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开棺验尸
用完早膳没多久,宋云卿和沈吟知去了张府。
朝廷一共派下来三个官员调查官银失窃案,张贤素有清官的美名,主动请缨调查,是三个官员中第一个来蓟州调查的。
一进张府,大堂中的灵堂还未撤去,府中下人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为数不多感情深厚的老仆守着这座府邸,满是萧条的气息。
宋云卿从桌上拿过三根香,对着堂中的牌位拜了三拜。
沈吟知也同样拜了三拜。
而后,他们去了张贤生前的书房。
书房里打扫的一尘不染,书籍摆放整齐,墙上挂着几副画作,看得出生前是个风雅的人。
卷宗上记载张贤是中毒身亡,并且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宋云卿走到桌前,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房内的角落,似是早料到现在的境况。
桌面上除了一壶茶盏外还平摊着一张宣纸,上面的墨迹已干。
那是于谦的《石头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看来张贤早知自己此行凶险万分。
沈吟知翻找了一番,走到他身旁,无奈的摇头,“相爷,这里没有一点关于官银失窃案的线索。”
“已经有人到过这里了。”
宋云卿淡声开口,侧头看向她,“有人早了我们一步。”开阳村的事很有可能就是幕后之人借此拖住他们。
墙上共挂了四五副画,其他大都出自名师的山水画,唯独有一副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一副《骷髅幻戏图》。
画中,一骷髅头戴朴头,身着色衣,关节以线穿连,意为傀儡,就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宋云卿看着这副画沉思。
这时,张府的于管家端着茶水进来。
他一见到宋云卿就跪了下来,悲戚道,“求相爷替我家老爷查出真相。”
“你先说说案发那日的情况。”
“是。”
于管家回想起了那日情形,“那日,我家老爷刚查到官银失窃案的一点线索,因此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内,并嘱咐我酉时送晚膳进来,结果我酉时进来时却发现我家老爷已气绝生亡。”
“而且发现我家老爷尸体的时候门是反锁的。那日,我家老爷就吃了一碗银耳莲子羹,事后也检查过没有问题,包括我家老爷喝的茶水也都检查过,不可能有问题。”
如此一来,这偌大的书房就成了一间密室。
“求相爷替我家老爷主持公道,我家老爷不能白白死去。”
于管家说着磕了好几个头。
“你家老爷的尸体在何处”
“在五里外的十里坡上,还是我亲自看着下葬的。”
于管家走后,宋云卿看向了墙上那个气窗,眼底思绪不明。
那个气窗连孩童都未必钻的进来,但若是…
“相爷…”
沈吟知知道他在想什么,面色纠结的开口,“这气窗…”
宋云卿打断了她的话,解释起来,“沈大人,这世上有一种缩骨功,可以使成年人的身体如孩童一般,若想从这个气窗进来并不是难事。”
他自幼习武,曾听师傅说起过这门功夫,也曾在书籍中见过。
“但若想学好这么功夫,没有十几载是无法见成效的,据我所知会这门功夫的人并不多。”
沈吟知眉头紧蹙,她对功夫一窍不通,但听他这么说,这件事情很棘手,等待他们的是未知…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宋云卿目光落在了她有些纠结的脸上,漆黑的瞳孔里无奈一闪而过,又带了点细碎的笑意。
她何必跟着自己搅入这摊浑水。
几秒后,他说,“沈大人,你怕吗?”
听到这句话,沈吟知倏的笑了,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眼神清透明亮,“有相爷在,我不怕。”
纵然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想与他一起。
“相爷,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开棺验尸。”
宋云卿望着前方,冷笑一声,“我怀疑葬在十里坡的尸体根本不是张贤。”
沈吟知吃了一惊,百思不得其解。
宋云卿知道她想说什么,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我们刚进书房时,沈大人有没有闻到一阵异香”
“的确有。”
“那香价值不菲。”
说到这里,沈吟知已明了,若张贤真的这么两袖清风怎舍得用如此名贵的香。
再者,他们也未听闻过张贤有收集书画的癖好,墙上的这几幅画一看就是真迹。
想到这,她冒出了冷汗。
张贤步入仕途已有十余年,若这十余年的名声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话,也太可怕了。
可是,真的会是这样吗?
沈吟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不是不信他,只是没有证据口说无凭,目前一切都只是他们的猜测。
十里坡外,凉风瑟瑟。
云一早就等候在了那里,身后跟了一名老仵作。
“云一,动手。”
一声令下,几名壮年男子扛着锄头对着那块地挖了起来。
“相爷是早就怀疑了吗?”
“的确。”
宋云卿看着那块墓碑,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看法,“从三名官员调查此案又无故遇害时我就怀疑他了。”
“一开始,众多官员都避之不及这起案子,是张贤主动请缨调查,当时我就心生疑窦。”
“我昨晚试探了一下方绅,在问到关于张贤的事时他神情不似作假,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现在还尚未可知。”
“若是张绅有问题的话,那他的动机是什么呢?”
沈吟知暗自道,“他在朝堂中和严太师向来不对付,会不会是严太师”
“现在一切还未可知,但有人试图搅烂这摊浑水。”
两人谈话间,云一那边已有了动静。
“主子,已经挖到棺材了。”
“沈大人…”
沈吟知知道他要说什么,摇头道,“相爷,我不怕看到尸体,毕竟我们所做的只是为了找出真相。”
她随后又接着道,“毕竟尸体有时候能告诉我们线索。”
“云一,开棺验尸。”
“是,主子。”
棺材板被打开的一瞬,众人都捂着鼻子纷纷后退了几步。
唯有宋云卿和沈吟知上前。
张贤死于三个月前,棺材内的尸体已成了白骨,倒是符合常理。
只是,尸体的右臂明显缺失,头骨发黑,暂时不能判断是不是张贤。
宋云卿目光往下,在看到某处时顿住了。
他嗤笑一声,笃定语气道,“这具尸体不是张贤。”
“虽然这具尸体已成白骨状,右臂缺失,但张贤有一个明显的特点,他的双脚第四趾向上突起,并短于第五趾,异于常人,但这具尸体的脚趾完全和常人一样。”
这还是宋云卿不经意间发现的。
几年前一次宫宴中,永安公主因为贪玩不慎落水,是张贤救下了她,而后在换衣途中又恰巧被他看见了脚。
沈吟知探头看了看。
果然如他所说,这具尸体的脚趾与常人无异,只是缺失了右臂。
“这具尸体不是张贤,那张贤就很有可能活在世上,但又不现身,他的目的到底是为何”
沈吟知皱眉思索,脸上不解,“他与这件事到底有何关联”
“相爷,你觉得这件事和严太师有关系吗?”
她看向眼前的男人,眸色认真,“张贤和严太师在朝堂上向来不对付,会不会是严太师…”
“现在一切还尚未可知。”
宋云卿话语一顿,注视着她,“但真相不会被埋没,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手法,一定都会留下破绽,现在一切只等我们抽丝剥茧。”
他上前一步,漆黑的瞳孔里是她的倒影,尤其是看着她时仿若给人一种亲密的错觉。
他低声对她说,“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任何人有了软肋会变得不堪一击,不管自身多么强大。
而现在,沈吟知就是他的软肋。
他怕她会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相爷,我知道了。”
沈吟知眼神微闪,低垂下了眼眸,声音小了一些,“我会好好保重自己的,不会让相爷担心。”
她刻意的在躲避和他的关系。
“主子。”
云一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
“仵作已经验过尸了,这具尸体的确死于三个月前,但死因是脏腑破裂,生前曾被人多次击打,而且生前并未中毒,毒是死后被人下的。”
他把仵作的话一一重复,而后挠了挠头,“主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云一,你之前说方绅经常出入的青楼是哪一家”
“牡丹亭。”
“他点的是哪个女子”
“那个女的好像是叫怀玉。”云一想了想,“她是牡丹亭的头牌,据说见一面的话要豪掷银两,那个方绅每次去都是找她。”
“相爷是想…”
沈吟知猜出了他要去做什么,声音小了些,主动提出道,“相爷能不能…也带我去。”
“好。”
宋云卿应下了。
既然她要去,他就不会反对。
至少她在自己的视线内,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第一时间可以护着她。
“云一,你去打听一下周围附近的村庄有没有人买卖尸体。”
买卖尸体在大兴王朝是律法所不允许的,一旦被发现处以杖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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