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萌芽 一
是夜。
孟徜脑海中始终浮现着许洛桑的小脸。
那张她撅着小嘴，眉头皱起，有些娇气，却异常俏皮的脸。还有她额头上突兀地一块红，那是医务室老师给她上的红药水，有些滑稽，就像个捣蛋的小花猫。
孟徜摸起床头的手机，发送一条消息。
“姐，如果你惹女孩子哭了会怎么办？”
“这个话题不成立，我为什么会惹女孩子哭！”
“我说假设。”
“你干嘛问我这个？”
“我今天把一个女孩子气哭了。”
“……别介意，我相信被你气哭的不仅仅只有她，还有我！”
“……我真的有像你说的这样子吗？”
“有！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总是屁颠屁颠跟我在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地唤，乖巧可爱，如今……哎！不提也罢！”
“……”
其实连孟徜自己也不清楚他如何变成了这副性子。
少时父母虽然忙碌，但也能挤出时间陪伴他。那时候他总是喜欢向父母讨宠，母亲会摸着他的头说：“徜徜真厉害。”
后来随着父母的升迁加薪，他们忙得脚跟不着地，每次他想要将自己所获得荣誉献宝般地给他们看，得到的只有：“下次再看，再接再厉。”
渐渐地，他就不爱做这些事情了。
记忆中只剩下父亲对他厉声责备以及那些苛刻的要求。
他逐渐有了铁石般坚不可摧的内心。
他知道自己孤傲冷漠、不合群，在这个世界上孤独地行走。
可现在有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为他的生命点亮了一束光。
他想要留住这抹充满生命力的颜色。
“姐，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女生了。”
“谁？！！！”
“你见过。”
“我就知道！那天你还赶我走，泪奔……像你这种万年祸害，就应该有个人来收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
“你不是一直很想要那张陈奕迅的CD吗，给你买。”
“我马上要过生日了。”
“生日礼物随你挑。”
“我马上要过生日了，你把她请来，到时候我给你们创造独处的条件，你想干嘛就干嘛。”
“……”
“这时候就要请你活泼可爱迷人大方的孟妍妍大表姐为你写一张邀请函递交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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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昨晚有了孟徜的亲口承认之后，许洛桑终于摆脱了心惊胆战的日子，她一夜无梦，有个好眠。第二天去上学时，也就自然而然的心情放松，尤为惬意。
然而当桌旁的窗户上映出孟徜的影子，许洛桑一天的好心情毁于一旦。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移到教室外，双眼失神，头脑放空。
“许洛桑，昨晚真的对不起。”
许洛桑脑子稍微回神，原来不是来找茬的。“没关系了，现在好多了。”
孟徜笑了笑，递上一张邀请函。“孟妍妍过生日，想邀请你。”
这是一张烫金的红色贺卡，封面上是镂空的花骨朵，不失雅致，翻开之后写着“诚邀许洛桑同学来参加孟妍妍十一月二十五日的生日会。”一手小楷，婉约的字体。
许洛桑狐疑地抬起头打量孟徜。孟徜那张冰山脸已经融化了，眉眼舒展，笑意从眼睛里透出来，嘴角微微勾起，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他的头发跟昨日一模一样，是清爽的短发，露出了大半个额头，额前只有几撮碎发。他的身量修长，衣袖没有卷起，袖口恰好在手腕的位置，裤脚自然而然的垂下。衣服的拉链拉到胸口左右的高度，透出里面白色的针织衫。
是孟徜啊，那他为什么会做这件事情？许洛桑忍不住心中猜测。
孟徜出口替她解答了疑惑：“孟妍妍觉得你可爱，想和你交个朋友。”
孟妍妍识人，知道自己娇俏动人，许洛桑得意。“好，我会去的。”
“我还有个请求。”孟徜温和的声音。
许洛桑因为孟妍妍对自己的赞美，愿意多答应几个请求。“说吧。”
“孟妍妍生日，也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礼物，你可以陪我帮她挑一下么？”
“行。”反正她也得送礼物，一起买，不亏。
“这周六你有空吗？”
“这周六啊，行吧。”
“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不然怕联系不到你。”
许洛桑报出一串手机号。
孟徜停顿了一会儿，心中默念一串数字，开口：“我怕我记不住，可以写一张给我吗。”
“你等一下。”许洛桑奔回教室，写了张便利贴，递给孟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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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许洛桑收到一个来自陌生号码的消息。
“明早十点，春希百货门口。孟徜。”
周六早上九点五十五分，许洛桑出现在春希百货入门A口，左顾右盼地等孟徜。
十分钟过去了，孟徜还不见人影，许洛桑有些不耐烦。
二十分钟过去了，孟徜还没来，许洛桑怒火中烧，要走。
包中手机振动，响起铃声。许洛桑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干嘛！”
清冽的，如同小溪般透彻的，又如春风般和煦的声音，对面问得很耐心，“你在哪个门？”
许洛桑内心的浮躁瞬间被抚平了，她转身看一眼门，“A。”
“等我。”对面的声音带着些焦急，耳畔还有风声。
“好。”
两分钟过后，许洛桑见那人满身风尘地朝自己走过来。
他穿着米色菱形图案的毛衣，外面是同色系的落叶枫色风衣，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脚上是牛皮靴。他走得很急，但是见到自己的第一秒就露出了笑意。那笑就像清泉纹波，从他嘴角的小漩涡里溢出，漾及满脸。让人想与他共赴雪天，煮一壶茶，饮茶看雪。
他的声音如同半掩庐山雾中，半入山风半入云，透着不真实。“对不起，久等了。”
是她太高看了自己，这个如同罂粟一样迷人的男人就不该碰，也许从第一次遇见她已上瘾，不管是他清冷的样子，还是他现在温润的样子，她都没有办法抗拒。
“没关系。”许洛桑呆愣愣地，“走吧。”
扶手梯上，孟徜绅士地站在许洛桑后面一阶上。
许洛桑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不敢多看，不敢多想。
“许洛桑。”孟徜唤她。
许洛桑把头扭到后面。
现在她比孟徜高出十厘米，她与孟徜脸之间的距离只有三十厘米，她甚至看得见孟徜脸上的绒毛，还有他又长又翘的睫毛。
许洛桑神色不自然，“怎么了？”
“小心脚下，要到了。”
许洛桑转头看见扶梯已经到了二楼，她踉跄几步，有人扶住了她。“没事吧。”
孟徜很快就放下了他的手。
但许洛桑耳边还能感受到孟徜说话喷出来的热气，还有他手搁在她肩上留有的余热。
许洛桑的小脸热热的。
许洛桑不敢转头让孟徜看见自己绯红的脸颊，她低着点头，喏喏地说：“没事。”但她烧红的耳朵还是出卖了她。
许洛桑很快转移了话题，“我们去那家店吧。”说着提步往前走。
许洛桑能够感受到孟徜就在她身后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距离，他身上有淡淡的薄荷味，透心舒爽的那种。
一步两步，到了那家精品生活馆门口。
“到了。你先看一看吧，要是有觉得什么不错的我可以帮你参考一下。”许洛桑软绵绵的声音响起。
说完之后，逃了进去。
孟徜手插着风衣口袋，脸上是兴味的笑容。
他也提步走了进去。
生活馆里东西众多，他根本没有兴趣想孟妍妍会喜欢什么。
他只想多看几眼许洛桑这只小白兔。
他看着许洛桑在货架间游走，站定在一堆塑料假花面前。
她从中拿起一束，是绿色的康乃馨。花瓣层层叠叠，足矣以假乱真，绿色的秸秆。上半部是娇嫩欲滴的绿色，下面是青草绿，两种有层次感的绿，很美。
但她又放下了，然后走到一堆玩偶中间，拿起一个大香蕉抱了抱，她把脸贴在香蕉上，脸上漾着甜蜜，一定很舒服吧。
最后她蹲在一排胡萝卜玩偶中间，从中选了一个带着微笑的，拿出来，左右翻着，捏了捏叶子，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她抱着那个胡萝卜，左右张望，最后到视线定在他身上。
孟徜随手抓过旁边货架上的一盏台灯，向她走去。
许洛桑选定了礼物，是一个胡萝卜玩偶，手感柔软，大小适中，不占地方。价格适宜，既不会显得太贵重也不会显得多廉价。
她抱着萝卜，就看到孟徜也选定了礼物。
他手上拿着一盏白色橡胶兔耳朵，流线型身体，粉红色描边，造型简单大方的台灯。眼光不赖。
“你选好了吗？”许洛桑出声问孟徜。
孟徜稍点头。
又恢复了他高傲的要命样子，许洛桑忍不住吐槽。“那我们去那边付账吧。”
孟徜木着他那副扑克脸，朝收银台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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