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茶棚 2

　　

　　叶宿不信这样一个眼神清澈，楚楚可怜的女孩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听里面似乎另有隐情，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愿闻其详！”

　　火二爷没有冰老大的冷静，闻言立刻跳起来握着拳头对叶宿示威道：“小子，你想替人出头，先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火二爷拳头上传来如火山即将喷发的气息，茶棚内的温度陡然上升。叶宿微惊，凭着对气息的感觉，他断定这个性格暴躁的汉子至少冲破了二十层天宫，天宫总共三十三层，如此一来，这人至少是天宫中境的高手。若这兄弟二人实力相近，他这个连天宫都未开启的小子绝不是对手！

　　冰老大没有阻止火二爷一贯直截了当的行事风格。或许这种无良作风有时候不合时宜，但有时候却能大大降低事情的复杂程度。见叶宿没有被吓住，他解释道：“她倒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她爷爷治死了我们一个兄弟。老家伙年老体迈，一命呜呼，算他走运，但兄弟那里我们必须有个交代，所以，只能让他的孙女替他赎罪咯。”

　　顾秋雨怯怯的看了冰老大一眼，却被火二爷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欲言又止。

　　叶宿问明内情，皱着眉头说：“就算她爷爷欠你们的，你们也不该对一个小女孩痛下狠手，她是无辜的。”

　　闻言，顾秋雨感激地看了叶宿一眼，火二爷却是满脸肥肉蛮横一笑，撸起袖子大有干一架的气势，说：“我们欺负奴才碍着你这小白脸什么事了？你敢再说一个字惹得老子心情不好，信不信老子立马解决你！”

　　冰老大目光不经意的从叶宿桌上的斩草身上掠过，微笑道：“小子，别听他胡说。我知道世上有少数人同情心泛滥，看不惯人受欺负。我很佩服这样的人，如果你也是这样的人……”说着将手指向顾秋雨，“我给你一个替她赎罪的机会。”

　　顾秋雨本来已经不奢望逃出魔爪，听到这番言语，立即带着热切的希望望向叶宿。她知道，希望越大希望越大，所以即便期望眼神中也不敢有太多奢望。

　　火二爷却是一怔，急道：“老大……”

　　冰老大抬手制止，给了他一个‘听我的’的眼神。火老二虽然不解，但他向来对冰老大甚是信服，是以，虽然不想放走顾秋雨，却也听话并且郁闷的坐回凳子上。

　　叶宿本就没打算袖手旁观，瞧着女孩眼神中的热切、恳求，但又不敢有太多奢望的复杂眼神，更是不忍夺去这个泫然欲泣的女孩刚刚感受到的一缕光明。他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情，平静的问道：“什么条件？”

　　冰老大端起茶对着叶宿遥遥一敬，一饮而尽，笑道：“痛快！”

　　冰老大放下茶碗，朝叶宿走去，边走边说：“我们哀痛兄弟之死，但人死不能复生，折磨一个小女孩也非我们的本意。但我兄弟还有妻儿寡母，他们无依无靠，今后还不知该怎么过，每每想到这里，老二总是忍不住愤怒，我相信你能理解。”

　　“你为毫不相干的人出头这种行为，我是真的敬佩，所以我不为难你。这样吧，你出点钱帮她赎身，我们回去以后也好对兄弟的遗孤有个交待，如何？”

　　这样既能在最大程度上减小女孩爷爷误诊的后患，又能帮助顾秋雨摆脱折磨，叶宿很快同意了冰老大的提议，但他很快发现囊中羞涩，身上的银子也就五十几两，其中大部分还是山羊长老给的盘缠，不然叶宿恐怕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叶宿可不认为五十两银子能让冰火双怪放过顾秋雨，留了个心眼，说道：“多少两银子可以帮她赎罪？”

　　叶宿不擅长掩饰，冰老大本就擅长察言观色，毫不费力看穿叶宿的小心思，他的目光在道袍少年和白衣少年身上掠过，神色郑重的说道：“兄弟无价，不过既然是交易下的赎罪，总得量化，我们兄弟也不是贪得无厌之辈，这样吧，一万两银子，如何？”

　　一万两一条命，而且多半是开启天宫的高手的命，价格公道合理，叶宿却面露难色道：“能不能再少一点？”

　　冰老大脸色浮现笑意：“一万两不算狮子大开口吧？”叶宿点头，冰老大继续道：“你有多少，直说，如果比一万两少一点我可以接受，但不能少太多。”

　　叶宿犹豫了一下，直接说道：“我只有五十几两银子。”

　　噗！

　　道袍少年正在喝茶，闻言一口全喷在地上。白衣少年同样嘴角抽搐，他本来还想，如果叶宿的银子差的不多，他可以帮忙补上。现在相差万两，他直接打消了这种心思。

　　火二爷脾气不好，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提高嗓音道：“五十两？你当我们兄弟是叫花子，没见过银子啊！”

　　顾秋雨希望破灭，神色暗淡。

　　冰老大却是浑不在意的说：“我看你的剑不错，这样，如果你同意，我们兄弟吃点亏，你把剑给我，再给我五十两，我就当你给了我一万两，如何？”

　　顾秋雨的脸色又重燃希望之光。叶宿却呆在原地，冰老大觊觎斩草的目光非常隐晦，他并没有察觉。此时突然听闻冰老大要求要用他视若珍宝的斩草替人赎罪，一时之间，他真是千肠百转，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斩草完完全全属于叶宿，也许他不用如此纠结。但事实是斩草不仅属于他，还属于剑门，是天剑长老的心血，倘若斩草轻易易手，以后回到剑门，叶宿真不知该如何交代。

　　但是，如果不答应冰老大的要求，叶宿无法想象言辞冷刻的冰老大和性子野蛮的火老二会给予女孩一个何等凄苦绝望惨绝人寰的未来。

　　这一瞬间，叶宿想到了获得斩草那天门主萧空空对他所说那番责任与担当的话语，暗道人总比剑重要，希望师门能谅解。

　　叶宿这样想着，不过他还有一个奢望，奢望白衣少年和道袍少年有能力并且愿意伸出援手。他向二人看去，只见白衣少年轻轻阖上眼帘，道袍少年恍若未闻无动于衷。

　　希望就此破灭！

　　叶宿将手按在剑上，忽然，火二爷不满道：“老大，这把破剑也就值几百两，顶天不过千两，要不你再想想？”

　　冰老大似是没有听到，智珠在握的盯着叶宿道：“想好了吗？”

　　叶宿咬了咬牙：“好，剑给你，不过在下希望知道二位的名号，以便以后有机会将它赎回来。”

　　火二爷以己度人，以为叶宿在耍心眼，大怒道：“怎么，还想要报复咱哥儿？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拳打死你！”

　　叶宿已经摸清了这个暴躁的汉子喜欢大放厥词的个性，不以为意，目光重新锁定冰老大。

　　冰老大的眉梢轻轻动了动，随即微笑道：“这位兄弟，我相信你的人品，所以可以很放心的告诉你，外界称呼我们兄弟为冰火双圣。”冰老大分别指着自己和火二爷说：“我是冰老大，他是火二爷。”说完，冰老大继续道：“但是，从我们手上赎回这把剑的想法你还是趁早丢掉好，因为我们会尽快把剑卖掉，至于卖给谁，没个准数，价高者得。”

　　这……，叶宿傻眼，却也无可奈何，不舍的把斩草交给冰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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