扯皱了。他最讨厌的事情之一，便是穿着不整洁不干净的衣服。如果有人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溅到他身上，他想他会因此抓狂。
他的手骨节分明，就是这双手将她拥入怀中，又把她推到无爱之地。
他转身，放衣服，猝不及防地对上她清醒的双眼。
“你不是喝醉了吗？”韩铮问。
“酒醒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有些晕。
“说谎。”韩铮看着她潮红的脸颊，毫不犹豫地戳破她的谎言。
楚意把头偏向一边，翻了个身，拉起被子。
“我要睡觉了。麻烦你关一下灯。”
韩铮一听这话，瞪起了眼睛，走到床边掀开她的被子。
“这是我的房间，楚楚。”
“你都把我带回来了，让我睡一晚上。走的时候记住关灯，开着灯我睡不着。”
楚意回答得理所应当，狡黠地看着他笑。
韩铮也笑，但那笑里的意味很明显，楚意后背发毛。
“楚楚，这是我的房间。”他重复，“我只在我的房间睡觉。”
“那我委屈委屈睡客房。”楚意说着便起身，踢拉着鞋往外走，等韩铮走过去拉她的手。
一秒，两秒，三秒。
一步，两步，三步。
楚意放慢步伐。她并非真的想睡客房。
这间卧室多么大多么宽敞，布置得也漂亮。床也软和，被子温暖，还充满了他身上的味道……
“别装了。”韩铮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但没有不悦，在她听来却是妥协的声音。
“你睡这儿，这儿地方大。”
韩铮拉住她的手。尽管晚了几秒。
但好歹是示好的表现。
楚意满意地转过身。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眨眨眼睛。
韩铮想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不巧，楚意两者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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