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 下
宇文测接住香软的飞行物,低头对上夕阳下流光溢彩的眸子,竟不觉心悸。
雒苏觉得不满足,又往他怀里拱了拱,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偎了片刻,仰头眯眼一笑:“回家!”
宇文测定下心神,将她打横抱起,走了两步,侧过脸道:“跟上。”
被迫跟上的宇文洮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他知道,他不是秦王,没有资格和太子分庭抗礼。没有野心,没有能力,便只能屈居人下。
行到无虞殿殿门时,门外果然聚集了大量围观群众。
群众们见三人一起出来,微微吃了一惊。仔细看去,太子殿下怀里的太子妃衣着齐整佩饰齐全,后面的齐王亦是如此,众人不由失望,转念一想,发生了什么只有里面人知道,说不定两人早已暗度陈仓……只要有人向圣人进言两句,看来雒家的荣光也到头了。
“甘露殿我已报信,酪浆的事与你无关。太子妃不适,我带她回去休息,三弟也回罢。”宇文测吩咐完,将雒苏抱上肩舆。
青纱帷幔里,雒苏不满地瞪着他,把他抽出的手重新拉回,十指一一扣住,方才罢休。
外面宇文洮点头:“恭送大兄、大嫂。”
围观群众迟疑了一会,迅速退散了。太子殿下早就告诉圣人了?还要彻查酪浆?到底是太子殿下的消息太灵通还是他们反应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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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天黑得很快。雒苏吃完甜美可口的晚饭,在折柳等人的搀扶下走到院子里,仰头发出一声叹息。
天上的月亮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几颗星星亮晶晶地眨啊眨,好像在向她暗送电磁波……雒苏仰倒在一双坚实的臂弯里,嘿嘿地笑,伸手摸向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黑色眼睛:“星星……快到我碗里来。”
说完不等宇文测反应,她一把推开他,欢乐地在院子里转了几个圈。转着转着就晕了,她有些难受地闭上眼睛,觉得有人接住了自己,于是放心大胆地闭着眼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屏风六合,烛光在描金对鸟纹轻纱下静静跳动。唔,一对大雁,一对鸳鸯,好漂亮……她将目光转向屈膝倚在床头的人,见他正凝视自己,不由满心甜蜜。情之所至,就扑上去在他脸上身上乱摸了一通。
眼前人不为所动,严肃地看着她:“我是谁?”
摸累了,雒苏停下来喘口气,将额角靠在他下颌蹭了蹭:“你忘了你是谁?没关系,我记着呢,就算全世界忘了我都记着,你是我的星星啊……”
身下的人似乎僵了一下。
雒苏伸手抱紧他,低头向他脖颈上呵气:“你冷吗?不怕,有我在,我给你暖暖。”呵了一会抬头道:“暖和一点没有?”
声调软绵绵地扬起,仿佛文火加热的桂花酿。
甜丝丝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开来。
一瞬间位置调换。伴着清晰可闻的呼吸声,温热碾上唇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心中嘭地一声,开出七彩满天星。雒苏伸出绵软胳膊环住他脖子,情不自禁索取他的温度。
吐息微滞,宇文测本能地拿回主导权,深幽如夜的眸底迅速升温。右手不耐地拆开她衣带,情绪竟有些焦躁——自己竟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现在她不认得他是谁,这算趁人之危么?
嘤咛一声,雒苏伸手抚上他微蹙的眉心,认真地看着他,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你不要我……因为不喜欢我吗?”
长出了口气,他不再犹豫,带着她的手松开自己腰间的墨玉带扣。
猛的一阵劈裂让她忍不住抽了好几口凉气,炽热中身上竟渗出绵绵冷汗。
下面的动作停了下来,发烫的温度抚过她额上的冰冷黏腻,停在眉心皱起的小花上。压得极低的嗓音带了丝不易觉察的波动:“苒苒,痛就叫出来。”
她委屈地偎上去,委屈地抽噎了两声,把脸埋进他肩窝:“其实也没有那么疼,就是……有点怕。”
蜷缩的冰凉手指在耐心抚摩下渐渐暖和起来,暗哑低沉的嗓音吹进她耳朵:“有我在,不用怕。”
她点了点头,嘴唇寻觅着贴上他耳廓:“我不怕了……阿测,我想和你在一起。”
周身温度猛然又拔高了几度,灼人的烫。来不及反应,腰后就被重重一揉,她惊讶地发觉先前的痛楚只剩下模糊的影子。然而接下来她更惊讶地发觉自己浑身使不上劲,脊梁骨仿佛一截截化作了酥糖,骨髓熔成糖饴……
原来世间还有如此美好。沉浸于他带给自己的一切中,她头一次体会到欲罢不能这个词的意味。像是一朵怒放的花,又像一罐熟透的蜂蜜?她赤足踏上花粉汇成的海,空中流淌着琥珀色的天籁。来不及驻足聆听,漫天星光陡然从天而降,璀璨得令她窒息……白茫茫的眩晕中,她看不到帐上白莲千朵,听不到帘外更漏将残,宿在躯壳里的魂魄轰然飞散,变成无数亮晶晶的碎片。
这是她的夙愿。恢复神识的雒苏朦胧想着,她终于把星星握在了手里。
雒苏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深秋的太阳比较温和——虽然绛色绣帘下只露出一线天光,但暖意清晰地传了过来。这一线光烘托出一个沉静安然的侧影,一身紫红圆领袍,衣领未扣,冠帽也未戴,却仍旧显得严肃认真。不知怎么,脑海中蓦地浮现出“闳深隽美”四个字。雒苏默默用目光描绘不知什么时候刻在心底的轮廓,每一根发丝都在阳光的背景下显得温柔。这个手持书本的姿势很好看,嗯,平时还是略嫌冷漠,现在带着暖意更养眼……看着看着就发现一个问题,被他握着的那本册页书,似乎一直没有翻过页,甚至落在书上的目光也没有移动过。
正想得出神,不妨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雒苏眨了眨眼,见紫红色的身影迅速来到跟前。看到衣袍里的白色中衣,雒苏伸手去捉他的袍摆——是夹的。她松了口气道:“冷不冷?”
雒苏被自己震惊了一下——这,这沙哑的破锣嗓子,是她的?明明昨天还好好的……直到柔软的温度落在眉心,雒苏才意识到什么,昨天,好像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到底是什么?
宇文测坐在床沿,将某只不安分的手送回被子握紧,低头望进她眼睛里:“感觉如何?”
雒苏有些茫然,什么如何?于是道:“挺好的。”然后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眸里夜色一派深浓,下一秒阴影覆上,占满她眼帘。
胸腔里的空气渐渐用光,雒苏憋得难受,身体各个角落也争先恐后地苏醒。伸手去推,奈何身子酸软得堪比酸梅膏,碾压过的钝痛扩散到四肢百骸。骤然重获新鲜空气,她侧过脸喘息,心中懊恼,这样子被他看到真是丢人……用指背擦了擦嘴角,她心情有些复杂。哪个女孩不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得可人一点?她倒好,认识他以来就把狼狈相暴露无遗,还霸着他正头娘子的名衔不干事……虽然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他有心上人在前,还有一段情伤。感情的事,她实在没有经验,判断不来,谁能告诉她现在是什么状况,他……已经放下过去了吗?
“雒苏,看着我。”被点名的雒苏转过头,看到她的心上人似乎不怎么高兴。虽然常年没什么表情,但雒苏却可以捕捉到他眼底泄露的哪怕是一丝情绪,比如现在,眼睫微垂,眸色幽沉。
虽然感情是个很玄的东西,但没说不能争取啊,何况……雒苏抿起嘴,何况以现在的情况,他也不能轻易甩掉自己,唔,如果能有孩子就更好了……
“我们要个孩子。”
沉稳的嗓音响在耳畔,雒苏微微一震,这是什么状况?她的台词怎么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被抢了?于是她眨了眨眼:“为什么只要一个?”看着眼前人一瞬间愣神,补充道:“一个孩子难免孤单,太多又容易顾此失彼,我觉得三五个挺好,你觉得怎样?”
宇文测俯身抵上她前额,低声道:“你愿意?”
雒苏恍然这是还没和他表白心意,所以听起来有些突兀,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我有一句话想说给你听,虽然老掉牙了些,你姑且听听吧。”说着顿了顿:“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
眼看某人整个压下来,某些滚烫的回忆碎片猝不及防袭来,有如洪流没顶让她喘不过气。雒苏立刻噤声,准备一溜烟缩进被子,双手却被紧紧扣住——力道不算太大,但怎么也挣不开,心里一急,她脱口而出道:“你不是不近女色的么?”
电光火石,幽深的眸色仿佛澄清了,仿佛又更幽深了:“今非昔比。”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心跳如擂鼓,她眼睁睁看着菲薄的唇迫近,噙住了自己的嘴唇。浓密的睫毛下,幽黑的瞳仁仿佛太初的宇宙,蕴含着无限的空间和热量。模模糊糊的嗓音钻进耳中,奇异地好听:“苒苒……”
奈何发不出声,雒苏只好紧张地眨了眨眼。
眼睛被温热的力道覆上,嗓音沉稳依旧:“我在这。”
在空中扑通扑通跳得欢实的心仿佛一下落在了实处。雒苏顺从地闭着眼,顺从地跟随他的引导……肺腑间盈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体温急剧攀升,热得有些受不住。徘徊在推拒和不舍之间,发烫的唇已移到她脖颈间。她好像变成了一块茶饼,被茶碾一寸寸碾平,被茶罗筛成细末,再抛入沸水,咕嘟咕嘟地烹煮……雒苏在自己奇异的想象中弯起嘴角,伸手拥抱这噬人的温暖……
耳畔的吐息声恢复轻稳,雒苏放下心来,忍不住在耳鬓厮磨中昏昏欲睡。怕万一真睡着了,雒苏握着他的手感慨道:“还好我们成亲了。真好。”
流连在玲珑耳垂边的唇停顿了一下,单音节的鼻音低沉悦耳:“嗯。”
一阵不那么悦耳的咕噜声响起,雒苏咬了咬嘴唇,这肚子也太没眼色了,要不要这么煞风景……还没想完,一抹鹅黄的影子从眼前飘过,雒苏一个激灵,赶紧伸手拦截:“你、你要做什么?”
宇文测捉住她的手,言简意赅:“穿衣,吃饭。”
“你穿你的,把抹胸还给我唔唔……”
虽然过程一波三折,还把她闹了个大红脸,但最终他们还是愉快地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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