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如梦似幻不可追
许岩脚步轻快地往住处走去。
路两边种的是大白杨，树干笔直，枝繁叶茂。许岩这一刻有种重生的感觉。
苏放已经通知他去外贸公司了，虽然不是自己的，但是，从一个搬运工跻身到一家规模不小的外贸公司做销售部经理，他已经很开心了。他仿佛已经看到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
“许岩！”
许岩被突然蹦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瑶琴。
瑶琴自从上高中后个子就窜的很快，人也渐渐瘦了下来，不过依旧是张娃娃脸，胖嘟嘟的。这会儿穿了一件湖绿色的雪纺连衣裙，背着手站在那里，歪着头冲许岩笑着。
许岩竟然在瑶琴身上瞧出了一丝恬静。
他本来心情就很好，想到似乎好多天没见着瑶琴了，这会儿忽然看到了人，就凭空生出了一份欢喜。
他走到瑶琴面前，揉了揉瑶琴的脑袋：“考完试了吗？”
“早考完了，你怎么都不来找我啊？”
“我最近太忙了，这不刚闲下来。”
瑶琴虽然长个子了，可在许岩面前依然是个小矮子，她抬着头看着许岩，阳光有点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
“我听爸爸说你辞职了？”
“嗯，是啊。”许岩一脸轻松。
“为什么呢？”瑶琴想起爸爸刚才跟自己说的时候一脸凝重，不知道许岩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不过看许岩好心情的样子，又不太像。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许岩拉住瑶琴的手，有点着急地往外走。
瑶琴被拉地趔趄了一下，小跑了几步追了上去。
许岩出东门拦了辆出租车，他把瑶琴推进后座，自己也挤了进去。
“师傅，去中心广场。”
瑶琴不解地望着许岩，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许岩嘴角含着笑意：“我带你去看看我新的工作。”
瑶琴傻乎乎地点了点头，看着许岩高兴的样子，心情也雀跃了起来。
龙城的中心广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CBD，高楼林立，有龙城最豪华的商场、酒店还有写字楼。
许岩指着广场北面最高的那栋写字楼对瑶琴说：“看，我明天开始就要去那里上班了。”
瑶琴瞪大眼睛看着那座摩天大楼，估计有十几层吧，玻璃幕墙反射着正午的阳光，显得有点遥不可及。
她抬头看向了身边的许岩。
许岩嘴角挑得老高，腰背挺直，眼神儿雪亮，整个人精神气都不一样了。瑶琴不禁看呆了。自信的许岩，回来了。
许岩没注意瑶琴的目光，他有点痴迷地盯着那个自己即将融入的地方，不知道是在对瑶琴说还是在对自己说：“这家公司叫森科，是龙城最大的外贸公司。旁边金花的好多外国货都是从这里拿的。你知道现在的外贸市场有多大吗？你知道国人对外国货的需求有多大吗？”
许岩低头看了瑶琴一眼：“以后，这些都是我的。”
瑶琴听着许岩的豪言壮语，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是一个年轻人在痴心妄想，她从来都觉得许岩绝非池中之物，他所有的目标都会达到，他所想要得到的东西都会得到，他所要的成功都会到来。她无条件地相信眼前这个还稍显稚嫩的男孩子，愿拼尽所有支持他的梦想。
许岩很快就从那种激昂的情绪中跳了出来。
“你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
瑶琴被太阳晒地有点晕，轻轻摇了摇头：“啊，好热啊，我什么都不想吃，不过渴死了。”
许岩这才想到这会儿可是一天里头最热的时候，他摸了摸瑶琴的额头：“走吧，咱回家。我给你熬绿豆汤喝。”
瑶琴一听绿豆汤就感觉嗓子开始冒烟了，忙不迭地点着头：“好啊好啊，我还要吃排骨焖面。”
许岩抬手拦了辆车，说了个地址，吩咐司机开快点。
瑶琴晒得发晕，没听清许岩说的地址，靠着椅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岩让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超市，喊醒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瑶琴。
“起来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瑶琴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抬手擦了擦嘴角，看到许岩一脸好笑的样子，知道又被对方涮了。
“啊，你真讨厌。”她嘟嘟囔囔地下了车，东张西望了一下。这个地方挺眼熟，似乎是厂子附近的一个小区，来这儿干嘛？
许岩早就跑进了旁边的超市，很快就拎了一堆东西出来了。
他把手在瑶琴面前晃了晃：“喂，傻丫头，走了。车上都能睡着。”
“我们去哪儿啊？”瑶琴跟在许岩后边，左顾右盼。
“把你卖给人当媳妇儿去。”
“啊？我不要，我只给你当媳妇儿。”瑶琴想都不想地反驳。
许岩走在前面，听瑶琴这么说，笑着摇了摇头。
他租的房子在三楼，阳面，掏出钥匙开了门，侧着身子站在门边，冲跟在自己身后的瑶琴说：“好啦，媳妇儿，到家了。”
瑶琴脸唰一下红了，低着头跑进了屋里，然后正在关门的许岩听见瑶琴喊了一声：“啊！”
“怎么了？”
瑶琴站在客厅里，转身瞪大眼睛看着许岩：“这是哪儿啊？”
当初许岩租这个房子，一是看离厂里近，再就是房东留下了整套的家具，沙发衣柜床一应具全，而且还是时新的欧式风格，虽然房子旧了些，价格也不便宜，许岩却满意的很。
见瑶琴这会儿这么吃惊，不由有点儿洋洋得意。
他把东西拎进厨房，从饮水机倒了杯温水递给在屋子里转圈的瑶琴。
“我租的，你先坐着，我做饭去。先喝口水。”
瑶琴还处在巨大的惊讶中不能自拔，接过水就窜到其他屋子去了。
许岩这几年的厨艺更好了，他先把绿豆汤熬上，开始处理那些排骨。面条是买好的，只等着排骨炖好直接下锅就好。
他正在摘豆角，一会儿好和排骨一起焖。然后腰上就是一紧。
瑶琴从后面搂住了许岩的腰，把脸贴在许岩背上。
“许岩，这里真好。”
许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吭声。
他分不清楚自己对瑶琴的感觉，这个女孩子跟在自己身后太多年，对自己崇拜、依赖、无条件地信任，这一刻的安宁和温暖让自己感觉很舒服。可是，他觉得这不是爱情，不过是对一个跟在自己身后多年的人的习以为常罢了。他压了压心底那莫名的悸动，拍了怕瑶琴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站直了，帮我摘豆角。”
瑶琴跟被按了开关似的，立刻松了手，挤到许岩身边摘起了豆角。
排骨被许岩炖的烂烂的，，馋得瑶琴直咽口水。不等许岩把锅端下来，就想伸手去够锅里的排骨吃，被人一巴掌拍在手上，老老实实捂着手跟在许岩后面转起了圈，活像一只流着哈喇子的小狗。
许岩把面盛在碗里，和拍好的黄瓜一起端到了客厅的小餐桌上。
“去洗手，洗完手再吃。”
瑶琴一步三回头看着桌上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焖面，蹭去卫生间洗手了。
许岩盛好了绿豆汤，出来见瑶琴已经埋头在吃了。面还热着，瑶琴吃出了一头汗。
许岩挑着碗里的面，小口吃着。他不是很饿，但是看着瑶琴吃得不亦乐乎，觉得这样也挺好。
许岩又一次在半夜惊醒了过来，他抬手摸了摸身边，闭上了眼睛。
又是梦，最近他总是会梦到以前和瑶琴在一起的日子，两人在那所小房子里做饭，看书，静谧的时光那么美好。
可是现在身边的位置冰冷，那个曾见陪伴自己多年的女孩子身陷囹圄，不知道是否也会做和自己一样的梦。
肯定不会吧，她该是恨死自己了。自己毁了她的一生，亲手把那个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人送进了监狱。
许岩再也睡不着了，他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感觉胸口发闷，只能爬了起来，站在阳台上抽了一宿的烟。
秦湘是个能干的，很快就把瑶琴的案子的情况摸清楚了，四个字：无能为力。不说案子结了多久，单是要动用的关系就太多了，最乐观的就是看能不能减刑。
许岩托了刘洋，将自己手里一块地皮转手给了对方，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
瑶琴的五年刑期减成了两年半，最好的结果了。许岩算了算，瑶琴还有一年半才能出来。
他又想起了那天路院长讲的事，胸口憋闷地更厉害了。
他把烟按熄在烟灰缸里，长长地吁了口气。
“许岩，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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