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一步棋

　　一个人，再如何精明睿智，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弱点时，顽强的一面，便会瞬间瓦解。这时候的师予溦，一点心思清明的感觉都没有。她甚至觉得是自己没有好好休息，以至于幻觉了。他是，或者不是？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天寒一直在抿唇不动，随着雨丝更加细密而至，那一点显露的神色，也都被掩盖而去。他倒是希望着对方能有点反应，至少，他便可以确定时间是否真的能改变一个人。他不动，战戈自然也没有更近一步的举动。

　　本以为师予溦会很欣喜，又或者是来一个超级大拥抱。只是，我们的师童鞋，毫无表现。除了那握紧的半拳和失色一般的被紧咬的红唇，能表明她在内心挣扎，就是不见言语。战戈的眼神，掠过天寒，又转回到她的身上。端详着，似笑非笑，然后便是陪着，又见一刻的无言。

　　也许是端详的越久，就越想知道对方究竟有什么反应。先不管她，战戈倒是不打算再不动了。自然是眉展之后的一笑，随手一拍，“不说话？惊喜到傻了吗？”尾音带着一分揶揄，眼光却不离师予溦半分。只是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希望能更加有意思起来。

　　头倒是没有低着，可是垂眸的时候，空白的思绪，自然就品不出这一出见面到底是什么了，只见着雨落之后而惊起的涟漪。师予溦半晌不动，倒不是她惊喜到傻了。这就好比，当你期盼已久的事情，若是真的让你做成了，只怕除了开心，还会有委曲和生气。是的，相别多年，她如何不气。

　　没有惊喜的笑意，没有热络的谈心。反而，点开信息版块，师予溦迅速退出了游戏。只留给天寒和战戈一道白光，消失无踪。出了养生仓的一刻，她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再滚烫的水温和传递着温感的杯子，透过指尖，以及手掌的，也不及她心里的感受。

　　此时的现实，自然是夜晚。捧着咖啡杯，心思迷离。不知不觉，杯子中的咖啡，都要被倾斜而泻出。直到一滴咖啡液体溅到了手上，师予溦才回过神。重重将杯子放到桌边，以此展现着她心情很不爽。是的，我们的师童鞋，非常不开心。不开心，自然要发泄，可是，凭什么是她下了游戏？

　　一分不满，一分惊喜，一分空落，一分苦涩，三分伤心，三分委曲。带着这样的情绪，师予溦又回到了养生仓，回到了游戏。在她方才忽然下线的时候，天寒和战戈，倒是吃了一大惊。两个人都以为她会很高兴，却不想，给了一鼻子灰吃。在他们两个人各怀心思时，师童鞋上去了。

　　一丝笑模样都不带有的，唇角有的，也只是一种距离的含义。师予溦丝毫不管由于她的忽上忽下，会让对方怎么想怎么看。雨依旧是没有下完，她抬手抹去眉目上的雨水，感受着那似乎能透入到肌骨中的冷。口气，更是不见温暖，仿佛本来就是陌生人。“回来了？凭什么回来。这儿又不是旅店，来去自如。”

　　是啊，凭什么。因为有未了的事情么。天寒虽然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却是忍住了。因为，她此刻要问的人，是他，也不是他。不见曾经的温暖和笑影，又哪怕语气中很是伤人，只是那眼底闪过的激动，和又忍不住想探究关怀的目光，表示着她还是没有太多的心机。

　　天寒看到了，战戈又如何看不到呢。笑意陡生之后，他走近了师予溦。抬手抚过她的头，就像是对待邻家妹妹一般的友好。隐隐约约中，无视了她的质问和那种强现出的距离。“你在，所以就回来了。”看着师予溦想开口的样儿，他即刻断了她那还没道出的话头。“我们之间也有了芥蒂？”

　　师予溦生生将想出口的意思忍下了，因为芥蒂二字。错，大错特错。如果有芥蒂，她如何一个游戏一个游戏的找去。别人要的，也许她不要。但是她要的，一定要守护好。眼光似乎还在盯着方才因他那一步步走来而引出的水花和波纹，好似进了她的心。直到靠近了，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没有躲过他伸出的手，待许久之后眼睛半阖又睁，才抬首认真瞧着他。也许是因为他的话，也许是因为她是更担心他好不好而多一些，也就放下了除惊喜之外的心思。也非低语，而是松了口气后的轻快调儿，却显着一点点霸道，“不许再不告而别。”等到日后师予溦再回忆起今天，才发现她都可以去做预言家了。只是，那是后话。

　　战戈没有开口回答，哪怕是否认都无。只将她的表情仔仔细细记下，然后伸手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水滴，也不管这有用与否。当手在将要放下时，转了一个弯，只将师予溦忽然轻轻拥抱在怀中。也许是承诺，也许是表达，“回来了。”这一幕，让天寒隐忍许久之后，变为转身，直到默默离开。既然决定了，只有做。

　　师予溦也许投降了，至少她给不出自己一个去抗争的理由。随着他的手抚过那本就消除不掉的雨水，也随着他的轻拥，而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肩膀处。身体有些蜷缩，却只贪享这一时的安宁。虽然，却不见那种久违的踏实，至少人在，她已然知足。

　　“为什么要叫战戈？”在她的认知里，战戈，远远不如他的本名有爱。战戈，太有攻击性的感觉了。两个人一直安安静静的拥抱在雨夜之中，直到雨水渐停，师予溦才抬头。虽然不知道这轮回之路的游戏还能有多逼真，但是，她却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发红。有点不好意思，便垂首不看他。

　　战戈的嘴角上翘出一个弧度，也许是笑，也许不是。感觉出师予溦有些不敢瞧他，却是有点犯坏地将手轻抬她的下颚。当对视之后，才道，“因为回来了。”语落之后，手才悄然撤去那自然是刚刚好的力道。

　　随着他的手又从自己的下颚处离开，师予溦有些许痒意，便抬手抚过自己的下颚。心里思索一下他的回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又不做什么。还是会一如从前？心里拿不定主意。

　　也许是感觉到对方在猜测什么，战戈倒是很大方地解释了起来，“不要为我不说的事情担心。既然你都在游戏里了，就好好享受这个全息网游，别再为我做什么。真有什么事，出了游戏再说。”看似是体贴，却是他故意营造出的感觉。就是要让她觉得这面前的便是那个人，或者至少得有他曾经对她的好。这样的结果，才会使她更加好利用。戏已开幕，如何不好好上演？

　　师予溦此刻，显然是已经把战戈当成了赫翊。所以，他说什么，便都是不加思考。把那种带着危险的假意好心，完全无视掉了那背后隐藏的真实。感情，果然是个可怕的存在。虽然如此，却还是不放心重复一下，生怕他不会和自己说。“只要你说，我便会帮你。”

　　不过才是假意示好，便能被她挑明一句相帮，对于这种效果，战戈还是挺满意的。“会的。”几言几语，的确是很好骗，居然连一点迟疑都不带有。心里倒是有点好奇，如果当师予溦在最后知道真相时，又是否会恨？

　　对于这种可媲美鸿门宴的的存在，师予溦并没有什么警觉性。更加丝毫看不出战戈表面的好，都是虚以委蛇。直到当结局和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她才感叹出一句孽债。想到帮他的时候，师童鞋周身那种说一不二的气场，和锋芒自有的气质，便是恢复了回来。终于，不再是脸红。

　　一夜相谈之后，也随着雨停便见的日出和彩虹，这就又是开始了新的一天。日光而出的影儿，照在林中，虽有斑驳光迹，却还是很唯美的景。对于这样的开始，师予溦是非常心情美好的。当然，从这夜之后，在新手村中，便时常有人见到了“战戈＆师予溦”这二人组合。

　　很快，连梦里尘鱼、西风洛雁、拓跋避月和谁来休花也都知道了战戈的存在。洛雁在那一日和师予溦作别之后，除了担心女己以外，便是怕师童鞋以此和他们几人心生不满。但是，当又因任务需要时见到她没有拒绝，便更是觉得这个人太值得深交。

　　“亲爱的妞儿，你现在多少级了？”洛雁并没有一上来就打趣师予溦最近的甜蜜组合，虽然，她此刻的语气，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她有着八卦的潜在意头…

　　此时的师予溦正和战戈在客栈享受着美食，顺便补给着那坑爹的血量。接下通讯器，师予溦也并没有多想，那手中的筷子夹过那荔枝甜点之后，便是随手打开自己的信息瞧了瞧。

　　昵称：司空独孤性别：女封号：暂无种族：暂无职业：暂无等级：19

　　HP：：900力量：10/10敏捷：10/10体质：10/10精神：10/10悟性：10/10

　　幸运：0/100魅力：0/100威望：常驻龙套－0/2000

　　职业技能：暂无生活技能：茶香未分配属性点：116宠物：海蓝兽之王

　　成就：塔防新星

　　装备：新手装饰物：面具（特殊属性，无）货币：174金25银333铜

　　指尖摩挲蹭过版块，师予溦这时候才感叹了下还是组队升级比较爽。因为有着战戈的存在，也已经是19级了，眼看就快可以出村了呢，这如何不让她高兴。心里默默开心着，脸上倒是也带出来了喜色。对于通讯器中另一头等待结果的人，她也是很爽快，“已经19级了。”

　　明月在天，这时候当然是夜色正当时。客栈边的荷池倒是没有因为季节之故不见开花，反而都是盈盈立在池面之上。偶尔有风掠过，倒是把那香气，传在了玩家的嗅觉里。如此，师予溦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气。战戈纵然动机再过不好，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细心的人。对于她的这个小动作，笑意盎然。

　　随后，战戈便打了个手势，示意师予溦等等。师童鞋因为有着美食在前，又和人通讯联络，自然不会管战戈要去做什么。两个人又是巴拉巴拉一阵，直到洛雁聊的差不多时，才见到战戈又回到客栈之中。只是，不是空手的。

　　其实，师予溦方才多吸着荷香，倒不是贪恋或者喜爱那花。完全是新手村中的荷花，有着特殊功效。嗅的多了，便可通灵入梦，自学成“培植师”。官方论坛对于这一点，倒是没有藏私。只是具体是多少回，却只说要玩家自行探索。而我们的师童鞋，也只是想试着嗅嗅。

　　因为她的一个举动，战戈倒是大方。因怕她心念那个，方才出门就是去向荷池边的NPC大人买了一水瓮的荷花去了。师予溦才品过这游戏中的冰沙雪莲，正咋舌着居然能有唇齿生凉的效果，以及那一层很真的白气飘渺，就见战戈那颇为大方的惊喜，微微一愣。

　　战戈将那价值666金的荷花放到桌边，也不卖好，而是欣赏着佳人的吃相。因为通讯器中的对话还没有结束，洛雁倒是先感觉出了对方的细微变化。“妞儿？怎么没动静了。”

　　客栈雅居中的吊顶之下，是巧思而造出的几盏形状各不同的灯笼。唯一的特点，便是那光色幻彩。迷漫出的，除了地下的物会被染了颜色儿，就连人也是会有相衬。光在衣间，倒是多了些色彩。师予溦真的觉得战戈就好比那个灯笼，意外惊意不断。

　　将自己的诧异和开心收敛，继续着那有爱的冰沙，也将声线放平，“看水瓮荷花呢。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和他一起过去。”师予溦继续着和洛雁的闲话，话头结束时，也就是关闭了通讯器。

　　战戈通过这两日的了解，自然知道西风洛雁的存在，通过他私下的调查，自然也知道那也是个游戏高手的存在。心里，自然想拉拢。不过，在师予溦面前，他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此刻，饮过一杯酒，有意无意眼光扫过她，就随意接着话头，笑道，“几个十八十九级的人，也有对付不了的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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