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生情愫

“本摊新品，盲盒凑齐花神系列茶菓子，在本店定制的卡册上盖上章，就有机会抽取惊喜大奖。”

        今儿一早，祝婉儿便将前些日子，着柔娘连夜赶制的香囊，分几批包上做盲盒。料子店里成批买的碎布，再加上柔娘的巧手，一日闲来无事，可做上十来件。祝婉儿又采用供不应求的饥饿营销手法，每日只卖十个，先到先得，一人限供一个，里面放着日常售卖的吃食，或者旁的精巧新奇玩意，倒是迎来了不少人。

        这价格定的中规中矩，但仅一个可以随身佩戴的荷包，也足够这个价钱。因此，也有人猎奇，想来买上一两件。

        “呀，这是…皮蛋吗。”刚开了一个荷包的人表情略显僵硬，对着手里的皮蛋做出一副夸张的推拒的神情。他旁边的同伴瞧见！没忍住笑着伏在摊前：“这东西味道不差，你不若趁机尝尝？”

        看他的表情，拿抽到皮蛋的人，显然十分的抗拒，“我才不要，哎，真是可惜，只得明天来了。”

        那最后一个被采买进手中的香包，被一个姑娘买了去。祝婉儿没瞧见她买了什么，只听她一声惊呼，“是菓子，这是……竹叶！快快快，给我盖个章，我都集齐四个了！”

        祝婉儿不紧不慢地将木章印上绿色的印泥，在她的卡册上，端端正正地盖了一个。见她册子上已经排上了四个，不由一阵羡慕。

        不过却有人怀疑，“这东西不会集不齐吧？我就从未瞧见洛神花。”

        “才不是呢，第二天我就见过！不过那人不知道集章，尽当街就吃了，着实可惜。”

        听到这，所有人一阵叹惋。

        柔娘见状，掩面轻笑了声，继续给他们推荐其他的吃食，又道:“这几日肯定还会有的，各位别急，既然盲袋已经卖光了，我家新做的吃食也是味道极好的，不如买些尝尝？”

        除却特地来买零食盲袋的，自然也有人是为了祝婉儿家的吃食。果然，又是不消半天，柔娘就收着摊子，和祝婉儿一道并排往回走去。

        “姑娘。”

        柔娘时常这样唤祝婉儿，虽说祝婉儿已经明说了，不要她做丫鬟，贴身伺候着，柔娘却坚持自己的身份。

        “兰亭公子这段时间许久未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她记得兰亭若是在，那小小的人几乎是时刻粘着祝婉儿的，怕是连眼睛都不愿意离去。这几日不知怎么，却只见到祝婉儿一个人来。她没说什么，柔娘也知道不好过问。只是一来二去，便有些奇了。

        祝婉儿忙着在脑海里数自己的钱袋子——除却成本，前期投入，还有柔娘缝制的布料钱，这大半个月下来，勉强挣了一钱银子。虽说有利可取，但是祝婉儿也知道，柔娘时常为了这些东西赶制到深夜，若是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按照祝婉儿的想法，租到店面铺子？

        她们现如今虽然是赚的，可是生意明显开始下滑，有些吃食又不便在路边食用，又因为她们二人看着好欺负，频频招惹一些目光。一来二去，怕是摆摊子也不是长久之计。

        听见柔娘询问，祝婉儿有些郁郁寡欢:“他近日神神秘秘，我也不晓得他在做什么。抽个时间，我可要好好问他一问。”

        柔娘也只是随口一说，见祝婉儿咬着唇，忙笑着转移了话头:“可要去我那，听你的，我做了好些菜，你也尝尝。”

        有吃的，祝婉儿自然是愿意的。闻言，她忙不迭点头，伸手够上她的手臂，笑道:“柔娘你做的菜，比上次去清月楼里的还要好吃，我自然是要去的。”

        “那这次，可要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二人并肩同行，一路说说笑笑，柔娘租住的院子有些偏僻，街坊邻居的但也不算拥挤，可这次，还没进了街市口，刚一入巷子，就见巷口似乎堵了好些个人。

        她二人一对眼，有些莫名，却还是未了免生事端，直直地走了过去。只是还未走近，留听见人堆里男人嘴里骂骂咧咧，说着浑话，同时，吊着嗓子带着酒腥气的声音传来时，祝婉儿明显差距，柔娘的胳膊，在她的手腕里，有些微微颤抖。

        “我来找我闺女！那是我亲闺女！她发达了，就不要我这个爹了？自个在人家炕头上享清福做太太，留她爹在家饿得没饭吃！也不忘了谁生她，谁养她这么大的！狼心狗肺的东西，以为攀了高枝，就忘了是从谁身上掉下的肉了！”

        ……

        那人还在不干不净地躺在地上，任由谁过来拉扯，只是躺在地上胡搅蛮缠，嘴里说着难听的话，还甩着随手捞着的东西胡乱地抛着要伤人。离得较远，但祝婉儿眼尖地瞥见，柔娘埋在阴影里的脸，烧得有些热。

        不知是燥还是羞，祝婉儿还未等她动身，便假意拉着她，一副恍然的样子：“我似乎忘了买墨，书院的功课近日来有些多，我们的墨水用完了，兰亭又惯常爱用街口卖的墨，他正吵着吵着问我要墨水呢。柔娘，你今夜可有旁的事，若是没有，你陪我去东市买些吧？”

        “好啊好啊。”刚等祝婉儿说完，柔娘答得很快，她应当也是瞧见了，正想着如何避开祝婉儿。听见她这样说，几乎是拉着她，一道转身走向了外面。祝婉儿似乎听见柔娘，在她的头顶长舒了一口气，临近拐弯时，祝婉儿在她的胳膊间微微地回头望了一眼，好在，那泼汉只是滚在地上，并没有瞧见她们。

        买了墨，柔娘揪着手指，有些心不在焉，还有些神色慌乱，祝婉儿只当做不知道，寻思着，捕快也该将此闹事的人撵走了，便道：“现在回去吗？”

        柔娘听见这话时，眼神躲闪，却还是应了声“好”。祝婉儿只当没听出她话里的颤抖，将墨投进了她的篮子里，便拉着她一道回了过去。

        路上，祝婉儿大约猜出了此人是谁，只是他为何会找到这里？她又抬头，侧目看了眼不安的柔娘，这个人，莫不是还与他有什么联系？才将人引到了这里？

        祝婉儿并非抱着兰亭买了她，便让她生是祝家的人，死是祝家的鬼，从此以后再无自由。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不需要什么丫鬟，让他卖身契一收，到死也不放人。当初也是说好，若她愿意，卖身契还了她，自可离去，可若是要留下来，那血蛭一般的爹，还是尽早断了，她可不想在狗娃不在的时候，给兰亭找麻烦。柔娘当初坚持要留下来，就应该和这个卖儿卖女的人再无瓜葛，不该有所牵扯，反而耽误了她的前程。

        这个人怎么找来暂且不知，按说柔娘被几经转手，早该和她爹失了联系才是，怎么还能被他找来了？

        还在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巷子，祝婉儿年纪小，眼睛尖，远远地看过去，还好，人不在。柔娘许是自己瞧见了，祝婉儿能明显瞧见她僵硬的身子软了下来，还宽了些心，让祝婉儿多吃些。

        好在，祝婉儿一直到吃完了饭，都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但她还是不放心，问她道：“柔娘，今天兰亭也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然我在这里陪你吧？”

        柔娘知道她明日有课，在这里半日了，不便再耽搁她。况且下午的事，说不定是个意外呢，自己应该不用过多担心，便摇摇头：“不用了，我晚上还有做那些点心吃食，早些回去吧，不然夜深了路上危险。”

        “可是今天我看有人在巷子口闹事，柔娘你一个人不会怕吗？”

        见祝婉儿言语间有些担心，柔娘却笑了起来：“怕还是有些怕的，可那个人若是真的来这条街闹事，岂不是还让你平白受累，婉儿要帮我将那人打出去吗？”

        这话明显是见着祝婉儿年纪小，故意逗弄她了。祝婉儿也知道她在这帮不上忙，况且猜测也只是猜测，是不是真是柔娘的爹爹，还有待确定。又留了几次，柔娘坚持不愿，无奈，临别前，祝婉儿回头看了眼柔娘，见她持着灯，将她送到门口，对她略一点头，让她宽心，这才离开。

        夜风习习，冬日里的温度渐消，祝婉儿走在路上，看着万家灯火，不由担心。那人若真是柔娘的爹爹，来寻她的麻烦怎么办？仅凭柔娘一人，怎么应付他？而且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摊子引人耳目？还是柔娘私下救助？

        若真是私下里柔娘有所帮扶也就罢了，毕竟血肉骨亲，以后注意些。只是这柔娘，日后断然是不能留在身边了。可若是因为做生意，招惹了些是非，那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祝婉儿叹了口气，她习惯性地转身，却没有见到惯常仰头看她的那个人。

        这个兰亭，这几日也不知做些什么！

        祝婉儿气哼哼地，踢着路上的石子，不由得步子也大了些。

        偏想问他些主意时他不在，罢了罢了，今夜他若是回来，定要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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