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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林祚穿着一身黑衣服,站在街角,对面还站着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看穿着像是混社会的。

        那个社会男一个劲地和他说着什么,林祚要走,又被那男人拉住。

        社会男推了林祚肩膀一下,力气不小,他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拿正眼看了一下那个社会男。

        叶昭晚站在街的这一边,焦急地等着红灯变绿灯,目光则一直落在林祚身上。

        被那个社会男推了一下后,林祚忽然拿出一把水果刀。

        叶昭晚轻叫出声,害怕林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好在那社会男看到刀子顿时就怂了,举起两只手好似投降,很快就走了。

        林祚冷漠地转身,走进了街边的小路。

        红灯终于变成了绿灯。

        叶昭晚迈开步子,朝着林祚走的方向一路奔跑,终于在小路的尽头看到了他瘦削的背影。

        叶昭晚放缓了脚步,关于她撞到脑袋昏迷后苏醒到现在的记忆一点点地串联起来,她从记忆里看到了在林祚要离开叶家的前一天,她对他说:“别担心,我和爸爸已经替你把关过了,那是很好的一户人家,他们会对你很好的。”

        当时的林祚,眼神中是难有的苦楚,但嘴角却努力地上扬,像是想向他传达自己很开心可以被一户很好的家庭收养的心情。

        真是傻孩子,叶昭晚的心被揪了一下。

        当时他们都被那户人家骗了,他们以为林祚在那里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事实却是天差地别。

        这一次,她一定要把小祚从那里救出来,不能再让他犯下杀人的罪行。

        林祚走进一幢楼里,楼外安装着防盗门。

        很快,一楼的灯亮起,林祚的身影出现在窗边。

        叶昭晚站在一棵大树的背后,心里在想着怎么样才能把小祚接回叶家。

        正在考虑的时候,一个很高的男人一边打着手机,一边走了进去。

        这个男人,就是林祚的养父汪传根。

        叶昭晚又在树背后站了一会儿。

        因为附近有一个酒吧,所以不时有三五成群的社会青年从这里的小路摇摇摆摆地经过。

        她心想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可以明天再来找小祚。

        正当她打算离开的时候,听到一楼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叶昭晚心里担心,便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去看。

        她看到小祚被汪传根吊起来狠狠抽打。

        她倒吸一口冷气,浑身的鲜血都沸腾起来了,恨不得冲进去直接撕碎那个可恶的男人。

        小路上又是经过几个喝了酒的社会小青年,他们高声唱着歌,边唱边笑。

        叶昭晚临机一动,走过去拦住了那几个社会小青年。

        “哟,这个小妹妹是谁啊?”

        叶昭晚朝他们甜甜一笑:“大哥哥,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给你们钱。”说着,她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一小叠红色纸钞。

        五分钟后,一块转头敲碎了一楼的窗户。

        “谁啊!”汪传根生气地从屋子里出来,怒气冲冲。

        叶昭晚就躲在角落里,趁那个男人出来之际,她偷偷溜进楼道。

        一楼的门半掩着,她推门进入。

        林祚蜷缩在昏暗房间的地板上,瘦削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

        叶昭晚强忍着内心的疼惜和愤恨,走上去,蹲到他的身边,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小祚。”

        林祚听到了,但他以为和之前一样,是幻觉。

        她不可能来的,不可能的。

        一双手正在帮他解开手上绑着的绳子。

        “小祚别怕,我这就带你走。”

        林祚疲惫地抬眸,却看到柔光中少女心疼的目光。

        他捂着肚子,强撑着身体起来。

        叶昭晚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我带你回家,小祚。”

        是在做梦吧,林祚想。

        他对着梦境中的少女点了点头。

        屋外,几个社会小青年围住了汪传根,其中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对汪传根指手画脚地说:“大哥,你得对我们小弟负责啊,怎么可以拍拍屁股就走呢!”

        “什么乱七八糟,你们帮我窗户砸破了,赔钱!”汪传根生气地说。

        那个染着蓝色头发的小弟撒泼地说:“你这个负心汉,我们只是把你窗户砸破了而已,你都把我搞大了,这笔帐怎么算,嘤嘤嘤嘤……”

        汪传根目瞪口呆:“你瞎说什么啊,你个大男人,我怎么搞得了你!”

        蓝发小弟娇嗔地推了一把汪传根,手劲却不小,差点把他推倒:“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现在就换了一副嘴脸了!”

        汪传根知道这几个人醉得不清,只能自认倒霉,不想跟他们再扯下去:“算了算了,窗户的钱不和你们算了,你们快点给我滚吧!”

        紫发大哥和另外几个小弟拦住他:“怎么,这就要走?”

        汪传根火大:“那还想怎样!我都放你们一马了!你们再这样我要报警了哦。”

        蓝发小弟在他胸上捶了一拳:“坏人,坏男人,恨死你了!”

        汪传根倒吸一口凉气:“你在瞎说些什么,你这么一个男人我能把你肚子搞大吗,我看你是喝酒喝撑了吧!”

        蓝发小弟哼了一首,略带羞涩加生气地说:“坏人,当然不是肚子搞大,是把我其他地方搞大了,你还不懂吗!”

        蓝发小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叶昭晚已经扶着林祚从屋里悄悄地出来了,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嘴角微微一抽,心想自己这钱花得还挺值的。

        社会小青年们余光看到叶昭晚扶着一个小孩已经成功离开了,知道任务已经完成了,但还是很负责任地又和汪传根掰扯了好一会儿才散去。

        汪传根飞快地转身进去,心想自己真是倒霉,要好好打一打家里那个小孩子出出气。

        然而,房间里却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他皱起眉头,捡起掉在地上的绑绳,心想下次还要绑得再结实一点才行。

        不过他并不打算去找林祚,因为他知道那个小子只要瘾犯了,就一定会来找他。

        夏日的晚上,月明星稀,挺拔茂密的大树间传来阵阵蝉鸣。

        叶昭晚拉着林祚的收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喘气。

        林祚站在她的身侧,月色染上他冷峻而憔悴的面容,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小祚,对不起,我来晚了。”

        少女的声音犹如天籁,白皙的脸上因为一路奔跑而有些泛红,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带着歉意和难过。

        林祚的眼神有些迷离。

        眼前漂亮的少女如梦似影,美得那样不真实。

        身后传来脚步声,叶昭晚吓了一跳,再一次紧紧拉住了林祚的手。

        那个人不是汪传根,而是某一个出来倒垃圾的中年女人。

        “走吧,我们快回家去。”叶昭晚怕汪传根来找他们。

        少年点头,眼角泛红。

        他心想,要是一直能在梦里,该有多好。

        叶昭晚把林祚带回了家。

        他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一点改变。

        叶昭晚去厨房煮了一碗面,端着面上来的时候,林祚还是愣怔地站在房间里,好像还有些回不过神。

        “鸡蛋番茄面,尝尝。”她看着林祚的样子,鼻尖酸酸的,但还是努力挤出笑容。

        面条的香吻和少女的甜笑把他从沉重的思绪中带了出来。

        “别愣着了,快。”她伸手在林祚的肩上按了一下。

        一阵疼痛让林祚不由得“嘶”了一下。

        “啊,对不起。”叶昭晚知道自己一定是按到了他的伤口,心里心疼更甚。

        林祚摇摇头,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现在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面条摆在面前,他的肚子不由得叫了两声。

        他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热热的面条很有筋道,咸香的汤汁从他的喉咙一直滑到胃里。

        如此真实的幸福感,真的是梦吗?

        他想到这里,直接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被打的左边脸颊有些痛,同时传来叶昭晚惊吓的声音:“你干什么打自己啊?”

        林祚迷茫而疑惑地抬头,对上她吃惊的目光。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叶昭晚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小祚,别担心,以后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林祚吸吸鼻子,快速扭头,大口地吃起面,泪水却还是啪嗒啪嗒滴到了面汤里。

        他很快就把面吃完了。

        叶昭晚又把他推进卫生间:“快洗个澡,洗完了我帮你伤口上药。”

        林祚站在卫浴里面,温热的水喷洒到身上。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身上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很丑。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这不是梦。”

        猛然间,林祚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梦,他回到了叶家,是晚晚把他救出来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慌乱地洗了澡,穿上晚晚递给他的睡衣,急急地走来。

        房间里,晚晚正认真研究着手上的药膏,看得很仔细,温馨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美丽的画面。

        “快过来。”晚晚听到门开了,便向林祚招了招手。

        林祚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他不能过去。

        他已经变得那么不堪,他不能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他努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往后,再往后,然后扭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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