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失败的跟踪
“且慢！”研纾知道，逼供的时候到了。
“若是阴疽，我自然无法可解，这本也不是我的专长。不过若不是阴疽，是别的什么毒物引起了客官您的不适，那本掌柜的，也许还有些办法。”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吃，这一手研纾可谓运用得炉火纯青。
那人立刻由冷冻变回春。
“此话当真？其实我也不知道，”研纾知道，从这时开始，下面的话都是瞎编胡造了：“我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不过晚上回家时，路边不知蹭了什么东西一把，然后，然后就这样了.”
来人说着，捞起袖子来，果然左手臂弯处，有一小片紫红色的伤痕，看上去并不严重，若不仔细甚至还看不出来，因现在此人整条手臂都变得又红又肿，些许小伤，毫不起眼。
可研纾却蓦地眸光一深，情不自禁绷紧了嘴角。果然与古书上说得丝毫不差，外头看不出什么来，实则却中毒甚深，因尸毒与一般毒气不同，愈到厉害处，愈风轻云淡。
“掌柜的你看，是不是只轻轻碰了碰？我没跟您撒谎.”来人有些胆怯地看着研纾，壮起胆子来口胡。
研纾没再接话，扑地一声丢下手里除臭的棉布，转身向身后一人高的药柜里捏弄出些草药来，放手边捣钵里略舂了几下，然后盖上那人手臂去。
睁大双眼，那人骤然觉得心神舒泰起来，手臂上该死的疼痛和诡异的酸楚突然间都不见了，心情爽朗得恨不能出门找颗树撞一撞，嘴角一直下垂做愁苦状，此时也变得上扬翘起，傻笑声控制不住地洋溢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研纾拍拍双手，一本正经地点头道：“行了，外伤已愈，你再等这几服药，”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柜台下摸出几个小纸包来：“每日午后，太阳最盛时，走到日头下无影处，对着阳光服下此药，切记不可让一切阴晦之物沾染了，三日之后便可痊愈。”
那人喜之不尽，他心里明白自己的伤来自何处，说说不可让阴晦之物沾染，心里便由不得深信不疑。
“行咧，”在柜台上放下一锭五两的银子，抓起药包，来人便匆匆向门外跑去。
“紫绡！”研纾立刻悄声向里间吩咐：“看着外头，我去去就来！”
走到大街上时，研纾四下里张望一番，隐约看见一个灰色的背影向北边跑去，随即快步跟了上去。
研纾将头巾拉得低低的，出门时脸上早化得暗黑一片，因此街上行人虽多，也不甚在意她脸脖子上的纹络。
一路小跑，研纾跟着那人竟来阳城最热闹的菜场，人来人往，声音鼎沸。研纾在心里暗骂一声，只得睁大眼睛，紧盯住前头人群里闪烁不定的灰色身影，一刻不敢放松。
好在来人仿佛毫无戒备，径直穿过菜场，又向前急行，研纾身量虽高，却灵活如猫儿，绕过人群，三蹦两转就又跟了上去。
转眼人烟稀少，走到一条小巷时，竟只剩下灰衣人和研纾，研纾不得已只得暂定脚步，转弯时将身子紧贴墙角，放那人先走几步。
不料只在这一瞬间，研纾耳边突然传来极细微的声音，她的听觉遗传自前世，十分敏锐且从不出错，当下她便心头一惊，细辨之下，发觉声音来自头顶，立刻便抬头向上看去。
小巷处于两座豪宅中间，因此两边皆是粉墙，研纾抬头去看，开始什么也没看见，过后低头纳闷时，眼角余光便闪过一道白影。
研纾心里有数了。
好吧，研纾低头，浓密纤长的睫羽轻轻覆盖眼帘，掩去了眸中那抹冷笑。既然你存心要避开本小姐，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装作什么也没察觉，研纾伸头向墙角外处张了一眼，飞身又跟上前去。
终于灰衣人的脚步，在北城墙脚下，一处破烂不堪的酒楼下停了下来，说是酒楼，全因门口挂着条酒旗，不过原先是什么颜色早看不出来，油腻腻暗扑扑的，在风中勉强支撑打着哆嗦。
灰衣人迅速闪了进去，里头人似乎对他十分熟悉，毫不意外，就连门口卧着的一条黄狗，看见他也不曾叫上一声。
狗倒是个麻烦。研纾眼珠转了转，再度停了下来。
出来时什么也不曾预备，摸摸怀里，一丝肉屑也没有。研纾心想，上头的那位，您怎么样？有好东西给那狗么？
果不出她所料，顷刻之后，黄狗面前不知从何处落下一块腊肉，且丢的力道恰到好处，直接扔到其嘴边，却连一丝尘土也没扬出。
黄狗大喜，来不及地爬起将肉叼入口中，警惕四处看了看，垂着尾巴向酒楼后头跑去。
这不用说，一定是难得闻见肉香，要忙着去把宝贝埋起来了！
研纾情不自禁微笑起来，墙上好样的，看来是早有预备！好吧，看来也不用自己动手了，只看结果如何吧。
研纾这样想着，便假装向后走，低下头去，耳朵却牢牢支起，竭力听着头顶传来的声音。
果然脚步声顿了片刻，再度响起。听起来来人功力不浅，踩在细小的瓦片上，却如履平地。
研纾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祠堂，同样破烂不堪，门口铁将军把守，上头锈迹斑斑的，看起来有阵子没人来过了，于是擦着墙上的视线死角，身子压得低低的，腰一猫，躲进其门口的阴影里去了。
扒住门口柱子，研纾向酒楼看去，不过片刻就看见一道白色身影，闪电似的扑进酒楼里去了。
好样的！研纾在心里替对方喝了声彩，同时也替自己叫声好。这样位置太棒太绝妙了有没有？简直是前排贵宾席，酒楼的事一目了然，离得近看得清楚，简直跟特意为自己设下的一般，实在.
不料她沾沾自喜只能到此为止，全因耳后突然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便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此处位置如何？当初我来，亦觉得很不坏，就是柱子细了点，不足以遮蔽，好在你比我瘦些，倒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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