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下仙子
组里的技术人员整理成片之后，由宁柯过目完亲自发给杂志社，那边的接洽人员都很满意。
如果顺利的话，期刊下个月初就会发行。
可以说，这部作品是她这半年来最有感觉的。她比任何人都期待。
而林帆源的经纪人隔天也发来了私信，希望下次有机会再次合作。
一切都很顺利。
宁柯收拾完，等着团队的其他人员一起出发。在这间隙里，她打开手机回复了几个朋友问候的微信。
张溱亦的对话框依旧很空。他工作时基本不用手机。而且也没时间给她发微信。
温甯在蠡湖拍的这部民国剧是部小网剧，过几天就要杀青了。她拍完戏习惯休息半个月，大概率会回黎城。宁柯点开微信，算着时间和她约饭。
温甯回复得很快，发了几个粉粉的小狗的表情包。
也许是昨天的啤酒太上头，宁柯在脑子里居然自动把小狗的脸换成了张溱亦的脸。
小狗无辜！
她默默扶额，低下头和温甯继续确定约饭的地点。
温甯又甩了个表情包过来，『介不介意加个人？我哥。』
宁柯一口答应下来：『行啊。』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温甯说她养了一条狗但是最近青春期躁得很，蒋勋不太喜欢。问能不能寄养在她这里几天？她下次拍戏直接带去剧组。
宁柯想了想，『你发个照片过来，好看就养。』
温甯吐槽她万年颜狗。
没多久，图片发了过来，应该是冬天的时候拍的，小狗被裹得严实，头上扎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只能说这个世界太魔幻，宁柯又想起了张溱亦那张脸。
突然脑仁有点疼，她揉了揉，又继续打字：『它叫什么名字？』
温甯：『蝴蝶仙子。』一看就是她本人起的。
宁柯笑了一会儿，『吃饭的那天你把仙子带过来吧。』
温甯：『ojbk』
退出页面后，宁柯拎着包下楼，在车边等了会儿，小孟已经带着大部队过来了。
宁柯直接上车，戴上墨镜。但意料之外的是车没有启动，小孟敲了敲车门，慢慢车窗降了下来。
“宁姐姐。那边……”她用手指了一个方向，“顾导和他助理好像要跟你道歉来着……”
宁柯拧了拧眉，打开车门，哗的一下下车。
顾蘅声和他助理已经往这边过来了，他今天没戴墨镜，眸子漆黑，穿着黑赫色大衣，整个人玉树临风，在人群中相当惹眼。
宁柯一眼就看见了他。
很快，他领着助理，走到了她面前。
也许是气氛有些尴尬，小助理的双颊微微有些红润，“宁小姐，那天我说话的语气不太好，打扰到你的工作，对不住了。”说完，他还鞠了一躬。
宁柯缓缓把墨镜摘下，露出干净的不施粉黛的一张脸，“无事，我没有放在心上。”继而转而看向一旁高大的男人，微微点头致意，“顾总客气。”
其实，顾蘅声哪里是客气。
他真是觉得她很适合刘伊伊那个角色。他原先只看过刘伊伊的照片，没见过真人，昨天见到她人，真是大失所望。
刘伊伊的鼻子和嘴唇微调过，照片里看着还好，在电影的高清镜头下就显得很僵硬。昨天拍了一天都没有过，顾蘅声气的想摔桌子。
今天一大早看到他们这边收拾大篷，他赶紧找人过去打听。这才知道，他们拍摄结束，要回了。
思及此，他又不禁打起了她的主意，拍摄要赶进度，他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一旁的宁柯又哪里知道在这一分钟内他做了多少心里建设，见他没有什么要说的样子，她微微笑道：“那顾导，后会有期。”
说完，刚转身，顾蘅声就走到了她的面前，紧抿着双唇，轻笑了声，“宁小姐，能不能帮我个忙？”
宁柯惊讶地看着他，“顾导真是锲而不舍。”
“我只是摄相师。”她再次强调。
顾蘅声说：“我知道。只是宁小姐你太符合我剧本里的一个角色了。否则，我也不可能一而再地来打搅你。”
他语气十分诚恳。
“你放心，不需要什么表演基础，也没有台词，只需要弹一段古筝……对了，宁小姐你会弹古筝吗？”不等她回答，他又自顾自道，“不会也是无妨，有专门人士的指导，而且只要动作到位就可以。”
宁柯微微敛容，打断了他，“顾导，如果我不同意呢？”
顾蘅声笑说：“你不会不同意。因为那天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剧本里的芩霜。”
宁柯理不清他一套一套的逻辑，刚转头，小孟就过来凑她耳边，似哀求般，“宁姐姐，你就答应了吧。”几个关系好的工作人员也跑了过来，劝她答应他。
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顾蘅声在逼婚她。
宁柯苦笑道：“你们到底是谁的人啊？”
小孟拉住她衣角，小声嘀咕。
“宁姐姐，说句实在的，哪行都要名气，能上顾导的电影，自来水般的流量啊。”
宁柯想了想，揉揉太阳穴，抬头，“顾导有吻戏吗？”如果她敢拍有吻戏的，以张溱亦发疯的程度，估计得把这里的几个棚都掀了。
顾蘅声瞬间换了个眼色，笑说：“自然是没有的。”
“嗯，那走吧。”
宁柯随性地走了出去，见他们还愣那，回头招了招手，“走啊，边走边聊剧本吧。”
顾蘅声大步跟了过去。
洛川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顾蘅声这么高兴的神情，他都不好意思说，顾导跟个小喽啰似的，跟在人姑娘屁股后面。她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等到了电影拍摄的绿棚，宁柯大致也理清了剧情。
…
芩霜原本是中书令的女儿，小时候无意间救过剧中男主一命。后来太子上台亲政，下令诛杀其他党羽。中书令被锦衣卫抄了家，
只有她侥幸活了下来。
而男主长大后成了屡立奇功的骠骑大将军。
再次相见，芩霜被有心之人引着到船上他的厢房，为他弹了一曲古筝。
那晚，是在粼粼如波的湖上，月亮泛在天边。之善之美，春江花月夜。
她弹着凄婉的乐声，清雅孤冷，姝色无双，如同月下仙子，却终究学会了对贵人叩首。
一曲弹完，她跪坐在他的脚边，却静静地，却孤傲地如同天边的月亮一般。
但她不知道的是，男主早已认出了她，因为这样清傲的女子这辈子再不会有。他看着她，心中一凝，继而怦怦跳了起来，眸光忪散，在花烛中映照出他满含柔情的双眸。
或是因为感知到大将军的爱意，芩霜缓缓笑了，紧接着，唇边慢慢渗出鲜血，一滴，一滴，沾到了她月白色的素袍上。
她知道里面的人是大将军，不愿意他被要挟，于是提前服毒了。
接着，她被男主抱在了怀里，他几乎泣不成声。原来大将军也会哭，芩霜笑了一下，想为他擦拭眼泪，手却没有一丝力气，最后慢慢阖上了眼。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
决绝和孤傲都难以形容。
宁柯恍惚了许久。
顾蘅声看着她微愣的侧脸，柔和的如同月夜下湖中波粼。他挑眉道，“有信心吗？”
宁柯恍若未闻，只望了过来，“我几乎怀疑她是故意的了。这样她的大将军一辈子都忘不了她。”说完，她眸子惺忪，隐隐怀着晶莹的水光。
“或许你是对的。”顾蘅声说。
宁柯点了点头，由化妆师带了进去。
当她换上道具服化好妆容，工作人员在她面前摆上古筝时，宁柯几乎是凭本能似的飞快弹奏了起来。
乐声凄婉，悲戚如诉。
她额边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舞动，明眸皓齿，清傲姝丽。
一边的指导老师都惊呆了，简直是赞不绝口，跑顾蘅声旁边说：“她有功底在的，人也够惊艳，挖到宝了！”
顾蘅声笑了一声，他原来只有八分的期待，宁柯给他回馈是十分。这个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芩霜只有让她来扮演，才能让男主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顾蘅声的效率很快，没多久，闲杂人等就清理干净，场景也搭好了。饰演男主的韩越走进来，看到女四换人了，惊讶的眼神怎么也藏不住。经纪人上前沟通了会儿，他这才定神坐到了对面。
场景转换，众人都敛气凝神，两人配合得出奇得好。除了韩越抱宁柯时头发屡次被她珠钗牵到以及韩越一和她对视就脸红外……
到最后，顾蘅声都忍不住打开了讲机，“韩越你的左手抱上去一点，右手搭住她的腰。你脸红什么！”
韩越额上都是薄汗，不过好在调整了抱姿后，他顺利进入了状态。直到最后的一幕，宁柯的手从韩越手上滑落，他静静地抱着香消玉殒的她，无声落泪。一切都定格住了一般。
过去了很久，顾蘅声才宣布完美结束。
宁柯却好久都没缓过神来，在一边坐了好久，小孟过来拉住她僵硬的手，她整个人手脚发麻，差点倒了下去，还是顾蘅声亲自过来扶了一把。
宁柯笑容有几分凝滞，“这后劲儿也太大了，以后说什么我都不演了。”
顾蘅声招呼洛川给她端了杯热茶，亲自送到她手边，煞有其事道：“那真是我们影视界的遗憾。”
他人左右逢源，扁的都能说成圆的。宁柯跟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有些吃力，等化妆老师卸了妆，她坐在椅子上，收拾了会儿心情，刚要叫小孟走，那边韩越的经纪人却过来了。
“小姐你是哪家娱记的艺人？怎么从前没见过你？”她微眯着眼，眼神锐利。
宁柯抬眼，“我不是演员。”她是真的无意和娱乐圈的人打交道。
“那好，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韩越工作室签约？”她笑了笑，诚心实意地说，“我们保证一年给你安排两部电影，上星剧随你挑，怎么样？”
“不必。”宁柯很快拒绝了她。紧接着，刚走没多久的顾蘅声回来帮着打圆场，总算是把人劝走了。
有了这个小插曲，顾蘅声特地送她，笑说：“你可太抢手了。”
面对这样一个社交牛人，宁柯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也只得顺着往下说：“是啊，我也太优秀了。”
旁边的小孟笑了出来。
送完人后，顾蘅声大步回来，心情很好，宣布晚上请客吃夜宵。
洛川不得已过来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刚才刘伊伊过来看到宁小姐，她和她的经纪人很生气。说必须毁约，要我们尽快拿出违约金。”
顾蘅声满不在乎，随手拿上旁边的黑色耳机戴上。
“出，从我卡里扣。”他冷冷地说。
忽然，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打了个电话出去特意气张溱亦，等了很久都没人接通，他直接发了微信语音：“我找到我要找的人了。张溱亦，你带着你的女人和你的臭钱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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