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离别
机票订好了，时间就在三天后的中午，航班是旧金山至香港，我打算先去香港办点事情，然后再去北京。在等待的这两天里，杨欣欣依然很少理我，甚至有时候在电梯里偶遇也不愿多说一句。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离开美国的前一天才有改变，杨欣欣很少见的主动和我说话。
“明天就要走了吧？”杨欣欣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
“嗯，明天中午的飞机。”我点点头。
“晚上陪我一起吃顿饭好吗？”杨欣欣充满期待的望着我。
其实我们平常很少一起外出吃饭，这么多年加起来也不超过十次，也许离别使人惆怅，我不忍拒绝点头同意了。接下来的时间，我心不在焉的在办公室里翻着纸牌，一直消磨到下班的时候。
我收拾好东西后，离开办公室来到走廊上，杨欣欣也正好从她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今天她留了一头齐肩的短发，身上穿着一套藏青色收腰连衣裙，脚下是一双黑色半高跟皮鞋，手里提着一个棕色羊皮小包，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主动开口说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嗯。”杨欣欣轻轻点了点头。
“晚上想吃点什么？”我问道。
“你决定吧。”杨欣欣淡淡的说道。
我想到一个好地方，马上就说了出来：“离这不远有一家新开张的巴塞利.弗洛餐厅，据说是一家挺棒的法国餐厅，可以品尝到地道的法式大餐，行吗？”
“今天你来安排吧。”杨欣欣露出淡淡的笑意。
我们一起走进电梯，随着电梯的下降很快来到停车场。杨欣欣今天没有开车，于是我发动了我的那辆克尔维特C4，带上杨欣欣驶向巴塞利.弗洛餐厅。
路上我们一直没说话，只有一路飘扬在车内的N.音乐。车子沿着公路行驶，穿过几个街区，很快巴塞利.弗洛餐厅到了。
餐厅位于一座酒店的一楼，有着洋溢着无限热情的黄铜大门和奢华无比的内部装潢，厚重的地毯踩上去无比柔软。正装的侍者恭候在入口处，一看到我们马上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
“先生、小姐，请问你们几位？”侍者满脸笑容的问道。
“两个人，还有位子吗？”我回答道。
“请跟我来。”侍者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上。
店内拱形屋顶下垂着豪华的水晶吊灯，墙壁上挂着充满艺术风格的绘画，室内空间很宽敞，几张铺着白桌布的餐桌散落在各处。
在侍者带领下，我们来到靠窗的位子，分两边坐好。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精致的盘子和刀叉，旁边立着奢华的长脚酒杯，一个罩着灯罩的烛台闪烁着摇逸的烛光。
侍者恭敬的递上菜单，我接过来点了几个杨欣欣比较爱吃的菜，又选了一瓶82年的赤霞珠红酒。这顿饭吃的很沉闷，杨欣欣又变得和前两天似的安静少语，直到离开餐厅也几乎没说几句，晚餐吃得不多，可是那瓶红酒却被她一个人喝了大半。
回去的路上杨欣欣依旧沉默无语，目光穿过旁边的玻璃窗不知望向何方，收音机里传来一阵略带哀伤的曲调。我开着车沿着公路向前行驶，一路无话。
车子来到我们居住的别墅前，我拐了个弯，将车停进车库内。杨欣欣拿着包先下车进了屋子，我停好车、锁好车库，也随后走了进去。等我走进屋，发现杨欣欣坐在沙发上，手里正拿着一瓶红酒。
“陪我再喝一杯好吗？”杨欣欣终于说话了。
我不忍拒绝，“只喝一杯好吗，你今天晚上已经喝了很多了。”
杨欣欣没说话，在茶几上的两只高脚酒杯中各倒了半杯酒，她先端起一杯，然后看着我。我伸手短期剩下的一杯，杨欣欣举杯示意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我喝了一口酒，劝说道：“别喝这么快，很容易醉的。”
“醉？”杨欣欣苦笑了一声，惆怅的说道：“真醉了才好，就不用去想，就不会痛苦了。”
杨欣欣又给自己添了半杯酒，酒杯下肚之后，她的话慢慢的开始多了起来，大都是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杨欣欣这些年过得并不愉快，早年因为家庭的一些事情让她下决心来到美国，依靠她的个人能力在这边取得了相当成功的事业，可是俗话说得好，事业顺心情场失意。杨欣欣一直未能找到真正让她满意的另一半，常常是看着不错的人背后却是另外一套，前几年还差点让一个花花公子给骗了，当然事后杨欣欣把这小子给好好的收拾了一顿。可是自从这件事情发生后，杨欣欣也许是对男人死心了，开始寄情于工作之中，虽然是让VS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可是我却一直很担心她。今天看来杨欣欣并没有忘记这些事，只是平常刻意的压抑而已。
杨欣欣说到后来开始自己家中的一些不如意之事，在她十四岁的那年妈妈早早的走了，自那以后家里就渐渐的不平静了，虽然爷爷依旧很疼她，可是二叔却因为在家族企业中的位置问题老是和她的爸爸不对付，两人之间常常发生争吵。其实让杨欣欣最不满意并不是这件事，而是妈妈去世后没几年，爸爸就找了一个新的老婆，年纪还比她大不了多少，这让她一直无法接受。没多久新妈妈生下了一个弟弟，从此后杨欣欣在家里的地位就不同了，她感觉爸爸没有以前关心他了，所以这些年杨欣欣很少回去，即使打电话也只会和爷爷说上几句就挂掉。
杨欣欣说着说着开始轻声的抽泣起来，我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头，嘴里说着一些宽慰她的话，试图让她的心情能平静些，可是效果却不明显。杨欣欣突然一下抱住我，伤心的哭了：“为什么都要离开我，妈妈是这样，爸爸是这样，现在你也要走了……”
我很紧张，全身僵硬不知该如何是好。杨欣欣抱着我哭了一会，渐渐的平息下来，手松开了，人软软的靠在我的胸前。我把她扶起来，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我小心的抱着她，沿着楼梯向二楼走去。屋内灯光昏暗，我的心情也很不平静，其实我都是睡在一楼卧室的，还从来没有晚上来过二楼，这让我的心里突然涌动着一股莫名悸动。
上楼后左转最后一间房是杨欣欣的卧室，我轻轻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把沉睡的她放到床上。杨欣欣的卧室装扮得很淑女，带着一种粉红色浪漫的气息，平常她那种坚强的表象也许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刻意的伪装。
我回到楼下，拿了一只玻璃杯，倒了一杯开水。我端着水，再次来到杨欣欣的卧室。沉睡中的杨欣欣很安静，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俏皮的弯曲着，在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光线照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我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希望为她在口渴的时候带来清凉。
我来到床尾，小心的替杨欣欣把脚上的黑色半高皮鞋脱了下来，然后转身把皮鞋放到门边的鞋架上面，又拿了一双拖鞋放到床边。杨欣欣双腿互相蹭了几下，也许是腿上的丝袜让她感到不舒服，我犹豫了一会，还是伸手过去褪下丝袜。晶莹如玉的双腿慢慢显现出来，我的心跳也开始慢慢加速。
丝袜随手丢在床边，我担心杨欣欣就这样睡在床上容易着凉，于是走到另一边掀起床上一侧的被角露出点地方来，然后再次轻轻抱起杨欣欣将她放过去，再把被子盖上，总算完成了这让我有些脸红心跳的过程。
我起身准备离去，杨欣欣突然一把抱住了我。“别离开我。”她低喃道。
“我总归是要走的。”我叹了口气。
“至少今晚别走好吗。”杨欣欣的声音带着一丝惆怅。
我不能再拒绝了，只好脱去外衣。杨欣欣蜷缩进被窝，里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等我钻进被子的时候，一个温润的躯体涌入我的怀抱，我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一夜无话……
清晨，当我被一阵鸟鸣声吵醒时，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右边胳膊有些酸胀，我轻轻捏了捏自己酸胀的胳膊，打算继续睡一会，鼻端却传来一丝熟悉的香气。我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在二楼杨欣欣的卧室，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伸手向旁边摸过去，已经没有昨晚的温暖柔滑，她已经不在床上了。我直起身在床上坐了一会，回味着昨夜的滋味，却仿佛如梦似幻般的不真实。
下床披上外衣，我赤着脚走出卧室，下楼来到客厅。转了一圈，我没有发现杨欣欣的踪迹，也许她已经上班去了。不远处的餐桌上摆着一份早点，是很简单的火腿三明治再加上一杯热牛奶。肚子有点饿了，我走到餐桌边，发现装着牛奶的玻璃杯下压着一张字条。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杨欣欣留给我的，字条上写着：“乐行，我已经上班去了。如果你能看到这张纸，说明你已经发现早餐了，可以马上消灭它。如果还不够，冰箱里还有食物，自己动手搞定吧。别忘了中午的飞机，我就不来了，如果有什么话要说，可以写好了贴在冰箱上面。另外：到香港的时候帮我看看爷爷，你的行李旁边有一个纸袋子，里面是给爷爷的礼物，别忘记带上啦！”最后是一个杨欣欣最爱用的笑脸符号。
“也许她现在的心情会好些了吧，至少会笑了。”我一边努力的消灭着三明治和牛奶一边想着。
吃完早点，我回房再检查一遍自己的行李，这次回国时间比较长，有些重要的东西可不能忘记带了，顺便也把自己房间的东西处理一下，毕竟很久不会用了。忙了好一阵吗，总算搞定，简单的收拾一下，我带上行李和几名保镖一同开车前往旧金山国际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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