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潭末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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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早就起床？”正在滔着水缸里的水洗脸的四姑打趣道
“早睡早起有益身心健康嘛，哈哈”雪晴把头发往后一拨，随便绑了个马尾辫，拿起牙刷马上洗刷，暗道都是无利不起早惹的祸啊
心里却盘算着今天去潭末塘割稻谷，哪儿更多水蛭，得找个篓子才行，三两下把脸一抹，从东到西满屋子里转，只因昨天的那个篓子太大了，得找个小的，方便携带
“嗳嗳，小心点，不要让上面的东西砸下来，你要找什么”正在洗衣服的母亲马上放下手上的活，一脸谨慎的走过来紧盯墙上挂满了的篓子，万一那个掉下来了，也能接住
“我要最顶上的那个篓子”雪晴指着最顶上，小巧玲珑，边上有洞的竹篓子道
“那个烂了，装不了东西的”母亲质疑道
“就是烂了，我才要”雪晴摇着母亲胳膊撒娇道
“多大的人啦，还跟妈撒娇”母亲佯怒道，拿了根长竹竿挑下来。
看着女儿满脸笑意，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一直和自己生分的女儿，突然间跟自己撒娇，还真有点受宠若惊
雪晴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像瓶子状的篓子，边上一个个的破开的小洞，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等水蛭闻到血腥的味道便会四面八方从小洞进去，吸附在上面。
家里的竹篓子都是爷爷自己动手做的，有时间让爷爷多做几个，雪晴心里暗暗的合计道
跑到墙角把昨晚没装完的福寿螺肉轻轻把里外都擦了一边，最后把剩下不多的包裹好放到篓子里，一会就提到田里
看着雪晴又在稻谷，奶奶眼看也劝不住，叹道“你又搞水蛭，那个东西要是不小心进肚子里了，惹一身腥，你不听奶奶的话，我就不管你了！”脚也不要停转身去叫其他小的起床
把所有的准备好了，空着肚子提前跟爷爷出发了，天蒙蒙的，田野里到处有匆匆忙忙的农民，看来前几天的大暴雨让所有人恨不得把睡觉的时间也用来收割稻谷啊。却没想到自家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雪晴家里的田都离家里很远，潭末塘脚下的田更远，走在路上，就能远远的看见远方的一个大坝，远远就能看到坝上一大片的绿油油草坪，远看距离很近，走起来的行程不可少。
夏天的时候，水库的水闸是关着的，只有等到耕种的时候才放水，所以水库下干河流的水最深的也就只有一米多深，支河流浅的也就一滩滩的水坑，可前天大雨，河里的水一下就涨起来了，虽然已经退下去了，可水依然深不可见底。
水库下的泥巴都是又黑又粘，特别暴雨过后，走下田里更是难以抬脚
来到田边，看着小溪里畅游着的水蛭，看到如此多的数量，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可转眼间却被兴奋取代
雪晴一脸期待地把篓子放入小溪里，让溪水一下穿过篓子，稳定下来，便蹲着一边观看。不到一会，便有闻到血腥味的水蛭浮游过来，也许看到有一两条水蛭吸附在上面而不动，没有什么危险，越来越多的水蛭也都凑了过来，嘿嘿，看来不仅仅人类有从众的心理，动物界也不例外啊。
看着越来越多的水蛭围了过来，雪晴既惊喜又得意，只要福寿螺肉对水蛭有吸引力，那就好办了
哼着小歌，踏着小草，跑到水库下闸门的水泥基上，看着爷爷把自家的田埂挖出一道口子，听着田水哇啦哇啦的流出去，快乐的含了根嫩草芽，躺下
这种悠闲而自在，想想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掉了
忙碌中还真得停下脚步等等自己的灵魂，不然就把自我给丢掉了
“吃白瓜吗”不一会爷爷笑呵呵的搂着5条很大的白瓜走过来
看到这个，走神的雪晴眼前一亮，微有些意外的看着爷爷
“去别人田里摘的，快吃吧，你奶奶看见了又有得说了”爷爷笑呵呵的随便坐在地上，拿了根白瓜放嘴里大口的咬了一口，连皮带子都吃进去了
欢天喜地接过白瓜，一副懂你的眼神，惹得爷爷开怀大笑
看着雪晴像只小老鼠，用牙齿轻轻的把瓜皮刨掉，再像只松鼠抱着吃的模样，爷爷心里甜甜的
白色的瓜肉在晨光里晶莹水润，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诱人至极，还没把皮刨完，五脏六腑无不叫嚣着，一口下去，清脆爽口，汁多水甜，润过喉咙，流进心田
多少年了，没有享受过这么快乐的时光
沐浴着晨光，听着水声，吃着白瓜，最重要的身边还有爷爷，雪晴贪婪着享受这一刻的温馨而幸福，只有在此时此刻才可以完完全全做一个天真快乐，无忧无虑的小孩。
冥冥之中，生活的轨迹已经和以前的完全偏离了，可这种日子更令人向往
“我去把打禾机抬过来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要小心，不要掉下去了”爷爷点燃旱烟，搭着条毛巾精神抖擞想前走去
“嗯嗯，你去吧”雪晴仰着头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沉思着
翻身起来，挽起裤脚，走下田里，背起晨光，拿起镰刀，刀起刀落，左一把右一把，整整齐齐的叠放着
累了，偶尔站起来，吹一吹微风，听一会河里潺潺流水声，歇够了，便弯腰，一把接一把，埋头于田里，沉浸于自我的世界，回头看着越来越空的田里，心里的喜悦多过劳累。
“哇，二姐，你一个人割了这么多啦”小五笑嘻嘻的从身后走来
“今晚回去奖励你多吃碗饭”老三酷酷道
雪晴努力把腰伸直，才发现，日头已经爬的老高了
打趣道“我多吃碗饭，那老四就不够吃了，你问下她能不能让我多吃”
“嘻嘻，吃的最慢的是三姐啊”老四狡猾道
“大家加油啊，把这张田的稻谷收割完了，今天就能早收工了”四姑大嗓门道
小五还为雪晴特意解释了一番“奶奶和大姐在家晒稻稻谷，奶奶说院子里晒不下那么多稻谷，先把收回去的稻谷晒一两天，等快干了，再割”
看着小五闪亮闪亮的大眼睛，雪晴心里暖暖的
时至晌午，九分大的田也割了大半了，虽然天气炎热，胜在水坝地下的树木比较多，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眼看着快要割完能回家了，喝完粥后一家人的心情相当的愉悦，更是去别人家摘了几根白瓜，坐在树荫底下一口一口的吃，几个小的还你尝我的一口，我大口咬你的一截，一不对付就跟公鸡一样瞪着眼，吵吵嚷嚷，笑骂追逐着，热热闹闹的，却有一种淡淡的满足感在雪晴心里蔓延
一路小跑往小溪边走去，惦记了一个上午的水蛭，究竟收获如何呢？心里紧张砰然直跳
待看清密密麻麻爬满篓子边上的水蛭，惊喜而又不知所措，硬着头皮提起来，沥干水，用大塑料袋往外一套，慌不择路，一路磕碰着跑到水坝的水泥基上。
如果有外人看见雪晴这副亢奋的模样，还以为捡到金子呢
“晴妹，你跟姑说，你抓这个做什么”四姑从身后走了过来，开口道，待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水蛭，浑身抖了抖
雪晴抬头看了看四姑想了想道“之前我放牛的时候，看到牛腿上有水蛭，我就把水蛭拔下来，用石头锤死，刚好有一个挑货郎经过，就叫我不要吧水蛭砸烂捶碎，叫我晒干，拿去卖，药店里收的，而那时候的田里有秧苗，又不能下去抓，现在割开禾了，就来抓咯，等晒干了拿去药店，看收不收”
“那是骗小孩子的，谁会收这个啊”四姑将信将疑的问道
“人家也不认识我，骗我干嘛，反正这东西也不难抓，就试一试咯”雪晴轻声道
“那你小心点，不要让这东西爬身上去了，姑看着这东西浑身打冷战”看劝不住，四姑说完转身就走了
看着一条条穿身而过的水蛭，还在水泥基上爬动，蛭多力量大啊，一大条细竹竿都能挪走呀，赶紧用石块压住，悬在本空，让其暴晒烈日下，看着就一个爽字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虽然是小心翼翼，可还是被生命力顽强的水蛭吸附在手臂上，吓得小五尖叫起来
“二姐，你手臂有水蛭”小五颤抖着指着雪晴手臂
对于吸附在身上的水蛭，不能用手猛地拉开，这样只会适得其反，更甚的是拉开了，也会流血不止，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前面老四被咬，爷爷一把拉掉，虽然掉落了，可却血流不止。最好的办法是轻轻拍打，水蛭感到痛觉便会自动脱落
“小五，你叫这么大声想谋杀亲姐啊”雪晴平静的把手臂的水蛭拍打下来
“表姐，我第一次看见有人玩水蛭的”水娣诧异的看着雪晴道
“唉，姐走的路，你不懂”雪晴装着一脸深沉的样子看着她
“我看你是走神经病道”老三冷酷道
“唉，道不同不相为谋”雪晴一脸无奈的看着老三，笑见老三恼羞挥袖而去，只剩目光怜悯的小五和崇拜的水娣
连串了5条细竹枝才把所有的水蛭串完，接着开始捣鼓福寿螺肉，等装好后，放到另一头的溪水里
“起来咯，把剩下的稻谷割完就能回家了”大嗓子的四姑拍了拍屁股，吆喝着，雪晴把篓子放稳后赶紧跑回来
已剩不多的稻谷在热情高涨的一众姐妹们一棵棵被消灭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可以收工了
“我和你们爷爷抬打禾机回去那边了，你们把稻杆草和稻谷都收拾一下，等我们回来了就一起回家”母亲叮嘱完后便吃力的把打禾机从泥泞里抬起来往回走
“晴妹，我和你扎禾杆草了，其他人就把扎好的拖到水坝上去晒，田里那么多水，晒到什么时候啊”四姑大声道
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多力齐推山倒，两个人再怎么快也比不上五个人。这不，满脸汗水的老四笑呵呵的站住雪晴旁边，笑嘻嘻得道
“哎，你们不要都站着二姐旁边，二姐会很有压力的”
“嘻嘻，二姐，你不要紧张，我不会催你的”
“你再磨蹭，太阳就要下山了”
雪晴一脸无语，真是睁眼说瞎话，太阳还在头顶呢，无力理会，只得吃力地抬起满是淤泥的脚，龟爬似得把田里的稻杆草一个个扎起来
田里的泥粘性很大，再加上大雨过后，踩下去，都能把小腿给没过，扎完一个还得拉到田埂让几个小的往水坝上拖，你说这能快的了嘛？
等把稻杆草扎完，整个人都枯萎了，看着一群笑骂追逐的无良的姐妹们，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蹲在溪边，看着还来篓子穿梭着的水蛭，正犹豫要不要拿起来的时候，母亲就回来了，不得不，只能把篓子装进大袋子里，提着往回走，准备跟着大部队回家
可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四姑的无奈，爷爷略不赞同的目光都让雪晴无所遁行，也知道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苍白无力的，
雪晴默默的走跟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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