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午茶
两只小朋友毫无违和感的来了一波电波异常的跨服聊天。
赤崎星梨没有多想，她随手叠一叠小熊睡衣，放在旁边架子上：“这是给你准备的，你去洗个澡换上吧，放心，是没有穿过的新衣服哦。”
哎？
洗洗洗……洗澡？！
降谷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表情变得非常可爱。
赤崎星梨放好衣服，转了个身，看向震惊到失语的小金毛，说到一半的话音突兀停顿。
不妙，想摸毛。
可是已经答应了不摸的，嘁。
赤崎星梨视线一偏，细白的指尖微微蜷缩，克制住蠢蠢欲动的小手。
清咳一声，若无其事地接上前言：“换下来的湿衣服，等会儿洗洗烘干，你走的时候再穿叭。”
“对了，不要泡澡哦，用淋浴喷头冲一冲就出来吧，还要喝红糖姜茶呢。”
“啊？啊，哦。”降谷零压根没听清小姑娘说了什么，只恍恍惚惚地点头。
直到赤崎星梨准备好浴巾出去，贴心地带上浴室门。
“咔哒”一声闭合的轻响。
降谷零一个激灵回神，颤抖着蹲在地上，双手捂住发烫的脸颊。
呜……在朋友家里洗澡什么的，有点羞耻……
但是……但是，好开心！
比偷偷吃了一整罐蜜糖还要甜，还要开心！
想雀跃地唱歌，想欢呼着打滚，想大声宣告世界——
他，降谷零，也有朋友了！
想到这里，金发黑皮的男孩脸上漾起真挚又喜悦的笑。
紫灰色的眼瞳水光闪耀，如同回温的冰川融化，从云端越过山麓，在春季降临的大地上欢快流淌。
如此盛景——
可惜，无人得见。
唯一能看到这一幕的赤崎星梨，正在厨房里削生姜皮。
白白软软的小包子脸神情严肃，盯着生姜的眼神，像是对待什么苦大仇深的阶级敌人。
倒不是因为不喜欢生姜。
而是因为她几乎没有亲自下过厨，操作十分生疏……
必须严阵以待！
绝对不是因为不喜欢生姜！
赤崎星梨全神贯注地削完生姜皮，拧开水管冲洗了一下，细细剁碎成姜末。
小锅里的水咕嘟咕嘟沸腾起来，切好的姜末和一大块深红色的固体红糖被丢进去，锅盖盖上，转小火慢煮。
很简单嘛。
赤崎星梨忍不住笑了一下。
菜刀洗净放回原处，从厨房的橱柜里拿出下午茶专用的三层塔架。
三明治、松饼、蛋糕、马卡龙、司康饼、泡芙、巧克力和糖果……一层一层摆满了三层塔。
点心样式很多。
但因为全是缩减了体积的迷你版，所以实际分量并不大。
这本来就是点心师埃里克依据赤崎星梨的食量制作的。
至于下午茶标配的茶……
银发红瞳的小姑娘抿了抿唇，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
目光在橱柜里精致优雅的茶罐和茶具上徘徊片刻，又犹豫着移开，落到热气蒸腾的小锅上。
算了，喝红糖姜茶吧。
虽然有生姜……不，熟姜……但勉强算是带个“茶”字。
赤崎星梨眸光深沉，软软的包子脸鼓起，神色凝重地关上橱柜门。
拎起装满点心的三层塔，走进二楼的和室，搁在白蜡木矮桌上。
再往返厨房一趟，关火倒茶，摆上两个雍容华贵的珐琅彩瓷杯。
杯身是松石绿的底色，掐以铜丝，填绘着缠枝西番莲。
杯子里盛着将满未满的红糖姜茶。
甘甜与辛辣的味道交错纠缠，随着蒸腾的白色雾气在和室内弥漫。
赤崎星梨托着下巴，小小的一团窝在软垫椅里，坐等降谷·棕色小熊限定版·零出来。
思绪跟着雾气慢慢悠悠发散，视线有它自己想法的往点心上飘。
……想吃。
埃里克做的点心味道超棒的！
那对不知道又跑哪里去过二人世界的父母，好歹没忘记他们有个不会做饭的女儿，给她请了一位负责正餐的日本厨师津田，还有一位专做下午茶点心的英国点心师埃里克。
因为母亲希尔德就是英国人，赤崎星梨之前在英国生活，搬家日本后依然保留着吃英式下午茶的习惯。
毕竟，没有人能拒绝点心配红茶！没有人！
……
另一边，隔间浴室里。
降谷零换上小熊睡衣，有些局促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没穿过这么可爱的衣服。
母亲还在世时，身体就不太好，常年卧病在床，虽然会温柔地哄他，但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看顾他。父亲总不在家，他是被管家爷爷——一个严肃古板的昭和老人带大的。
即使在外面打架弄得浑身是伤，管家爷爷也只会语气冷硬地要求他坚强，让他独自处理伤势。
降谷零额头慢慢抵上冰冷的瓷砖，发热的大脑迅速冷却。
他茫然地想了很多，很多。
脑海中杂乱地闪过各种画面，空荡无人的家，虚弱的母亲，黑白的葬礼，冰冷的墓碑，白色的小雏菊，父亲模糊不清的脸的脸，冷漠的管家爷爷……最后定格在银发红眸的小姑娘糖果般甜美的笑容上。
朋友吗？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思维仿佛被割裂了，一半信誓旦旦地说着就是朋友，一半凉凉地冷笑着泼了桶冰水。
沉溺于蜜糖罐的理智打了个冷颤。
“这很奇怪。”
降谷零低声自语，他发现自己陷入了逻辑死结。
哪有认识不到半天，就跳过试探的陌生人阶段，直接进入友人模式的朋友？
这很奇怪。
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
前不久才被人以“朋友”的名义欺骗接近，按照他的性格，只会对交朋友这件事更加慎重，更加警惕才对。
毕竟，任谁以为自己要有一位难得的朋友，结果却被笑嘻嘻告知是假象，都会有一种被背刺的愤怒吧。
那个说要跟他做朋友的眼镜男孩，带着一副懦弱的表情，跟在带头欺负他的小霸王后面，嘲讽着他的天真。
好在他本来就没有多相信。
事实上，要不是眼镜男孩唯唯诺诺的懦弱神情太真实，他根本不会被蒙骗。
内心的骄傲，被迫早熟的坚强，让他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无力。
他确信自己很冷静。
冷静的一拳砸在小霸王脸上，揍掉了他两颗牙。
冷静地打着架，再次多出满身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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