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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章 官子


  

  常思豪大怒:“滚你奶奶  ”

  “是是  ”曾仕权把朴刀往甲板上一戳  闲闲笑道:“侯爷武功盖世  连督公也称赞有嘉  自是不需小权帮手的了  今日平灭君山一役  自当也是以侯爷为首功【娴墨:功字不离口  不离口头  便在心头  为下文作信  】  小权是决然不敢抢在您先的  ”忽然半身一紧  被人打身后抱住  侧头惊看时  正是被自己一掌击飞那肥婆娘

  张十三娘双臂狠刹  几乎将他搂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曾仕权只觉气息骤紧  耳边尽是这婆娘槽牙磨响的声音  大骇之下连连撑震  想用内力将她崩飞  然而对方身上尽是肥肉  连震两震  肉波乱颤  硬是毫无作用  不得已仰头向后急顶

  张十三娘被他连震数下  感觉两膀脱力  正在加劲  冷不防上面來了一头槌  登时被顶得鼻血直流  眼冒金星  心知自己的功力比对方相差太远  只怕再有两下  便控他不住  当时肚往前撅  背往后挺  将曾仕权抱得两脚离地  蹬蹬蹬后退几步  大喝道:“奶奶个屄的  老娘和你同归于尽  ”身子拼力往后一仰  翻过船栏  一头向下扎去

  常思豪格挡几枪急急奔來  扒船栏往下瞧  只见湖面上一个大水花翻开数尺  两人都瞧不见了  他大急跺足  回头道:“阁主  刚才真是误会  你怎么不相信我  ”【娴墨:信任二字太难了  小方初见你时那番话岂是白说的  】

  姬野平怒喝道:“要我信你  何不弃剑投降  ”

  常思豪道:“好  ”手腕一翻  将剑“笃”地墩在甲板上

  与此同时  “扑”地一声  丈二红枪洞穿入腹

  常思豪惊目向前  只见姬野平眼带惊异也在瞧他  二人目光一对  似乎都感觉到对方眼中有些东西在融化  常思豪手往前伸  忽觉腿上发软  身子向后一仰  跌下船头  【娴墨:非得有了伤害  才能产生理解  这就是人类  】

  姬野平愣了片刻  赶忙提枪奔过來  只见底下水花浮漾  不见常思豪  却忽然冒出个人來  身上穿着黑色贴身水靠  正是卢泰亨  他赶忙喊道:“老卢哥  ”卢泰亨抬起头來  一脸惊喜:“阁主  ”姬野平道:“你怎么样  ”卢泰亨喊道:“沒事  只是这船底下有水手用身子堵住了洞  我带兄弟凿死好几个  可他们前仆后继  这船硬是弄不沉  ”姬野平喝道:“那就先别管了  刚才掉下个人  你把他捞上來  ”

  卢泰亨向上打了个“明白”的手势  头往下一扎  钻入水中  此时正是黑夜  连湖面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何况水底  他只能依大致方向往下摸

  湖面上打得无比热闹  水下却是安静之极  他潜下來约摸七八尺深  仍是摸不着什么东西  用身子听了一听水流方向  勉力缩腿一蹬  又斜斜往下钻了四五尺  忽然感觉有东西往上浮起  伸手一探  正按到一个人的脖子上  这人脖颈耷垂  毫无反应  显然已经闭过气去  卢泰亨伸手往他胳膊底下一插  两脚踩水便往上浮

  “豁啦”一响  水花翻开  卢泰亨钻出水面  深吸一口气  将溺水那人也托了上來  只见他一张大白脸在微微的月光之下显得更加白晰  眼角腮帮皱纹不少  看年纪也有四十來岁了  心想:“阁主沒说清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抬头上望  船头无人  姬野平早已赶去杀敌了  他琢磨登船战中  落水的一般都在两翼  船头太高  基本沒人从这里掉下來  想必应该不错  正想着  忽然脑后劲风扫到  他赶忙一缩脖  回头看时  旁边一艘小艇上坐着个胖女人  光着膀子  手里拿着条桨  二次抡起  又向自己拍來  他赶忙大叫:“十三娘  是我  ”

  张十三娘骂道:“打的就是你  我好容易把他弄水里淹死  你又把他捞上來干什么  ”

  卢泰亨不知究竟  忙道:“这是阁主的吩咐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张十三娘骂道:“聚豪阁就沒有好东西【娴墨:前述看小常腿上受伤故  也是未跟众人一起进寨  不知就里】  ”抡桨又打  卢泰亨身为八大人雄之一  也是一把好手  当时扬手一翻腕  攀住这桨  就势一拉  张十三娘不撒手  带得小艇微倾  往这边滑过來  卢泰亨脚下踩水  以桨借力  身子往上一窜  翻上船來  就势一滚  戳中了张十三娘的穴道

  张十三娘破口大骂  尽是些不堪的言语  卢泰亨皱了皱眉  却也不好和她一般见识  回身把曾仕权也从水里拽了上來  忽然发现这小艇上还躺着一人  肩头、肚子、左右大腿各有一个血窟窿  两眼紧闭  面容黝黑  不是常思豪是谁

  原來张十三娘抱着曾仕权落水后  仗着自己水性好  把他往深水里拖  曾仕权武功虽高  到了水里却也只能受她宰割  肋条骨一挨捅嘴就张开  咕嘟嘟不大功夫就喝得两眼翻白  张十三娘见他不动了  正要往上浮  却发现又有一人落水沉了下來  张十三娘以为是官军  游过去准备也掐脖浸死  可是手往这人脖子上一搭  感觉到有细细的线绳  再一摸是个小口袋  里面装着硬东西  她和常思豪这些日子相处下來  知道这位侯爷脖子上总是挂着个锦囊饰物【娴墨:许久不写此物  偏在此处带一笔  可知阿遥失踪一年  小常心中或许已对程家小姐也不抱希望  作者对二人却时刻未忘  此物救小常一命是有原因的  映带后文  】  再摸这粗壮的骨节  登时知道猜对了  赶忙往水面上托  这时候卢泰亨得了命令往下來  两个人一浮一潜  错了过去

  姬野平吩咐完卢泰亨便返身去杀敌  因此张十三娘浮上水面时  彼此都沒瞧见  湖面上杀声震天  聚豪阁人大部分已然登上大船作战  底下小船上基本沒人  张十三娘拖着常思豪摸到一条小艇  把他拖了上去  正要替他包扎  不想卢泰亨却从水里把曾仕权捞了上來

  此时常思豪两眼紧闭  生死不知  卢泰亨伸手搭脉  知道还有救  赶忙将他衣衫扯成布条  把他肚子绕圈勒紧  这么一动间  剧烈的疼痛让常思豪缓醒过來  微微睁开双眼  卢泰亨忙道:“别动  只要肠子不流出來就好办  ”常思豪知道  姬野平这一枪刺进來时有了错愕  因此凝劲留了情面  否则这一枪透膛而过  自己早也死了  他身上无力  略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  卢泰亨道:“你怎么……”就见常思豪眼睛突地睁大  瞧向自己身后  他立刻意识到不好  正要拧身动作  只觉背上一疼  已被人点中了穴道

  曾仕权一张白脸上尽是得意  笑道:“中盘不利  官子逆收  法网恢恢  疏而不漏  你瞧瞧  你瞧瞧  你们这不是又落在我的手里了么  ”

  张十三娘破口大骂  曾仕权瞧她一身白肉上尽是七长八短的血口子  在水里泡过  皮都翻翻着  她居然毫不在意  还有心情骂自己  当时用手背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儿  笑道:“好一尊软嫩滑肥的奶菩萨  就是嘴里念这经有些怪模儿怪样儿  可教人听不懂了  ”张十三娘大怒:“日你先人板板  老娘方才手慢  沒割开你这屎包子  教你撑得在这儿喷粪  识相的赶紧打个铁塞子堵上  要不然上辈子怎么教人捅的  老娘还给你怎么捅  ”

  时人杀猪  手法一般有两种  或是捅血脖  或是捅肛门  她这么骂  自然在说曾仕权前世是猪了  【娴墨:各种小说中描写惨叫  往往写成“杀猪般的声音”  其实很少有人真正听过  杀猪捅血脖子不算什么  叫声真正惨的  正是捅肛门  捅这个动词很准确的  捅血脖重点在捅字  不是抹脖子  是捅  捅血脖  也不是扎脖子  而是从脖子直扎到心脏  要求一刀成  死透  血放得快  如果死得慢  血流得慢  肉必不好吃  如今猪肉不好吃  原因就在于生猪屠宰时都用电击  饲养时成天打抗生素  还有催肥的激素成份都在血里  如果放血不够快  人会吃进很多药  对身体伤害相当大  味道还是其次的  捅肛门则是一个指头粗细的尖长铁棍  长度一米五以上  握处是一圆圈……算了  跑題太远  还是不说了  童年噩梦啊  】

  常思豪强打精神忙道:“聚豪阁竟然攻击官船  这事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了  曾掌爷  你我的小事暂且搁在一边  如今舰船漏底  战势对咱们不利  莫如拿这卢泰亨为质  逼姬野平罢手  不知你以为怎样  ”

  舰船上杀声惨烈  战况胶着  官军方面虽然人数占优  但船体受损  毕竟被动  君山岛上若再派出人來  多半要抵挡不住  曾仕权斜眼略扫  毫无所谓地笑道:“侯爷办事  思虑周全得很呐  ”

  常思豪正要答话  忽觉船体一晃  曾仕权身子前倾  赶忙向后略仰保持平衡  只听哗啦一响  有人手按船帮挺身从水中拔起  双臂攀他颈子往后一扳  曾仕权脚下不稳  扑嗵一声掉进水里  常思豪、张十三娘、卢泰亨眼睁睁瞧着  只见水面上咕咕翻花冒泡  显然斗得甚是激烈  过了好一会儿  那人再度冒出头來  手扒船帮  将两眼翻白的曾仕权托上船  跟着自己也翻身而上  【娴墨:小权这水性不成啊  也是挨十三娘一回灌  体力跟不上了】

  常思豪喜道:“余兄  你來得正  ”却被一脚踹在胸口上  余铁成骂道:“狗东西  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饼  ”回手解开卢泰亨的穴道问:“老卢哥  沒事吧  ”卢泰亨点了点头:“唉  大意了  ”抽舱中缆绳來捆曾仕权  忽见余铁成抽短刀过去要捅常思豪  急忙拦住  余铁成道:“你沒听他刚才说的什么  这厮和东厂穿的是一条裤子  他把军师和咱们都骗了  ”卢泰亨有点拿不准主意  道:“这厮虽然奸狡  毕竟还有些身份  咱们拿他逼官军停手投降  能减轻不少伤亡  ”

  余铁成道:“有理  ”下腰拎领子把常思豪拽起來  使刀逼住他颈子  卢泰亨捆好曾仕权后  抄桨划水  使小船向外偏开一点距离  以便让船上的人能够清晰看见  余铁成大声喝道:“官军们都听着  你们的侯爷在我手上  若是不想让他死的  赶紧弃械投降  ”

  大船上战况激烈  根本无人理会  喊了好几声之后  倒是姬野平离得近些  听了个闷真  退回身來往下一看  已知端的  红枪挥起  下令停手  聚豪武士纷纷后退  双方分开阵营  各舰上的军官顺着话音往下寻  见水面一只小船漂荡横行  上面有人揪着个浑身是血的黑脸汉子用刀逼住  不停喊话要己方投降  都觉莫名其妙

  曾仕权歪在船上缓了一会儿  呕出几口水  叨上气來  发觉自己被绑了个结实  知道往水里逃只怕也是人家的菜  因此未敢轻动  此刻一听话头便明形势  忙向大船上喊道:“这位是云中侯常思豪常侯爷  大伙儿切不可轻举妄动  恐坏了侯爷的性命  ”【娴墨:自己不想死  却拿小常作科】

  官军们认出喊话的正是曾掌爷  瞧他被缚舟中  立刻一阵骚动  国家出兵历來要有太监督军  这次却派來东厂掌爷直接指挥作战  意义更是非同小可  如此重要的人物落在人家手里  就算得胜荣归又有何用  大伙儿再长它十七八个脑袋  也不够东厂砍的

  余铁成见自己喊了半天  官军沒有反应  曾仕权一句话就引起回响  不禁发冷笑道:“瞧瞧  人家这东厂的掌爷  倒比你这狗屁侯爷要管用得多了  ”

  曾仕权见他说话时刀锋又在常思豪脖子上压得紧了一紧  忙喊道:“你那刀可小心些  伤到侯爷一点油皮  不是耍处  ”余铁成冷哼道:“怎么  这狗屁侯爷在你眼里  倒还值金值玉了  老子这就來个削金切玉  给你切出个样儿來瞧瞧  ”曾仕权怒道:“你敢  ”

  常思豪明知他这一句句是把自己往死里逼  却也毫沒奈何  却在这时  君山岛上忽然锣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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