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九幅石刻
盈盈气质大变，道心从未如此清晰通透，蓬英看着面前的盈盈，点了点头，走向远方。
盈盈默默跟在他身后，一朝明悟，他确定了自己的道，也看到了之前没有勘破的虚妄。
面前的蓬英，有些奇怪。
二人没有说话，一步步走向迷雾深处，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座黑压压的建筑沉浮在雾气中。
“这里就是烟墟古都，你的疑惑可以在此处得到解释。”蓬英说道，脸上带着笑意。
“多谢。”
“你已经发现了吗？”蓬英面色古怪道。
“有了些猜测，不好确定。”盈盈点头示意。
“你或许真的值得我出来这一趟，无论如何，以后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看着蓬英前去的背影，盈盈突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烟墟古都出现在面前，虽然被浓雾笼罩，但依旧能想象它当初的恢弘，尽管，它已经是一片废墟。
踩着烟墟古都的遗址，脚下的碎石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一碰便成飞灰。
倒塌的宫殿像是遭受了一场惊世大战，斜倚的城墙上还能看出一个模糊的巨大掌印，轰开了一个缺口。
走过十里废墟，面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在浓雾里显得极为朦胧，像是一位巨人一直站在那里，从古至今都未动摇。
石碑下，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坐在旁边，一动不动。
那个人的身份，盈盈不愿意去猜测，虽然理智在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盈盈走的很慢，目光落在蓬英身上，却见他依旧如之前一样，坚定而挺拔。
石碑有九丈高，上面落满了灰尘，但依旧能分辨出被刻画过的痕迹。
蓬英示意他上前，盈盈点点头，擦去石碑上的浮尘，揭开了上古的迷雾。
石碑上有九副石刻，讲述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最上面一副，用最简单的线条刻画了一条小鱼，曳尾而行，身边的几根线条是它激起的涟漪。
第二幅图像是一棵大树，三条枝杈伸展到不同的方向，有一支已经断了，正要跌入树下的扬尘中。
第三幅是一个淡淡的虚影，站在草木鱼虫中间，双手伸向天际，似乎下一刻就会离开。
第四幅中的人多了不少，长发遮面的强者撕开一道口子，身后有六个人正在分成两拨对峙。
第五幅有些混乱，杂乱的线条中有几张惊恐的面容和扭曲的手臂，此外在无其他。
第六幅是空的，只是随意地点着几个小点。
第七幅中又是一个人影，看起来十分虚弱，在他身后站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
第八幅中一条细线连接着五道人影，凌驾万灵之上，英姿勃发，身后也有五道一模一样的虚影。
第九幅中没有人影，一片环形的大海、一道裂缝、一座小庙、一个坟包、一座小山。
盈盈能够读懂一些，前两幅图讲述了生命的诞生和分裂，第五幅图是那场黑祸，第八幅应该是上古时期的五位帝与皇，而最后一幅图则是天地间存在的五处生命绝地：无尽海、堕神渊、圣明宫、遗尸坟和葬魂山、
这是一条清晰的时间图谱，记载了生命诞生以来的各个时期的大事件。
但是三四七几幅图盈盈不太明白，万灵中间的那个人是谁？撕开裂缝的人要去哪里？为何在黑祸之后，这些人的背后都站着与其一模一样的虚影？
是那道裂缝造成的还是黑祸的副作用？这里没有文字记载，盈盈有些读不懂。
“前辈，这是？”盈盈问道。
“能看懂几分？”
“一二五八九略有所悟，其余三图不甚明了。”
“这样啊，第三幅图，是那个惊才艳艳的人物，生命树三分后的天地间第一人，万灵帝君那是千万年前的事了。”
“千万年前，万灵帝君。”盈盈看着那个双手向天的人影。
“第四幅，第四幅，如今的乱局都是从这幅图中演变而来的，那是一切祸乱的源头。三百万年前，太荒圣皇与破六道帝皇凌驾当世，天地归服，可惜发生了后世不了解的变故，太荒圣皇撕开天地界膜，去追逐万灵帝君的脚步，世界之外的气息侵蚀了破六道中的三位，最终演变成三帝三皇对峙的局面，以至于留下大患。”
“自那以后，天穹之上彻底封闭，后来人触摸不到那个领域，黑祸降世，让天地沉寂了近百万年，直到那个人的出现。”蓬英指了指第七幅图说道：“后太荒纪元，终古大帝强势崛起，扫除一切旧孽，开创出了当世体系，奈何黑祸最终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帝命，发生了诡异的变故。”
“终古大帝，他身后的是？”
“是终古大帝的身外身，混乱的具象体现，连帝者都受到了侵蚀。”
“太古岁月，五位帝皇也是这般。”盈盈低语道。
“不错，自黑祸之后，天地间的生灵都受到了混乱的影响，与其相伴而生，不可剥离。”蓬英说出了一个惊人的隐秘。
“那如今的天地，万千生灵也是-”
“不错，这就像一个轮回的因果，生命的存在必然孕育混乱，最终缔造出一模一样的存在。”
“要这么说，岂不是黑祸依旧存在于世界的每个角落，存在于万灵之中？”盈盈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一种猜测。”
“可是这样的话，为何没有再次出现那样一场黑祸，混乱气息积蓄如此久远的岁月，那是一种可以倾覆天地的力量啊！”盈盈吃了一惊。
“也许正是如此，所以从终古大帝开始，成道者的晚年变得扑朔迷离，外人难以理解。”
“可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不清楚，终古大帝应该是化道了，他的身外身也在那一世散去，或许是他用一世帝命化解了它的存在，但是作为成道者，谁又甘心以这种方式结束，太古岁月，五帝凌空，或许是找到了一些破局之法，五大生命绝地便由此而生。”
“五大生命绝地，是帝者化解身外身的道场吗？”
“有这种可能性，留下图幅的那位前辈曾指着第九副图说过，这里有几处是祸乱的源头，亦是希望所在。烟墟古都遍查生命绝地，却不知道哪里才是蕴藏希望的地方。”
“烟墟古都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剩下的路需要你们自己去走，其他人我信不过，那是当世仅存的半步者之一，要想找到化解这一切的方法，或许可以从那几位成道者留下的仙典入手，他们在成道之后会重新打磨道法，在里面应该可以找到一些端倪。”
盈盈看着面前的九幅石刻，将其牢牢记在心中。
“去吧，我能看到你和其他人的不同，万灵帝君、太荒圣皇、终古大帝都有自己创造的体系，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走好这一世路，这是我最后可以说的了。”蓬英微笑着告诫盈盈，目光中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无尽期盼。
“前辈放心，我会尽力查明一切，找到破局之法。”盈盈向蓬英抱拳。
“去吧，这里还有一处域门，可送你离开。”
“前辈，你—”
“去吧，我早就该散去了，唯留下一缕执念直到今天，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
盈盈沉默良久，最后找到了那处腐朽的域门，对着烟墟古都的废墟轻声说了声：再见。便乘域门挪移离去。
蓬英身后摸了摸石刻，长叹一声，渐渐模糊。
石碑下的枯瘦身影像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悄悄碎裂，微风扬起他的枯发，是早已寂灭的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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