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泠婕儿果真愚笨不堪。今日练舞之时，我便看出异状。泠婕儿突然与苏挽筝交谈甚欢，其举止竟有些苏氏之范。
我冷笑，看来她是选好了，决心与苏挽筝一营，共同来对付我。在她心里，也许认为我不过是一个过早谙通世事的女娃罢了。
也罢，就让我看看苏挽筝的实力吧。老是这么藏着掖着，反而更叫人提心吊胆。不论怎么说，这二人，是我最初的对手。三年间，关于心计的事情，师傅也算是教了我不少。本愁无人可以练手，正好碰上这二人，倒也是给我这个想升的人送来了垫脚石。
浅笑，甩袖，敛眸，将自己的心事掩盖的天衣无缝。皇上，我已等了你三年，梦了你三年。为何，为何，你迟迟不来寻我？若君不寻，只好妾身想尽办法来觅机会，以便心愿得偿，如愿见君颜。
略略恍神，却发现丝竹已经停下，整个大厅突兀的寂静了下来。而师傅就站在我的面前，一个耳光就甩给了我。
“为……为什么？”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师傅。
“选为领舞者，本是天大的荣耀。但领舞者，不一定个个都能成为小主。还没成为小主，就开始做起了白日梦。以后即便成了小主，也要被别人笑话我连个舞姬都带不好！连最基本的都没交给你！”师傅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若是如此，那还不如当日不选你的好。”
“是……奴婢知错了。”纵然泪水已经委屈的将要落下，但我还是忍泪行了拜手礼。而抬头，却发现师傅的眼神里有着怜惜和隐隐的告诫。
“重新来！”随着师傅的喊声，丝竹之声复又响起。
强忍着委屈，硬绽笑颜，复又随着音乐缓缓起舞。
在回去的路上，脚步较来之前，已经虚浮了许多。满身的汗气，被这晚风一吹，反而更觉得寒气彻骨。而头脑也清醒了许多。师傅当众罚我，也并非有心让我下不来台。只不过她有心包庇我们之间的师徒关系便是了。也怪我自己大意，练舞时不甚用心，以至于师傅发如此大火。
“果然是未经磨练。”我对自己苦笑道，“算了，明日再去向她认错吧。”
而当我回到住处的时候，却发现师傅已经等在那里了。
入了屋内，我行礼道：“今日失态，辜负了师傅素日教导苦心，卿涟知错了。”
“今日我见你不似从前那副神态，而你素日又是一个稳重的孩子。怎么今日这般失态，我难得白疼你了吗？”师傅淡淡道。
“只是今日见了泠婕儿与苏挽筝在一起，样子甚是亲密，我不禁忧虑起自身的命运。”我把话挑明白了。我很是清楚师傅的脾性，她素日最厌说话拐弯抹角，与她说话，则必须是心底话。
“所以你就开始焦虑了？但你要知道，她们也未必能够选得上。”我斟了一杯茶递给师傅，她抿道。
“那二人，气质皆不俗。尤其是泠婕儿，更得稀世美貌。”我叹了口气，“而我，除了舞姿，别的再无优势。”
“若是她们二人未必选得上，我就不会来你这儿。”师傅笑了笑，“她们二人，尤其是泠婕儿，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当上小主。”
“是啊，若是如此，我就不用理她们了。我只用安心准备我的，然后等天意便是了。”我捧着脸道。
“不，那还不够。若是这样，你就会埋没了。那两人如此夺目，想必那你未必能引人注意。”师傅摇了摇头，认真道，“此事的转机，在于新。”
“新？”我反问道，“但是若是那两人想法阻挠我登台表演怎么办？”
师傅看着我：“你也不必瞒哄我，这三年，我很是清楚你长进了多少。这种小事，你肯定已经想到了主意。”
我笑道：“毕竟是师傅，我想要隐瞒一星半点，竟是不行呢。师傅看事看的太透了。”说罢，又倒一杯茶，玉指轻点茶面，只是在桌上写了“转”这个字。
“不知可行与否？若是不行，还望师傅指点一二。”我轻轻敲着桌面。
“你能想到这儿，我便是不担心你以后的道路了。这方法倒也不错，不过你自己更要小心，仔细别着了道。”师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话语里似流露出几分赞赏之意。
“没有几日就到上元节了，可别大意了。不过今年若是没被看上也不打紧，你才十二岁，才刚刚满了选秀的最低年龄。即便再熬个一年，也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师傅淡淡道。
“一年复一年，一年何其多？”我叹气道，“今年我不如她们，明年我未必就能胜过其他的领舞者。若是再熬个几年，我就连唯一的优势都丢了。”
“既然你决心要升为小主，那我便教教你，怎样当好一名小主。但是若你当不成小主，这些对你，也就白费了。”师傅复又抿了一口茶水，“你选，要不要学？”
“学是肯定要学的，多学一点，又不是什么坏事。”我看了看天色，“不过今日实在太晚了……”
“也罢，今日就算了。从明日起，你来我那儿。”师傅起身，玉指轻叩了五下。
“慢走。”我轻声道。
师傅回头，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
待掩了门，我复又看了看天色：“师傅也真是会磨人性子。这时候估摸也是戌时了。”
我昏沉着睡去，只是依稀听见打梆的声音有了五下，连忙睁开眼：“这可晚了。”
连忙穿戴好，便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师傅那里。
“我来晚了，望师傅责罚。”我行礼道。
“罢了罢了，猛一下让你这个时候醒过来，也难免会困难一些。只是从今以后，不可如此懒怠。”师傅淡淡道，但是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满意。
师傅这里，我倒也不是第一次来。师傅住的地方，比我们这些低等舞姬，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入了内室，师傅方说：“当时叩桌时，我便在想你是否会来。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考验罢了。若你连那五下的含义都听不出来，倒真叫我寒了心。”
我笑了笑：“而师傅现在总该相信我，我总归没有让师傅失望。”
“罢，此事按下不提了。你可知，做为小主最重要的是什么？”师傅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知礼守礼？”我有些迟疑的说出我自己的看法。
“不。要想办法，抓住皇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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