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李诗英对他前一句话毫无反应，只是有些高兴地问：“我和赛伊很像吗？他又不在这里，你说敬语，他也听不到。”
李文康松了口气，没好气地回复：“很像，就连嫌弃我的样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都习惯了。”
回想起当初在纽约的时候，被李志勋逐个音节地纠正，逐个数字地纠察的那段时光，他到现在都依然会感觉头皮一紧。
那时候，李志勋工作特别忙，他的进度又比较慢，两人相处的气氛时常很窒息。
当然，窒息的是他，李志勋可不会有什么感觉。
有了这段经历，推己及人，他对被李志勋一手带大的李诗英多少是有一些同病相怜的情绪在。
前几次见面的时候，她呆在李志勋身边的态度在他看来隐隐带有几分战战兢兢的意味。
没想到，李诗英和他完全不是一回事，感觉像是自己同情错人的傻子。
看着李诗英有些美滋滋的样子，李文康是彻底摆不出长辈架子了。
“这么高兴？”
李诗英理所当然的答：“赛伊那么厉害，我和他相似的话，不是说明我也很厉害。”
车内的气氛平和中带有一点欢乐。
李文康接着说：“他的帮助对我的确很有用，后来他去纽黑文读书后，我的实验推进速度都下降了一大截。”
“他对我的实验内容不了解，但他对数据的高度敏感度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
“现在想起来，他那时候真的很辛苦，有时候实在没时间，我们会约在早上三四点的时候见面。”
“我可以在见完面后回去补觉，他却还要继续上班。”
“我对他的敬佩大多是在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
李诗英很懂地问：“有人会拿赛伊和你比较吗？”
李文康点头：“没错，我们是同辈里读书最好的两个人。”
对于李家的诸位长辈来说，只有第一名才配被记住，但有的时候，第一名也不算什么，特别是家族里还有能力更强的人与之对比时，即使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接触。
李文康即使是第一名，也受到诸位长辈屡次打压。
“其实我一开始也很不服气来着，还默默地和他较过劲。”
“后来真正有机会和他相处时才知道，这完全不算什么，他甚至比长辈口中说的还要优秀。”
正常情况下，韩国人讲话喜欢夸张，不管好坏，都会往极致的方向渲染。
没有直面李志勋前，李文康总觉得，那些夸赞的话语中多少存在夸大的部分，可以想象他接触真人后的震惊。
坐了一会儿车，李诗英感觉有点晕乎。
“不说了，我有点头晕。”
“表舅，你能把车开平稳一点吗？”
美国的主要短距离交通工具就是汽车，她没有晕车的毛病，但地势平坦的美国和遍布丘陵的韩国还是不大一样。
李文康很是苦恼，说：“这里到处都是坡，车就不大可能平稳。”
这和他的驾驶技术关系不大。
看一眼手表，觉得时间还挺充足，就把速度降了下来。
“你休息一下，最好不要影响了状态。”
“河教授的要求很严格的。”
李诗英开始闭目养神：“知道了。”
虽然她已经有比较满意的声乐老师人选了，但是也不想由于自己态度不够端正被别人随意否定。
李文康又检查了一下空调的出风口，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专心开车了。
没过几分钟，车就停在一栋三层的建筑面前，表面有大面积的玻璃装饰，线条利落，整体很有几何美感。
李文康叫醒她：“艾拉，到了。”
这么短的时间，李诗英也没有睡着：“好的。”
李文康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后递给她：“喝一点。”
又叮嘱道：“不要紧张，我全程都会陪着你。”
能做的都做了，现在这个时候，只要求她心态放平就好。
李文康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带着她走到约定好的地点，见到了河教授。
李诗英打量了一眼，和资料上的内容大致相同，只是现在戴了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
又大致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整体很空旷，墙壁明显做过隔音处理，中间有一张宽大的实木桌，上过漆，看不出是什么原材料做的，旁边还放着半人高的书架，靠墙依次放了一些乐器。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李诗英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今天的正主——河教授身上。
河教授之前也看过她的资料，从她一走进这间屋子，就开始观察她，第一印象颇佳，姿态大方，眼神清正。
倒是对李文康的陪同有些惊讶，这位平时也不清闲，看来他对此事颇为重视。
几人简要招呼了一下，就开始进入正题，三人都挺忙绿的，就不浪费时间了。
河教授走到钢琴边，准备了解一下李诗英的声音条件。
一番了解下来，有些惊奇：“你的先天机能很好，以前也学过一段时间，为什么没有继续学下去？”
这么好的先天条件，没道理放弃，长期的练习不会只有这点技巧。
李诗英老实回答：“一开始没想过学习声乐，只是要参加唱诗班才临时学了两个多月。”
“后面不去唱诗班了，就没有继续学习声乐。”
河教授有些被噎到，没想到资料里说的接受过声乐初级培训实际情况是这样。
“现在呢？有长期学习的想法吗？”
李诗英把诚实的态度延续下来：“我不确定大学是否会报考音乐相关专业，但高中这几年是打算认真学习声乐的。”
不管河教授会有什么想法，她倒是不会在这些方面隐瞒，说一些梦想之类的话。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一个非常坦诚的人。
“资料上说你学过钢琴，来，弹一曲。”
其实她更擅长手风琴，但这里没有，只能退而求其次。
虽然是临时增加的环节，李诗英也没有反驳，深吸一口气，坐到了钢琴前。
“我很久没弹过了，请先给我一点时间适应一下。”
随手弹弹当然是有的，但确实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地练习了。
看河教授没有异议，她活动一下手指，随意弹了几个片段。
心里有点紧张，她的记忆力不算太好，之前也的确没背过几首曲子，现在是一首完整的钢琴曲都想不起来，脑海里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
为了避免记性不好的问题被误会成技术不到家，她索性心一横。
“我准备好了。”
一首流畅的曲子在她的手下展现出来。
河教授点头，技法方面没什么问题，曲子并不死板，自然流露出少女的几分遐思，情绪是随着曲子流动变化的。
问题是，这首曲子他没听过，但有些地方又感觉有些熟悉。
河教授回想了一下，这首曲子是比较严格的协奏曲结构，听起没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似乎回避了一些难度较高的片段，有的地方还是有几分流行乐的气息，融合的颇为巧妙。
应该是哪位新人的作品。
也有可能是小姑娘紧张，弹串了。
一曲结束，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我自己写的曲子。”
“主体结构是将之前练习过的古典曲目融合到一起了，中间加了很多我最近写的一些小片段。”
“很抱歉，我记不住完整的练习曲曲谱。”
其实刚开始只打算弹一小段的，但是河教授一直没有喊停。
河教授回想着其中的片段，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其中也自有一番编曲逻辑在。
倒是对眼前的女孩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首曲子有没有曲谱？”
李诗英不好意思地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答：“没有，我刚刚才随便弹的。”
本来记性就不好的她，在有点紧张的情况下，脑子就更不在线了。
虽然现在恢复了一些，但回想一下，还是觉得脑袋空空。
“我现在也不大记得了。”
“有一些片段说不定可以在我前段时间的作品里找到。”
她现在也不记得自己刚刚用了哪些部分了。
河教授今天第一次重点观察眼前的女孩，说实话，她的嗓音条件很好，演奏技术也算过关，但是同样条件的也不少，这些年他也见过一些，这不足以打动他。
但是她现场写出近三十分钟的钢琴协奏曲，并弹出来，还没有出多少差错，最重要的是，她在曲子里基本上没有表现出紧张的情绪。
尽管曲子有很多借鉴的部分，也有依赖于很多之前的积累，也存在一些不尽人意的地方，这份能力依旧让他侧目。
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曲子，他问李文康：“她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上课？”
全程站在一旁围观的李文康突然被人点名，有点懵。
“这点我要去问一下她的监护人。”
他是完全的理科生，也没有受过音乐熏陶，平时也就听听流行乐，河教授的态度全程很冷淡平静，他还以为没戏了呢。
他倒是不生气自己平白辛苦一场，就是有点惋惜没能帮上李志勋的忙。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就通过了？
还来不及欣喜，就听到李诗英说：“等一下，我还不确定会不会成为你的学生。”
河教授看了李文康一眼，他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李志勋特意叮嘱过他，一切以李诗英的意愿为准。
“之前是对我的考核，我通过了。”
“接下来该换我了，我要知道河教授相对于其他老师有什么优势？”
河教授饶有兴致地说：“我认为你们应该事先查看过我的资料，我的优势显而易见。”
李诗英肯定了他的看法：“没错，河教授很优秀。”
“可是您的优秀和我是否会成为您的学生关系不大。”
“重点是，我能从您这里学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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