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希望你不要后悔才好
永恒女神啊……
为什么……
黑夜为什么如此漫长……
能告诉我答案么……
让我沉睡吧，好吗……
永远不要让我醒来，远离世间的污杂……
远离这肮脏的人心……
希望已经在我的心中坍塌……生命对我而言己经没有了意义……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谁能来告诉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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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着小曲儿的农民摇摇晃晃地踏着夜色走上山坡。月光照亮他喝得红通的脸庞。
走过这片山坡就可以到家了，罗尼恩村庄的灯火在农民眼里也变得一闪一闪起来。
然而刚走过去两步，他就止住了脚。
“那是……”
因努力远望而含糊不清的嘟哝在短暂的迟疑后变成惊讶的大叫：
“我的天！那是圣女，光之圣女大人！”
话音未落，他仿佛顷刻间醒了酒一样，撒开腿朝几米之外躺在地上的少女跑过去。
“哦，我的天哪……圣女，圣女在这里！快来人！”
农民在少女身边蹲下，梗着脖子费力地朝村庄的方向大喊，嘶哑声划破夜星点点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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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恩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是一个没人爱怜的孤儿，后来偶然的机会下得以进入黑暗教团，并且在数年的磨练中慢慢成长起来。
尤希娅，这是当任光之圣女的名字，从他遇见她在那一年开始，命运就仿佛已经设计好了……
从初时的陌生防备，到后来的一点一点敞开心扉，他越来越多次数看见她对着他笑。
那是他见过最纯粹最美好的笑容。所以，自己也笑了吧……
护送光之圣女返回贝勒塞，以此获得加入帝国骑士团的资格。之后潜伏在骑士团打探情况……本来都是计划好的……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再见她时会是那样一个兵戈相见的场景。
这一次的任务，他要用曾经握住她的这一只手，拿起长剑刺进她的胸口……怎么可能……自己真的做的到么……
于是最后一刻他终于下定决心，选择站在她的身边，与她面对一切。哪怕后果是背叛黑暗教团与直面死亡。
死亡吗？那有什么好怕的……
他的命本来就不属于自己，是黑暗教团救了自己，自己的命是教团的，所以才为教团办了这么多事……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违背黑暗教团的命令，然后以死谢罪，也没什么不好的。
其实说到底，还是无法说服自己看着她就这么死去。
还记得被丁达罗斯的长剑刺入胸膛时，他还抓着她的手。
可是到最后尤希娅的痛哭，卡娜的怒骂声听起来越来越远，最后握着她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直到醒来的前一秒依旧这样以为着。
所以缓缓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凯恩望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木制天花板有长时间的怔愣。
“醒了啊，”凯萨尔拿着托盘推门进来时凯恩已经差不多清醒过来，挣扎着想要起身。
走到近前，面罩后的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好先不要起来。”
“——我指的当然不是你的伤，你昏睡了整整两天。”
如凯萨尔所说，凯恩浑身上下的伤口如今已经尽数恢复，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估计是受了牧师的治疗结果。只是少年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一样，连动动手指都无比艰难。
“先吃点东西吧。”男人把托盘放到离床不远的木桌上，是一些简单的饭菜。“既然醒了就会饿吧，我就不喂你了，这些吃的应该足够你恢复体力了。”
看着他放下东西和话转身朝门口走去，躺在床上的凯恩一瞬不瞬地盯着凯萨尔的背影，张开嘴便问：
“圣女在哪里？”
脚步一停，凯萨尔没有回头。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少年没作声，喉咙里火辣辣的，像刀割一样难受，他在等着凯萨尔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对方的声音才悠悠传来：
“我没有见到她。”
看见凯恩的时候他正被帝国的骑士一左一右架着往前走，浑身是血，垂着头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赶到，也许……
想着凯萨尔就是一阵怒火，那是自己差一点就发狂了，哪里还有时间找尤希娅。
少年轻轻皱了皱眉，忍着嗓子的不适再次开口，声音异常沙哑。
“你为什么不回去找她？”
这次凯萨尔沉默了很久才回答。
“凯恩，”他低低地说，“你比她重要。”
这句话一字不漏地传进凯恩的耳朵，然后凯萨尔不再停留，走出房间关上门。
少年盯着木门看了好一会，才慢慢费力地坐起来。垂着眼，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凯恩走出房间的时候凯萨尔正坐在台阶上擦拭他的那把刀。
他坐在屋外的台阶上，一点一点，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
少年在他身后站定，直接开口：
“我要回去。”
“回去？”仿佛不信他似的，凯萨尔继续擦拭着，嘴上淡淡反问一句。
“你才刚醒来不过半个钟头，何必如此心急。”
“我已经拖了两天。”
“所以，也不差这一时不是么？”凯萨尔偏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的擦拭起自己的刀。“再说，霍尔干峡谷离比奥利安草原那么远，你一个人过去，要怎么过去？难道用走的？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何况你还设个伤员。”
“我自己会想办法，尽快赶回去。”凯恩说完这句话迈下台阶，动作引来胸口一阵剧痛，但脸上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凯萨尔低着眼，静了片刻，把擦拭的布扔到一旁，无奈开口。
“……真是服了你，木屋后面有费罗……我发现的传送法阵，可以直接将你传送到比奥利安草原。”
凯恩听了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那个让他琢磨不透的神秘男人。
“跟我来吧，”凯萨尔站起身，把跟了自己很多年的刀扛在肩膀上，看着凯恩，“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才好。”
凯恩闻言直视凯萨尔，抿了抿唇，开口：“当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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