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看破不说破
璃月港的商贸很发达。
我可以在璃月港口买到蒙德的酒,须弥的书,至冬的器械,还有枫丹的银器,如果有些手段,甚至还能从北斗船长那儿买到稻妻的面具与陶俑。
比如我书桌上这个银镜,就是从前些日子齐渊那里打听到的门路买来的,比起璃月惯用的铜镜,对我而言要更为趁手一些,起码现在,我能在光滑的镜面上看到我堪称青紫的额角——
啧啧,真是好大一个包。
我轻轻把头发拨弄下来,只能说勉勉强强盖得住脑阔,稍微动一动,就能看到墨绿色头发下那一小片青紫色的鼓包,真是愁死个人。
“怎么还越肿越大了还……嘶嘶嘶,有点疼啊。”
这额角好大一个包,知道的知道这是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他娘的要长角了要!
“这么疼啊……”我又看了一眼银镜,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越在意,那鼓包就越明显,平日里不碰还好,做事的时候总是无意识蹭蹭就能疼到我当场打鸣。
可恶啊!再消不了肿,我难不成要在书房待上一辈子不成?
没道理啊!
我正盘算着要不要戴个斗笠半夜去山上找些活血化瘀的药材时,忽地就听见书房外响起三声连贯的叩门声。
“秀秀,可在里面么?”
钟离怎么过来了?
我将桌面上的书本阖上,正张口打算应声,却忽地又犹豫了。
仔细想想,我脑阔上这个包不就是磕那岩柱子磕出来的么?那日下午和达达利亚打了一架后我确实察觉出身体有些不对劲,但钟离这厮就这么瞒着我,诓我挨一顿打,当时打着打着身体的掌控力是逐渐回来了,但回过头来想想怎么想怎么亏啊!
这下不得好好在钟离那儿把便宜占回来,我这一顿打岂不是白挨了?
我正盘算着要用什么个语调应门,那头钟离等了半晌没人回话,又敲了三下门,“秀秀?”
“……”我又看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的脑阔——
他妈的真是好大一个包!已经丑到要不能见人的地步了好伐!
我放弃了,呜呼悲道:“……秀秀不在线,有事请留言。”
门那头似乎传来一声浅浅的轻笑,继而我听见了木门开阖的声响,“好罢,既然书房无人,那我可进来了。”
“欸欸欸欸!你、你等等——”我惊得从椅子上直接跳了下来,趁着钟离老年人脚程还没从屏风那边冒头,一个跃步就往旁边的软榻上钻,抓住上面的搭的薄毯子顺势拉过自己的头顶,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球。
“做什么?”我将自己裹紧,“不就两日没出门吗?”
我听见钟离不置可否地长长“嗯”了一声,接着又是一连串稳健的脚步声。
“呵呵,秀秀这是怎么了?”
就算我人看不见钟离的脸,光凭这种轻快而悠闲的语调,我也完全可以想象出这个人现在有多闲散。
我闷声应道:“……看书呢。”
“裹在衾被里?”
我答得面不改色:“看累了歇会儿。”
“嗯……好吧,我竟不知,秀秀何时有了这般披星戴月、废寝忘食的研习劲头了?连休息也不去卧房,反而要在书房内闭门不出,接连两日?”软榻的一侧轻轻凹陷下去,我悄悄抬起薄毯一角,便望见一截熟悉的衣角。
“这个啊……”我噎了一瞬,继而爽快应道:“我林秀秀什么时候不是个精益求精学者了?借你的藏书看看……不行吗?”
“自然可以。”钟离答得自然极了,“我的东西,秀秀可以随意取用,没什么可忌讳的。”
“只是……”钟离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而悠闲,但接下来我却恍然间听出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揶揄来,“精益求精的林大学者,这志坚行苦攻读了两日文献,可瞧出什么结果来?若有不解之处,往生堂的钟离或可给你答疑解惑?”
“免了。”我一口回绝,将薄毯又压了压,“你……太贵了,还是算了吧。”
钟离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听见那种浅浅淡淡的轻笑更深了几分
“太贵了?呵呵……哈哈哈,有意思。但对于外人而言,那是一个公道的价格,毕竟知识与经验,是一种可以被摩拉衡量的契约。”钟离又叹了一口气,似是遗憾道:“不过秀秀若将自己当作外人,如此见外,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不如房租就从下个月开始收罢,租金就按璃月港标准租金来算……”
“欸欸欸!”我一把子掀开薄毯,“过分了啊!有你这么赚钱的吗?”
我一与钟离对视,望见那双鎏金的眼眸盈满了不加掩饰的打趣,愣上一瞬,这才反应过来着了他的套,当即一把捂住自己的额头,抱怨道:“你又诓我。”
“哎,不是我存心诓你,是秀秀你对我太不设防了些。”钟离说罢,一只手摁向我捂着额角的爪子,“所以,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我应得有些心虚,“过两天就好了。”
钟离不吃我这一记敷衍,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我的手腕,示意我松手,“我看看。”
“呵呵呵,不好吧——”我捂着额角向软榻后缩了一步,可惜我这新搬来的软榻就那么屁大点地方,缩也没地方缩,只得看着钟离讪讪笑道:“我这是为您着想,怕您看见自个儿的杰作气坏了身子,要不算了……好吧好吧,别这样看着我嘛!我又不是杀人放火拦路抢劫了,看,都可以看!”
我挪开右手,眼睁睁看着钟离瞥了一眼我额角上的包,默了。
我:“你看,您就说气不气罢!我都替你生气。”
“……怎么会严重成这个样子?”钟离一抿唇角,伸手将我扒拉到额前的头发别至耳后,清楚地看见我额角那一块青紫的肿包,钟离犹豫一瞬,试着伸手碰了碰,好家伙,疼得我差点没当场打滚。
“您轻点儿啊!疼啊!”我猛地向后一缩,五官疼得扭曲了,嘟囔道:“虽说是您立的柱子,但也是我自个儿往上头撞的,要不责任咱俩五五开,我就不怪你了,虽然这撞得确实有点狠,但依我的经验,再有个五六七八天就能好全了……”
“说什么傻话呢。”钟离抿着唇角,眉眼都压低了几分,“知道疼,怎么就不知道上药了?悄悄躲在书房闭门不出……哎,是我疏忽,过来罢。”
“这、这是我的问题吗?这么大一个包,呜呜呜,好丑啊,这可怎么出门嘛。”我看着钟离伸过来的手多少有些犹豫,“要不咱们等过两天不疼了再上药,反正也就一两天……好吧好吧我上、我现在就上还不行吗,绝对不是因为怕疼好吧!”
钟离闻言思索了半晌,忽地伸手掐住了我腮帮子边上残留的婴儿肥,眯眼笑道:“可真是个孩子心性。”
钟离见着我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眼也不眨,立刻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咳,是是是,秀秀不怕疼。所以,不怕疼的秀秀小祖宗,现在咱们可以去上药了么?”
我试探:“要不你把药给我,我自己上?”
钟离:“……”
钟离没回话,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我。
“欸欸欸,等、等一下嘛,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我见着那罐子还没我巴掌大的红色药膏心里直发怵,“我也不是没上过药……真的太疼了!呜呜呜我说真的要不就这样吧,我相信我的身体过两天就会自己痊愈的……”
钟离用无名指化开药膏,听见我的告饶声,凉凉瞥了我一眼,答得模棱两可,“嗯……秀秀不是方才夸口自己不怕疼吗?”
我咽了一口唾沫,简直如坐针毡,如鲠在喉,怂了,偏生钟离见我不答,还得火上浇油一通——
“哎呀……我刚忆起来,这药还是前阵子白术送的试验品,据说有些疗效显著,但甚至刺激。”
?甚是刺激是几个意思?
钟离一本正经地看了我一眼,“不是什么大问题,秀秀既然不怕疼,也不用紧张,我用力揉开血肿,明日就能好全。”
?用力揉开?我堪称惊恐地看了钟离一眼。
眼看着钟离的魔爪向我薅来,我眼睛都瞪直了。
直觉告诉我,钟离此刻八成又在拿我寻开心,但是——我自己碰着都觉得疼,上药揉开怎么可能不痛啊!肯定更痛啊!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钟离沾着药膏的手指朝我的脑阔摁来。
人间惨剧——
我绷紧了背脊,身体都僵住了,狠狠咬着药,好一番视死如归的准备——
结果完全没用上。
我抬眼,忽地就与钟离垂下来漫着点点打趣的眸光对上了,我眨了眨眼,不由得讨巧一笑,乖乖坐好了。
钟离称得上温热的指尖一点点化开黏腻的药膏,在我额角打着圈儿,钟离的动作称得上轻缓,却有一种奇异的暖热感渗入额角来,有些热,又带了些痒意,偶尔有点点丝丝缕缕的抽痛一闪而过,但恰如钟离所言,确实不难受。
“……唉。”
“怎么?”钟离手上不停,见我连声叹气,浅浅问道,“还是很疼吗?”
“有些时候吧……我觉得钟离你总是自说自话,还总是逗弄我,自作主张得让人生气。”
“嗯……是吗?”钟离微微皱起眉头,应得颇有几分不确定,“我一个人惯常惯了,若哪里做的不妥,秀秀你只管同我明说罢。”
我闭上眼睛,满心都是钟离袖口轻扫而过的冷香味,喃喃道:“但有些时候……我又觉得,能遇见钟离先生,实在是太好了。”
钟离手上动作一顿,我似乎又在耳畔听见一声极其清浅的轻笑,低醇而平缓,如月色下飞鸟掠过湖面泛起的一丝涟漪,又如清晨是推窗即见的一片清明天光,朦胧的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情感。
“这样啊。”钟离继续缓缓涂抹药膏,仿佛那一刻的平静都是我的错觉,只是下一刻,我又听见钟离应道。
“遇见秀秀,也是我的幸运。偶尔我会设想,若是早几千年遇见秀秀,该是怎样一副光景,但仔细想想,又会觉得,现在就很好,现在的钟离,能遇见你,才是最好的时刻,你不必经受战争的苦楚,也不必饱受别离的悲伤,璃月过去所有的悲痛,尽入我眼,我之苦楚,不会加诸你身。现在的璃月,现在的璃月民众,现在林秀秀,就很好。”
“……”我愣了。
也不知为何,这一瞬间我竟然有些耳热,垂下眼眸是片刻也不敢看向钟离。
“啊呀。”钟离忽地提起声线,似是有几分惊讶,“秀秀你耳朵怎么突然变红了?”
“你胡说!”我张口辩驳。
钟离:“……啊,更红了。秀秀是在害羞吗?”
我:“……”
“啊啊啊啊啊你别说了!!!”我一把捂住钟离的嘴,“看破不说破你不造吗!!!”
我简直可以从钟离那双澄净的鎏金色眼眸中,清楚地看见我羞恼得直泛红的双颊。
毁灭吧,赶紧的!
“不,不是说……只要我解决了张五爷那件事,你就给我看看龙角角嘛!”我恼得有几分口不择言,“我现在就要看,现在!”
可恶,今天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人财两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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