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醉梦楼中遇酒痴一
疯老道久别江湖，再度涉足这繁华之地，对眼前重新修葺的醉梦楼不禁心生好奇。
他双手负于身后，神态悠然，随着引路人的步伐穿过曲折的廊桥。
桥两侧，精致雕花的栏杆之下，一池碧水波光粼粼，几片翠绿的荷叶轻轻漂浮在水面，荷花在绿叶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
踏上二楼的天台，一阵微风拂过，携带着醇厚而甘甜的酒香。
疯老道闭上双眼，深深地嗅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由衷地赞叹道：“好酒，哈哈哈哈，真是好酒啊！”
“江湖漂泊笑浮生，醉梦楼上酒满樽。天南地北无定处，万事休提任浮沉......”
随着引路人的脚步，他们穿过曲折的廊桥，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天台。天台靠山的一侧有一个隐蔽的洞穴，酒香与吟诗声正是从那里传出。
疯老道一生钟爱武学与美酒，年轻时便尝遍了各大城主珍藏的佳酿，对酒文化有着独到的见解。
不过，由于他长年隐居高峰山，已许久未尝到这世间的美酒。此刻，仅凭那随风飘散的酒香，便已陶醉其中，赞不绝口。
“既称好酒，可知何名？若不知晓，又何言好？”洞穴内传来一声淡然却略带挑衅的问话。
随即，一位中年人从洞穴中走出，他四十有余，微须白面，青衫飘飘，手持纸扇，颇具文人雅士之风。
他向疯老道微微一礼，自我介绍道：“鄙人乃醉梦楼掌柜，未曾请教尊姓大名。”
疯老道听闻对方文雅的招呼方式，颇具格调。
他顿时来了兴致，豪爽地回应：“哈哈哈哈，好说！江湖人称鄙人‘疯不归’！”
掌柜轻摇纸扇，心中暗自琢磨：“这老道是何方神圣？难道不知我醉梦楼的名头，来此寻开心的不成？还是故意来闹事的？”
他并未表露声色，而是继续询问：“阁下可能说出方才的酒香之名？”
疯老道点头，说道：“醉卧雁陵夜，晨起雁陵春。”
“咦”，掌柜诧异的叫了声，随即一把拽住疯老道，嘴里叫着：“快...快随我入洞，看看您能识得多少酒？”
疯老道欣然应允，跟随掌柜踏入洞穴。洞内酒香浓烈至极，空气都带着微醺的醉意。
四壁上密密麻麻地堆放着酒坛，层层叠叠，直至洞顶。有的酒坛被布料和泥封包裹得严严实实，有的则裸露着陈年的痕迹。
在洞穴的一角，石桌之上摆放着两小坛酒，以及数只酒杯。其中一坛酒的盖子已揭开，酒杯中还残留着琥珀色的佳酿，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疯老道双眼炽热，他的目光在酒坛间游移，手指轻轻摩挲着一个个坛身。
他眯着眼，深吸着浓郁的酒香，神情陶醉而迷离，似要将这浓郁的香气尽数吸入肺腑。
掌柜微微一笑，将他拽到石桌旁的坐下。
“常言道，江陵才子多如麻，雁陵佳人皆如画。但在我看来，此言实乃大谬。”掌柜淡淡地说道。
“哦？此话怎讲？”疯老道脸上浮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挑了挑眉，显然对掌柜的话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掌柜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纸扇，神情悠然自得。“只因雁陵的美酒更胜一筹，只有真正品尝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真情重意。”他说道。
疯老道轻笑一声，未置可否。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石桌上的酒坛上，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
掌柜见状，将石桌上的酒斟满一杯。在递给疯老道之前，他却略一迟疑，似乎有些不舍。
最终，他还是将杯中的酒倒回了一半，这才小心翼翼地递给疯老道，一双眼中满是焦急，期待着疯老道的评价。
疯老道看着掌柜的神情，心中暗笑：“此人真是吝啬到家了。”
他接过酒杯，凑到唇边，轻轻嗅了嗅，然后浅浅地啜了一口，含在舌尖上慢慢品味。过了片刻，才缓缓咽下。
“此酒出自雁陵城白岩山。”疯老道沉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掌柜闻言，双眼瞪得大大的，连连点头，感叹道：“仅凭一口酒，便能准确判断其出处，厉害！”
疯老道心中暗暗好笑，索性也卖弄一番：“白岩山下泉，冷洌质纯清。煮茶色味绝，煲汤鲜味浓，煎药功效佳，酿酒芳香厚，尽显泉中醇。”
掌柜听后更是喜笑颜开，他轻轻摇动着手中的纸扇，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今日能遇到如此知音真是三生有幸啊！”他心中暗自感慨道。目光不自觉地扫向石桌上的另一坛酒。
这坛酒的坛身工艺颇为粗糙，封口处用的是厚厚的黄蜡，密封得严严实实，几乎闻不到一丝酒香。
疯老道也注意到了这坛与众不同的酒。他微微俯身，将鼻子凑近坛口，试图从那一丝缝隙中嗅出些许酒香。随后，他又轻轻端起酒坛，在手中掂量着重量。
掌柜满脸自豪地说道：“这坛酒可非比寻常。”
他故意顿了顿，继续说道，“黄酒与白酒的重量确实有所区别，但不知你是否能进一步辨识出，这坛酒的品种以及它的窖藏年数呢？”
疯老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你这人啊，真是吝啬得可以。”他摇了摇头，似是在责怪掌柜的小气。
“吝啬？”掌柜一下子涨红了脸，显得十分的委屈。“我怎会吝啬呢？只是这酒实在珍贵，轻易不得开启罢了。”
疯老道却不以为意，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既想考验在下的酒道修为，却又舍不得打开酒坛让在下一尝究竟。这样如何观其色、闻其香、品其味？”
“这岂不是既想让人猜谜，又不肯揭开谜底？如此做法，不是吝啬又是什么？”
掌柜闻言，脸上顿时如火烧一般，羞愧难当，但也没想到会被对方如此直白地指出来。
一时间，他心中挣扎不已，颤抖着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着土坛，却又犹豫不决，挣扎着是否要打开。
疯老道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掌柜的手掌，期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最终，掌柜长叹一声，下定了决心，猛地伸出手掌拍向土坛。只听“啪”的一声轻响，蜡封应声碎裂开来，土坛的盖子也随之飞向一旁。
令人惊叹的是，尽管遭受了如此猛烈的冲击，土坛本身却完好无损。坛内的黄褐色陈年老酒平静如镜，不见一丝波澜。
疯老道目睹了这一幕，心中不由暗赞：“好功夫！这雁陵城果真是卧虎藏龙之地，连一个小小的掌柜都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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