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看着夺门而逃的林祚,叶昭晚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追了上去。
林祚忍着痛,跑起来一瘸一拐的。
叶昭晚趁林祚开门锁的时间,追上了他。
她挡到他的前面,不解地问:“小祚,你跑什么?”
林祚根本不看她,只顾着去开门。
叶昭晚紧紧按住门,皱眉看着他:“你到底干什么?”
林祚冷冷地看向她,却在触及到她眼神的那一瞬间慌了神。他只想快点逃,不想让她看到如此不堪的自己。
他狠狠推开她的手,嘴里模糊地吼出一个字:“滚!”
叶昭晚惊诧:“你说话了!”
林祚不敢再看她,撞开她,跑了出去。
叶昭晚捂住肩膀,被他撞得有些痛。
一眨眼的功夫,林祚已经跑进夜色里。
叶昭晚叹了口气,真是不省心啊,也跟着追了出去。
林祚跑得很快,叶昭晚只能使出吃奶的力气去追,但还是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电瓶车刹车的声音,紧接着“砰”的一声,叶昭晚被一辆从南往北的电瓶车撞倒在地。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电瓶车上的男人大声地咒骂,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叶昭晚手和膝盖都磕破了,流出血来。
远处的林祚也听到了声音,回头便看到叶昭晚倒在地上,他一下子也顾不得其他了,赶忙折返回来。
叶昭晚看着折返回来一脸担心的小少年,开心地笑了。
林祚蹙起眉,脸色不佳。
电瓶车上的男人骂骂咧咧了两句,骑走了。
“小祚,我好像脚扭了。”叶昭晚可怜兮兮地望住他。
林祚心疼了,眼里满是愧疚。
“你能扶我起来吗?”她向他眨眨眼。
林祚立刻点头,又拿出手机急急地打下一行字:“我送你去医院。”
叶昭晚看看眼前这个比她伤得还要多的小少年,心里有点想笑,但是必须忍着。
她摇摇头:“不用了,扶我回家就可以了。”
林祚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她送去医院,叶昭晚白皙的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快点吧,好痛。”
林祚现在恨不得抽一顿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叶昭晚为了表现出真的很痛的样子,假装一瘸一拐。
于是两个一瘸一拐的人一路慢慢走回了家。
到了家里,林祚拿起叶昭晚放在他房间里的药膏,看了说明书。
叶昭晚冲他一笑:“快,我给你上药。”
林祚摇摇头,又指指她,似是在说她先上药。
叶昭晚动了动脚腕:“咦,我好像不痛了。”
林祚不信。
叶昭晚又站起来跳了跳,吓得林祚也赶忙站起来扶她。
“看吧,我真的没事了,小祚跟我乖乖回家,就是最好的药了。”
看着晚晚甜甜的笑中带着一丝狡黠,他一下子明白自己是中了她的苦肉计了。
不过林祚还是执意要先给她磕破皮的地方涂上紫药水。
他涂得很小心,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眼神很专注。
因为他涂得很轻很温柔,叶昭晚一点也不觉得痛,反而被他好看的脸吸引了。
虽然是低着头,但也能看出小少年出色的五官,只是他又瘦了,瘦得脸颊都有些凹进去了。
想到之前她好不容易把他养胖了一点,现在又全部还回去了,她就气愤不已。
林祚感觉到叶昭晚的目光,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好了,轮到你了。”叶昭晚拿着药膏说。
林祚点头,乖乖把手臂伸过去。
叶昭晚给他手上的伤口涂好药后,又说:“把衣服撩起来吧。”
林祚羞涩地指指自己,表示自己可以涂。
“你看不到,我来给你涂。”叶昭晚说得十分自然,
但是林祚耳朵红了起来,从她手中拿过药膏,跑进了卫生间。
他把门锁了起来,对着镜子开始给自己上药。涂完药后,又在卫生间站了一会儿,想着该怎么办。
他是真的很想晚晚,很想和她在一块。可是他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再回到这个家里,他已经注定要在黑暗的淤泥里腐烂发臭。
“小祚,怎么这么久啊?”叶昭晚轻轻敲了卫生间的门。
林祚在心里我对自己说,告诉她实话吧,她一定会害怕,一定会后悔自己把他带到家里来。
林祚打开门,眼神冷漠而疏离。
“很痛吗?”叶昭晚关切地问。
林祚走出来,拿出手机上的字给她看:“我得走了。”
叶昭晚两只手摆在胸前,比了个叉,坚决地说:“既然回家了,就不许再走!”
林祚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去意已决。
叶昭晚向他走近一步,眼前的小祚虽然很瘦,但个子却长高了不少,已经比叶昭晚高出小半个头了。
她微微扬起头,眼神真挚:“小祚,我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我曾经答应过你,会保护你,会永远站在你身边,这些话我都记起来了,我不想食言,可以吗?”
那些让他午夜梦回时泪湿枕巾的话语,她都记起来了,甚至又从她口中说了出来,这让他心里情绪汹涌。
他手指微屈,唇上因为咬得太用力而泛起一股血腥味,但他依然倔强地用冷漠以对。
“小祚……”叶昭晚拉拉他的衣袖。
林祚甩开她的手,快速打下一行字:“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有自己的生活。”
叶昭晚不知道他究竟在倔强些什么:“可是他们打你啊,你看你现在伤痕累累的样子,哪里有半分过得好!如果你心里对我们把你送走感到生气,我向你道歉,是我们看走了眼,没有为你选择一个好的收养家庭,我愿意在今后的生活中好好弥补,只请你留下来,好吗?”
林祚摇头,快速打字:“我不生气,谢谢你以及大家为我所做的,我很感激。但是,我要回去了,这是我的选择。”
他给她看完手机上的字,转身离开。
叶昭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也答应过我,永远不会骗我的!小祚,你是有什么苦衷吗,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林祚的肩膀起伏了一下,忽的转身,通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住她,手机上打下一行字:“我吸毒,□□。还做了很多坏事。我是垃圾。”
叶昭晚怔了一下,旋即想到曾经在新闻报道中看到关于他的描述,确实有吸毒这一条。
林祚看着眼前怔愣的少女,不出所料,她怕了。
他不想再从她的口中听到失望或者责备的话语,也不想她脸上的嫌弃和讨厌,他别扭地转过头,绝望地等待着她的判决。
一只温柔的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没关系的,我会帮你戒毒。”
他心里的防线在那一刻轰然坍塌。
脸上的冷漠再也无以为继,取而代之的是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睫毛。
“小祚,别怕,我会陪着你的。”叶昭晚伸出双手,给了他一个大姐姐一般的拥抱。
他知道,自己已经再也逃不出了。
他一开始还有些僵硬的脖子渐渐弯下来,靠到她的肩膀上,无声地流泪。
叶昭晚看着这个靠在自己肩膀上委委屈屈的小少年,他毛绒绒的头发触到她的脖子上,痒痒的。
那一瞬,她无比的心疼他。
叶昭晚安顿好林祚,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凌晨了。
她坐到书桌前,拿出用了好多年的日记本,想了一会儿,在上面写下一段话——
晚晚你好,我是来自若干年后的你,因为我不知道哪一天会回去,所以写下这些话,请你一定要记住:1要一直对小祚好,不能让他走上歪路;2千万不要和江奕在一起;32014年5月6日那一天,一定要阻止爸爸开车出门,否则会出车祸。
她把日记本锁好,放进抽屉。
这一次,希望自己可以在这里留得时间久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
叶昭晚带着林祚下楼吃早饭,大家看到林祚都很惊讶。
叶昭晚开门见山地说:“昨天我在经过小祚家的时候,看到他的养父对他拳打脚踢,所以我把他接出来了。从今天起,小祚会继续生活在这里。”
叶航远问:“那小祚的养父母知道他在我们这里吗?”
叶昭晚摇摇头:“他们不知道。”
叶航远又说:“那我们是不是该通知他们一声?”
叶昭晚二话不说撩起了林祚的衣服:“爸爸,你看看小祚在那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们这样的行为已经是属于虐待儿童了,是违法的。“
叶航远看到林祚身上的疤痕,也替这个孩子感到心疼。
毕竟这个收养的家庭是他选的,也是他亲自送过去的,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竟然是这样禽兽的家伙。
叶航远也为此感到愤怒,他说:“小祚,你安心在这里住下来,你的事情叔叔会帮你安排好的。”
林祚向叶航远深深一鞠躬。
“快,快来吃早饭吧。”叶航远站起来,要林祚坐到他身边的位置。
叶昭晚坐在林祚对面,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冲他甜甜地笑。
林祚微微低下头,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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