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死亡卖身契
欧阳致远又休息了半日，安纯好为他清了体内余毒，功力恢复了大半，他便回去了。
安纯好望着欧阳致远远去的身影，重重地叹了口气。欧阳致远在练兵，在这节骨眼上，万万出不得差错。一方面，对于楚闽国而言，欧阳致远在本国国土上练兵，对其大大不利；另一方面，对于南洲国而言，也是极大的威胁。
上次欧阳致远潜入皇宫，负伤而来，便是因为兵役中出了个叛徒，竟想把他练兵的消息告知了一个大臣。幸好他发现及时，进宫赶在大臣见皇上之前杀了他，取回了证物。
欧阳致远目前和楚闽国一个重臣操控着质子府地库下三千死士，但这个数目要对付南洲国，却是远远不够的。欧阳致远说那个重臣，原是南洲国人士，是他母系家族一派仅剩的势力，除去地库里的三千死士，手中还掌控着誓死效忠的一万精兵，现在在南洲国做潜伏。
安纯好的一颗心为欧阳致远忽上忽下的，雅儿前来禀报：“小姐，唐公子来了。”
唐勋竹？鹰野哥哥？不知怎的，安纯好的心瞬间便沉了下去。
“小好，三日后是元月十五花灯节，我想邀你一块儿去。”唐勋竹递上一张精美的帖子。
安纯好有些迟疑地接过帖子，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好，你怎么了？”唐勋竹关切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别想太多。”
“勋竹哥哥，祖母过世不足一月，府里帷幕尚未摘下，我此番赴花灯会，尚有不妥…..”安纯好面露难色。
唐勋竹歉意道：“是我疏忽了。”忽又注意到安纯好的称谓，“你……叫安奶奶……祖母了？”
“人都不在了，何必再计较往事了呢？”安纯好淡淡道。寻常家唤奶奶，祖母已是个生疏的称谓了。
两人又闲闲地聊了大半个时辰。
“怎么外面这般嘈杂？”安纯好唤来恬儿问道。安纯好听闻外面吵闹，加之唐勋竹迟迟不走，自己心思繁复未理顺，故而更为烦躁。
“小姐，侯爷下令撤掉燕青苑，现在外面小厮丫鬟们正在往外搬东西呢。”
安纯好站起身，索性出去走走。对唐勋竹道：“勋竹哥哥，如今侯府只剩下侯爷与我了。我得过去看看，免得他忙不过来。”
唐勋竹知安纯好的逐客之意，遂有礼告辞。
目送唐勋竹远去，安纯好心中浮上愧疚与不安，鹰野哥哥，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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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燕青苑庭院，安淮远并不在。小厮丫鬟们纷纷将稍微值钱的东西塞进衣兜，满脸喜色地干着活。
“小姐来了！”雅儿大声道。
众人一惊，有人手一抖，来不及装进衣兜的小琉璃杯“啪”一声摔碎在地。安纯好瞥了一眼众人惴惴不安的模样，道：“无妨。”遂走进了里屋。
周姨娘的值钱东西，之前已经被安以渊或者更可能是孟勤贤给搜罗干净了，这些下人拿的，只是些小玩意罢了。
安纯好环顾四周，许是久未住人，所见之景已蒙上一层薄灰。四周东西凌乱，可能是上次被搜罗后未有人整理，又或许是刚刚丫鬟小厮们翻乱的。自己之前只来过一次这里，还是自己六七岁的时候吧，撞破了周姨娘的秘密。这次前来，心中却感慨万千。
屋中陈设与当年已经大不一样，许是后来周姨娘开始掌权，屋内装潢也大气富贵了起来。一排书柜引起了安纯好的注意，书架上摆放着经商管理一类的书籍。想来周姨娘本是商贾之女，商铺经营和管理应是不差，只是太精明算计，心怀不轨最终误了自己。书柜下有个不起眼的小抽屉，被拉出一截，一把破锁悬挂在上面。许是之前被人搜罗时砸开的，上面已结起细密的蜘蛛网。
安纯好并未多加关注，只随意抽取了架上一本《商铺账目管理》的书，阅读了起来。原来周姨娘多年做假账本事，是从这里面学的。安纯好笑着准备放回这本书，一页纸却从书中掉落出来，轻飘飘地躺在了下面抽出一截的小抽屉上。
安纯好弯腰拾起，只是周姨娘做的一页笔记罢了。正欲起身，却瞥见抽屉里露出来的半截泛黄的纸，纸上只不完整地显示着“死亡”二字。
安纯好一时好奇，拉出了剩下半截抽屉，取出了里面的纸。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有些虫蛀的痕迹。
“死亡卖身契？”安纯好疑惑地念出纸上的字，翻开内页，“周青瑶、孟勤贤自愿加入黑水门，归于黑水门第四门第三支派。誓死衷心捍卫黑水门，离心则死。”周姨娘他们签了个什么卖身契啊？这卖身契上有个看起来很神秘的图腾，安纯好狐疑地看了好一会儿。
死亡卖身契中间夹着一张票据，票据经手人是棠贾分铺一号，收款方是周青瑶。买卖内容一项中写道：男，六岁，健全，无隐疾，三百两。
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安纯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似乎自己掌握了什么，可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察觉了些什么。死亡卖身契下，还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里面记载了一些人的名字、职业以及住宅。安纯好随意地翻了翻，都是些街头小贩之类的，最后一页有一行红字很醒目，只写着“肖逵”、“沈斌”两个名字，但划掉了写上，写上了又划掉了。小册子的背面同样有个图腾，与卖身契上一样。
安纯好又把这些纸张反复看了好几遍，除了内心疑惑更浓以外，无丝毫收获。周姨娘把这些东西藏在小抽屉里，上了锁，说明必是很重要的东西。黑水门？神秘图腾？票据？棠贾商铺？肖逵？沈斌？这些究竟有什么联系？
安纯好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想不明白。
“小姐，这里灰尘大，我们回去吧。”雅儿见安纯好发了好一会儿呆，出声道。
安纯好把纸张收拾好，装进衣袖里，揣着满肚子的问号离开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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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十五，元宵节，也是民间的花灯节。
一大早，安纯好便随安淮远到自家店铺视察。自周姨娘做假账事件发生后，安淮远对侯府名下的十几家商铺都加强了管理，按时视察，定期审核账本。
父女俩忙活了一上午，待到中午时，便去了飘香居用膳。因是过节，飘香居生意甚好，雅间早就没有了，小二好不容易在大厅中为父女俩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很快，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就上了桌，小二得了赏钱便躬身退下了。
自侯府出事后，父女俩还未同桌用过膳，一时之间，气氛还有些拘谨。安淮远有些笨拙地为安纯好夹菜，“小好，多吃点，你这段时间都瘦了。”
安纯好本也不是个别扭性子，很快就与安淮远谈笑风生，只是那一声“爹”，还是迟迟叫不出口，安淮远的神色也并无异样。
“我听说有一家店铺叫做棠贾分铺一号，是在这京城吗？是做什么的呀？”安纯好问道。
安淮远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店铺方面的事，从前都是你祖母和周……周青瑶在管，我不甚了解这京城都开了些什么店铺。棠贾分铺一号……我没有听说过。”
安纯好有些失望，还是猜不透周姨娘那些东西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安淮远见安纯好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有些自责，心里暗暗想着去打听打听，说不定别人就知道了。
“肖大人——”安淮远招呼着。
安纯好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位身着华贵的中年人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瞧着安淮远，有些不自然地过来打了个招呼：“侯爷，你也在这儿？怎么不上雅间呢？”
“我和小女来时，雅间要么满了，要么早早地被订下了，便坐这大厅里。”
“这就是侯府小姐？”肖大人上下打量了安纯好一番，赞叹道：“好标致的女儿！侯爷有福了！怎么都没去宫中花灯节？”
安纯好礼貌地行了一礼，心里有些不满：自己又不是货物，由得你这老头子随意打量啊！
安淮远客气推托一番，才道：“小女尚在热孝，不宜参加花灯节。”
肖大人一脸歉意，又安慰了父女俩一番。安淮远多日未上朝，与他就朝堂之事交谈几句，见肖大人有些局促不安，便理解道：“肖大人还有客人吧，我就不妨碍肖大人上楼用膳了，肖大人请！”
肖大人微笑着点点头，准备向楼上走去。
“肖大人，且慢！”安淮远想到一件事，“你可知道棠贾分铺一号？”
肖大人是正对两人的，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他眼眸一缩，射出犀利的光。不过一瞬，又收敛起来，露出温和但很虚伪的笑容，“侯爷怎么问起这个？”
安淮远有些奇怪，难道自己眼花了？“今儿朋友问起，我帮他打听打听。”
肖大人面色自然了很多，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上面的客人可能等急了，侯爷对不住了！”话罢，便大踏步走上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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