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各自博弈
林玉言挂了电话，目光瞥到照片，因年代太久，照片有些模糊，不过还是能看出来照片上的女人长相极美，一张鹅蛋脸上，双眉如远山，双眸好似皓月，及腰的乌发如瀑，及踝的连衣裙勾勒出她纤细而柔软的身段。只是，这张脸和陈韵太相似。
陈韵回了办公桌，下班后，她去了舞房，却好似不在状态。
“昨晚怎么没来？”林玉言随意地问道。
“哦，跟朋友唱了歌。”
“陈韵。”林玉言停下脚步，温柔地瞧着她。
陈韵抵不住这目光，心漏了节拍。
“你昨晚等我了？”
“嗯。”
“哦。”
陈韵抬起眼眸：“玉言，下次我会打招呼的。”
林玉言点头，抿起的嘴角显出酒窝的弧度。
陈韵眼神如水：“昨晚跳的是哪一支舞？”
林玉言眼里都是清浅的笑意：“噢，我回家看了部电影。”
陈韵眼里笑意漾开：“什么电影？”
“无人区，嗯，你看过吗？”
陈韵眉眼弯成月亮：“看过，挺血腥残暴的，看的时候一会儿惊吓，一会儿乐呵，看完了心里还挺磕碰的。”
“这片子挺难得的。”
······
林玉言将陈韵送到小区门口，方步行回去，进了家门，见母亲形单影只地坐在沙发上垂泪。
他心一紧：“妈。”
蒋兰芝见到儿子，立马垂头拭去眼泪：“回来了。”
“嗯。”林玉言坐到母亲身边，温言细语：“妈，您哪儿不舒服吗？”
“妈没事，玉言，吃饭了吗？”
林玉言点头：“嗯，吃过了。”
“我的好儿子，那妈去歇着了。”蒋兰芝旋即起身，顿了顿：“玉言啊，你也早点休息。”
“嗯，妈。”
林玉言抬头，看着母亲的背影，眉头紧皱，他进了房间，将门反锁上，再屈身从床底摸出一把钥匙，旋即起身打开抽屉，从底部抽出一张老照片，他拿着照片，表情落寞、复杂，许久，他揉了揉太阳穴，拨通电话。
“方林哥，我拜托你一件事。”
“行，玉言，你说。”
“我要麻烦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没问题，你把基本资料给我。”
“嗯，我稍后传给你。”
“好，我一定给你办妥当嘞！”
林玉言挂了电话，目光瞥到照片，因年代太久，照片有些模糊，不过还是能看出来照片上的女人长相极美，一张鹅蛋脸上，双眉如远山，双眸好似皓月，及腰的乌发如瀑，及踝的连衣裙勾勒出她纤细而柔软的身段。
只是，这张脸和陈韵太相似。
陈韵在家敷着面膜，她细细回味着今晚，林玉言分明可以找别的舞伴，可是他没有，哈，陈韵一想到他温柔的眼神和话语……内心喜悦而柔软。
夜色阴霾，魏庆心里七上八下，他惴惴不安地到了周伟家，周伟老婆吴春丽开了门，吴春丽比周伟小十多岁，她模样周正，穿了一件印花的秋冬长裙，嘴上还擦着口红，头发烫得很卷，眉眼中依稀有年轻时的夺目光彩，哎哟，小魏来了，快进来，魏庆喊了声嫂子好，吴春丽喊着周伟，一边和魏庆搭话，周伟从书房中走出来，吴春丽不悦地对周伟唠叨着，她这样当着魏庆的面给周伟脸色看，周伟脸上挂不住，魏庆更没想到周伟竟是个妻管严，他笑着对吴春丽说找周局谈点事儿，周伟拿起衣服外套，跟吴春丽说要出去一会，吴春丽点头了，两个人方起身走，周伟阴沉着脸将魏庆送到楼下，魏庆扶了扶金丝眼镜，目光游离不定。
“周局，我还是担心。”
周伟一声冷呵：“担心什么？你事情都做了，担心有个什么劲？”
“周局，日庆项目本来咱们唾手可得，结果被一局占了去，我心里不甘啊，您就甘心吗？”
“那你就能糊弄手里的项目了？你不是七八岁的小孩，这样毫无意义的赌气要不得！你糊涂啊！”
魏庆直冒冷汗：“那现在怎么办？”
“让陈韵告到吴主任那去。”
魏庆眼神惶恐：“什么？”
周伟恨铁不成钢：“她会吗？陈韵心里的算盘打得精明，目的就是给你一个下马威，顺带送我们一个人情，魏庆，你真是糊涂，她把你卖了，你还感激地给她数钱。”
魏庆满脸疑惑：“周局，这对陈韵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已经在心里感激她了吗？”
魏庆若有所思，周伟意味深长地说道：“魏庆啊，我是老了，可你还年轻啊，陈韵还不把你当作对手嘛。”
“您的意思····”魏庆细思极恐，他有种被陈韵当猴耍了的感觉。
魏庆走远了，周伟嘴角下垂，脸上的法令纹显得更深更重。
“怂样。”
周伟朝前走去，拐了几个弯，甚至坐了一路公交，他左右张望，旋即在公共电话亭拨通电话。
“王先生，拖不住了，您得尽快做决定。”顿了顿：“您应该清楚，我们拉拢陈韵绝不可能，她显然和曹庆建有相当亲密的关系。”
陈韵打了个喷嚏，她早起发觉鼻子不通了，倒了杯热水放在鼻子下，才感觉好多了，路上寒风一吹，她开始流鼻涕了，到了管委会，刚下电梯，还没来得及进办公室喝口热茶，陈韵就被候在电梯口的章磊拉到一旁。
陈韵吸了吸鼻子：“章磊，今儿这么早？”
“陈姐，出事了！”
陈韵皱眉：“你好好说话。”
“周局在咱们办公室，脸色很难看……”
陈韵哦了一声，算是会意，便朝着办公室走去。
“陈姐……”
陈韵并未停下脚步，章磊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边。进了办公室，陈韵见周伟正端坐在她办公桌旁，她打起精神：“周局，您找我。”
周伟点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陈韵落坐一旁：“魏局都和您说了。”
“我是来向陈局道谢。”
“您这话说的我可惶恐了，还特地来一趟……”
“当然，我一来是道谢，二来是有话要说。”
陈韵坐直身体：“您尽管说。”
“陈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请陈局直接向主任汇报，你这样的处理方式，是不信任我和魏局？”
陈韵神色一凛：“周局，您这话说的，我当然深信绿建等项目出状况，绝不是您和魏局授意，要不然我哪敢不报给主任？”顿了顿，陈韵直视周伟的眼睛：“毕竟您是一局的主事人，我把我知晓的情况先报给您，您也好处理解决问题，您说，是吗？”
陈韵见周伟嘴角下抿，礼貌而谦和地说道：“当然，我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望周局见谅。”
“哪敢？”周伟敛起表情，鼻翼两侧的法令纹显得更深了。
“不管陈局是否信任我周某，我二局绝不会由着底下人胡来。”
“周局，二局的同事肯定是无心之失，当然，我这么说，绝没有其他的意思，我相信真有人造次，您肯定会秉公处理。”
周伟眸光一闪，旋即起身：“我代二局感谢陈局的善意。”
“您客气了。”
周伟拿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杯子。
“那您慢走。”
陈韵看了看手表，今早高毓芬带董晓采购物品去了，估摸着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回来。
“章磊。”
“陈姐，你喊我？”
陈韵点头：“嗯，谢谢。”
“那个，没事。”
章磊如同大多数男人，面对这种正儿八经的道谢时，浑身别扭。
“那陈姐，我去忙了。”
“等等。”陈韵示意章磊坐下来。
“陈姐，有什么事吗？”
陈韵沉下一口气：“章磊，于私，我感谢你，但于公，你做的远远不够，往小了说，你是成年人，遇事不该一惊一乍，往大了说，再遇上同样的事，难道再候着我来解决？”
“陈姐，我想解决，可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你知道，章磊，你想想，周局为什么而来？”
章磊凝神，旋即摇头：“陈姐，我……”
陈韵沉下一口气：“一个人做一件事肯定有其目的，你换位思考，如果你是周局，你要做什么？”
章磊眼一亮：“难道是为名声？”
陈韵轻点头：“嗯，说下去。”
章磊思虑片刻：“我们和二局的项目交接一直有摩擦，加上我们全盘承接了日庆，二局一直不是很愿意接绿建项目，现在项目出状况，到底是二局领导心生怠慢，还是底下的人胡来，不好说，魏局昨天倒是强调了他和周局都蒙在鼓里，但他和你道谢的立场又显得······嗯，所以周局恐怕得先摆明他和这事没干系，不过我个人觉得周局应该是真不知道这事。”
“说说看。”
“这事干得太蠢，对二局没有任何好处。”
陈韵敲了敲桌子：“行了！回去工作吧。”
“哎！陈姐，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陈韵笑了笑：“章磊，聪明的孩子有糖吃哇。”
章磊伸出手，嬉笑着讨糖吃，陈韵打了一下他的手。
“陈姐，我还有个事儿特别想问你，昨儿就想问你。”
“什么事儿？让你这么牵肠挂肚的？”
“嗯，这项目交接表明明是毓芬姐做的，魏局过来问责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啊？”
“你问了一个好问题。”
章磊眼睛晶亮：“是吗？”
“当然，你问的啊，可是一个HR在面试中百分百会问出的问题。”陈韵坐直身体，声音坚定而有力：“团队精神，还有责任感。”
章磊饶有所思，陈韵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章磊，我对你走更远抱有很大的期望，以后遇事你还要多承担，多历练，人嘛，年轻的时候走到坑了不怕，有坑的地方啊，它大多有高山嘛。”陈韵手做着比划，章磊认真地点头，陈韵顺势说道：“嗯，还有啊，你是咱们办公室唯一的男同志，有时候多担待啊，像你毓芬姐，刀子嘴豆腐心，在一个办公室难免磕磕碰碰，不过，你一直都处理得很好，我很欣慰。”
章磊想到昨天，也不知陈韵是有意还是无意。
“嗯，陈姐，你放心吧。”
陈韵点头：“行了，去忙吧。”
章磊盘算着，终给高毓芬打了个电话，并主动到车库候着，将她们采购的物品悉数搬到办公室。经此，章磊和高毓芬间的小矛盾也就被化解了，陈韵见时机良好，喊了高毓芬谈话。
“陈姐。”高毓芬有点尴尬。
陈韵微笑着沉默，她不打算开口，她在等。
这像一场博弈。
高毓芬没沉住气：“陈姐，挺抱歉的。”
“毓芬，你这次确实让我难办了，一二局原本就关系紧张，这下，嗨，不说了。”
高毓芬紧张：“陈姐，项目交接，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二局那么瞎糊弄，我是气地才没把项目交接给他们，我真的是无意的。”
陈韵笑了笑：“你真的不愿意再负责项目交接了？”
高毓芬搬了个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陈韵叹了口气：“那就交给章磊吧，毓芬啊，他经验不足，你还得多带带他。”
“是，陈姐。”
陈韵看向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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