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过时
贺小兔突如其来的怒火让青殊微微有些惊愕。
慢慢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她以为他在诋毁她的同伴。
究竟该不该让她认识到人性的残忍……
青殊略略沉默了一会儿，终究选择了掩下。
算起来这次也是他太过大意，以后他小心一些，不要让类似的事再次发生就是了，再以后，她慢慢长大慢慢总会不再继续那么傻。
因此他最后只淡淡解释了一句：“我说不会有人来是有确实依据的。”
然而他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在贺小兔耳朵里却只是一定要证明师泽他们不可靠！
当然，王敢和田舒的确有可能不可靠，至于那个林菁，那就不仅仅是简单的不可靠了，但她既然这么费尽心机要把这件事做成意外，表面上也不可能阻止什么，那么对她的救援势必还会发生。
之所以救援工作至今还没完成，应该是出现了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譬如这悬崖上有什么她所没能发现的危险之类的，反正师泽绝不可能是青殊想的那样会随便丢掉同伴的人，不然他先前何苦在山前等她？
总之，她才不想听任何不利于师泽的话。
贺小兔不屑地背过身去，面无表情地吐出了一句话：“对方不想跟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坨狗屎！”
“你！”
青殊握了握拳头，一句无礼卡在齿缝里半天，好容易才遏制住了揍她的冲动，而后也变得面无表情了起来。
憋了半晌，他冷冷地告诉贺小兔知道：“这个山谷上方有一层浅浅的死气，他们未必知道死气层下面别有洞天，必然会以为你已经亡于死气当中了，自然不会再有人来寻你。”
呃，他的“确实依据”原来是指这个吗？
的确自己下落过程中好像有过那么片刻觉得呼吸困难……
所以自己其实是误会他了，他从来也没想过要说师泽什么？
“对方抱歉地收回了那坨屎，并表示任你打骂。”
贺小兔尴尬地转回了身去，不抱什么希望地看向了青殊：“这句话能跟刚才那一句相互抵消了吗？”
“……呵。”
青殊冷哼了一声，更加面无表情了。
之后他到底也没说能还是不能，无声地重新回到了她的虎口上。
这基本就意味着不能了。
贺小兔有点蛋蛋的忧伤——似乎一个不小心自己又一次地得罪了这位随身老爷爷。
她在他那里的好感度是铁了心要往负无穷那条路上一骑绝尘了啊！
贺小兔痛心疾首地在刺青上搓了又搓，好像这样就能搓去自己的黑历史一样。
不过没多久她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满满一谷的灵药正在等待她的宠幸，她哪有那个黄金时间伤春悲秋？
特别是，现在这些灵药都只归她一个人啦，她要好好挑挑拣拣实现收益最大化才行！
先挑贵的，再挑对的，暂时留下不值钱的……
贺小兔就像一辆勤劳的锄草机一样，一路活泼泼地朝前推去。
“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青殊又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寒声问。
采药啊，这难道不是件很明显的事？
贺小兔惊愕极了，非常想甩给他一个白眼，但想了想自己在他那已经是负数了的好感度，她最终还是乖巧地堆出了一个非常虚心的表情来，答道：“我在采药……”
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吗？”
“既然采药，这些为什么不采？”
青殊伸手，连点了几种被贺小兔刻意跳过去的灵药。
土豪的你哪懂我土鳖的苦！
贺小兔好容易遏制住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这种嫌弃，耐心解释说：“因为我的储物袋是基本款的，不够大——哪怕有四个，都采了也可能放不下，所以不得不忍痛舍弃其中一部分。”
不意是这么个理由，青殊微微僵了僵，随即强硬地开了口：“那该舍弃的也不是它们。”
说着他伸手点了几种灵药：“一定要舍弃一些的话，你就舍弃那些吧。”
其中赫然就有仙鹤草。
那可是所有一、二品灵药当中最值钱的一种了，居然被圈到可舍弃的范围里了，反倒是那些她几乎不认识，市面上少有流通的要留下……他是不是傻！
贺小兔实在有些忍不了了，认不出她身上储物袋的型号，从而判别不出它的基本容量也就罢了，她可以当他从来没见过低档的东西，因此不知道人间疾苦。
可连灵药的基本价值都分辨不出来……这真就只能算进脑残的范畴之内了啊！
毕竟，灵药贵贱的唯一判断依据就是其本身所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除去品相实在不够看，这简直就是十拿九稳的事！
传说中老爷爷可是BUG一样的存在，全知全能的代表，为什么她家这只这么的……一言难尽？
贺小兔心中重重疑窦如同杂草一样飞速生长，但最终她也没问出什么来。
谁让他除了是随身老爷爷，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想了想，她委婉地给他递了个台阶过去：“也许……前辈在灵植方面没什么造诣？”
“我在灵植方面没什么造诣？呵……”
青殊差点没被气乐了：“不知昔日那些称呼本……我为灵植纲目的人，听到这句话心里会作何感想。”
灵植纲目？！
雾草，这个名头大发了哈！
贺小兔的眼皮跳了又跳，莫非那几种灵药还真的别有玄机？
可是市场不是这么说的啊。
最重要的是灵气波动不是这么说的！
“按照灵气波动来判断灵植的价值不过是最浅显也最粗陋的一种办法。”
似乎是猜出了她内心的这种想法，青殊冷冷道：“炼制丹药讲究君臣佐使，很多灵植的药性需得其它灵植辅佐才能激发，往往看似微不足道，内中却蕴含着极为澎湃的能量。”
说着他伸手一指：“被你所弃如敝履的凤阳草便是这样。它看似杂草一般不堪，实则凤灵丹的主料，它一旁的云针又正好是佐使之材，两味一起，相辅相成，哪怕缺些其它材料，也未必不能成丹。而你所青睐的仙鹤草……”
他轻蔑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看似风光，实则虚华，倒也能用来炼丹，但所成之丹却几乎都是最低档的那种，唯一可取的仅仅是性情平和温润，相对不易炸炉、容易成丹罢了，只有初初掌握炼丹方法的人才会选择用它来练手。”
“我想……”
听到这里，贺小兔终于听出点东西来了，她有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默默咽下了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哥么，你已经过时了！
好容易得个老爷爷什么的，却发现这个老爷爷已经老掉牙了……
有那么一瞬，贺小兔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同情自己还是同情他。
不过那也比老爷爷连自己已经老掉牙都没有发现的好吧。
果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而到底该怎么才能没那么冲击性的让他明白这一点呢？
贺小兔复杂地看了青殊一眼，半晌总算想出了一个自觉比较能够被他接受的切入点：“我不会炼丹。”
“这跟你会不会炼丹有什么关系？”
青殊不理解。
“我不会炼丹，采的灵药就没法留着自用，只能卖掉了啊。”
贺小兔摊手：“因此我选择、放弃它们的标准并不是它们本身药性如何如何，而是佰草集收购他们的价格。而在佰草集所有二品灵药的收购价格当中，仙鹤草是最高的，所以我当然要优先选择仙鹤草是不是？”
“怎么会这样？”
听她这么一说，青殊倒更加不理解了，他困惑无比地问：“为什么仙鹤草的价格会这么高，甚至超过了凤阳草？明明……”
“因为它用处最广，需求量也最大。”
贺小兔截下了他未尽的话，详细把当代炼丹法跟他科普了一下，好让他意识到过去和现在的区别。
早先这个世界的确出现过百丹齐放、争奇斗艳地时代，那时候那种炼制困难然而品质奇高的丹药也许的确更加被人追捧，然而早在几百年前丹药炼制就变成半自动半流水化的生产模式了，从配料开始，到入料，到炼制，一步步都是由各种不同的灵器配合着自动完成的，又还有地火提供足够的热量，丹师所起的作用只是操纵这些灵器、并稍稍监督一下火候、再预防一些意外就行，往往一个丹师要同时照看七八条流水线，这七八条流水线没意外反复炼制的又会是同一种丹药，劳动可以说是机械又枯燥，这怎么可能要求丹师将每一条流水线上的生产都妥善控制得那么细致入微？因此对于技巧方面基本是不作太高要求的，相反对于灵药本身的稳定性要求倒是相当严格。
这样的情况下，先前青殊所不屑一顾的成丹率自然就成了最为关键的决定性因素之一。
再者成丹率高本身也意味着成本利用率高，风险低，并且成本控制也相对简单，这样诸多因素之下，那种连初学者都能轻易上手的丹药会雀屏中选简直天经地义，仙鹤草的身价因此水涨船高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论哪个世界，永远是最底层的人口基数最大，因此决定商品市场占有率的根本就不是商品本身的性能，而是性价比。
凤灵丹再高档，不适应这个时代就注定它黯然失色，因此凤阳草无可奈何要为仙鹤草让步，承认如今它才是二品灵药当中的杠把子！
“规模化炼丹要求成丹率不能过低，成丹率又受药性影响，药性平和可控的灵药灵气波动又通常较为外露明显，”
青殊一通自言自语，总算弄明白了过来：“所以仙鹤草价格才会高居不下，也所以你才会只根据灵气波动幅度来采集那些灵药？”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贺小兔欣然地点头，他总结得非常到位，这应该意味着……至少没太被这个真相打击到？
接下来却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回，青殊突然问道：“仙鹤草售价多少？”
“一百零八灵石。”
贺小兔一下子脱口而出，还不忘补充：“我是说一品灵石。”
青殊点点头，又问：“补气丹售价多少？”
“一百……八十八灵石？”
贺小兔有些记不太清了，毕竟她还没壕到能靠嗑药来提高修为的地步，对丹药的价格未免就有些不上心，能够回答出来，还多亏了那天在东隅信息台拾掇了那么一耳朵。
“也就是说大致两株仙鹤草才能换回一颗补气丹。”
青殊摇了摇头：“那你还是采凤阳草吧。”
“啊？”
贺小兔茫然地没弄清其中的逻辑关系，似乎她先前的口水都白浪费了？
青殊淡瞥了她一眼：“炼制一颗凤灵丹只需一株凤阳草，就算你资质差些，失败率高一些，至多也是两到三株凤阳草就能炼出一颗凤灵丹来，而凤灵丹的药效是补气丹的十倍不止，你说该不该采凤阳草？”
“你的意思是……”
贺小兔慢慢瞪大了不可置信的双眼：“要教我炼丹？！！！”
(https://www.tyvxw.cc/ty50286/1879351.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