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说到扣钱，齐芝萍几乎本能地护食心理终于让她回过了神：“不行！”
也没有很傻嘛……
周道法薅羊毛失利，悻悻在心中怼了一句，面上却不显，仍旧是笑盈盈地，重复起了最开始的问题：“那我们先回去享用营养液？”
享用当然谈不上，不过齐芝萍被这么一提醒，也记挂起晋升材料的事，只等那瓶鱼肚草饮品到手，以自己的魔药水平炼制提纯出三滴汁液易如反掌，然后就可以……
想到这里，齐芝萍兴奋的神色猛地一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穿越重生，蒂娜攒了几年只差一样便可凑齐的晋升材料可跟眼下的齐芝萍没有半点关系，她现在手头只有这么一味材料了！
顺着这件事再往下思量，魔杖也是没有的，水晶球也没有的，至于什么聚能法阵元素暗池更是没有的……
齐芝萍心思单纯，脸上自然藏不住事儿，越来越拉垮失望的神情几乎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周道法余额不足，一心要抱齐芝萍的大腿，此刻竟无师自通了察言观色的本事，打量着她似乎不高兴先回去，便又道：“幻界网络有传送阵，算下来离虚拟币兑换铺也不远，我们也是可以先取钱的。”
对啊！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有钱了！我不用东奔西走地去凑去攒了，直接买不就好了！
齐芝萍精神一振，恍然记起自己的身家，登时觉得自己有了底气，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取钱，逛街，买买买！”
齐芝萍恋恋不舍地摘下了眼镜，向后一仰躺在了闪耀不休的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满足的长叹。
在周道法的陪同下，他们将十二万的虚拟币换成了八千的电子货币，在网店购置了诸如蛇蜕、鼠尾、砗磲、云母之类的材料，又买了水晶球、木筷、刻刀、量杯、试管、天平之类的工具，还在电子推销员的积极夸奖下买了条新裙子……
多亏两个世界的东西总算差别不大，问一问再调出图谱对照，总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甚至比魔法世界还要方便——只要下单付款，一天之内就会由物流机器人送货上门。
没有铜币在手逐渐减少的真实感，就连账户数字也只在周道法眼中跳动，齐芝萍一时没收住手，买了个痛快。
周道法的神情早已从热情到无奈，到疲惫，再到麻木，终于等到齐芝萍涌上了困倦之意，询问回家的方式。
周道法咸鱼般摊平在地，一歪头用肩膀蹭开了眼镜，退出了幻界网络的连接，随即便抽干了魂魄似的一动不动了。
虚拟世界的游玩是不消耗体力的，便是走了十万八千里也没什么，只是终归要消耗精力——何况做的是自己完全没兴趣的事，纯粹是为了陪同金主。
“啊，这就是上班的感觉吗……”周道法喃喃感叹，并再次为自己坚持不工作宁愿低消耗生活做条咸鱼的选择点了个赞。
“2月17日晚上七点，整点新闻为您播报——近日，116274号城发生多起电塔燃爆事故，现已造成12人死亡，近千人受伤，事故原因仍在进一步调查中。记者小林提醒大家：高压危险，安全用电……”
智能音箱兢兢业业地按照既定程序响起了声音，也不管人爱听不爱听，一股脑地倾倒着信息。
周道法凝神听了一会，不过是些事故播报、罪犯通缉、官员任免的琐事，便有气无力地提高了些许声音叫道：“喵喵精灵~”
“主人，我在！”
“关了吧。”
“好的。”
房间里又寂静下来。
齐芝萍不知哪来的力气，忽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你居然养了一只小精灵！”
周道法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只觉得这女人实在莫名其妙，就像是从未见过世面的小孩一般，对着司空见惯的东西大惊小怪——
这种装傻白甜的手段，就连上个世纪的老古董都不用了。
齐芝萍当然知道这不过是魔偶一类的电子宠物罢了，家家户户都有，实在没什么好稀奇的——她脱口而出的话，不过因为是想周道法顺着这个话题说两句精灵的传说，寥解思乡之情罢了。
可惜，再没有亲切的笑声回应她：“小宝也是我们养的小精灵呀！”
一旁的周道法是今日才认识的，此刻已经花光了今日份的待客热情，显然并没有搭理她的打算。
齐芝萍索然叹了口气，又躺回了地上。
这边的电路板倒是和魔力回路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实践课总是在挂科边缘徘徊，但理论知识还算扎实，借用魔力的遮掩总能仿个七八分相似，以后我也做个这样的喵喵精灵来玩……
“哎呀糟了！”
齐芝萍忽地想起刚活转过来时遇到的吴三顺父子，又是愧疚又是懊恼地叫了出声。
自己用的是魔力回路拓印的记忆，那两人不是魔法师，这个世界也没有魔能塔——没有魔力，他们恐怕再也无法催动那梦幻般的星空场景回放了。
周道法只觉这一惊一乍的金主比智能ai还要吵闹烦人，为了尽快让她进入关机状态，只得勉强又打起一点精神捧哏道：“怎么了？”
齐芝萍却又不乐意如实答了，嘟囔一句“没什么”，就在心里盘算起来：明天就炼药，晋升了初级法师，自己就可以构建元素储能法阵了。
到时候可以做个电池外表的魔能转换器送过去，只要可以吸附存储空气中逸散的魔能，普通人也能带动身体亲和的元素用来驱动就可以用了……总算没辜负人家给的五个硬币。
周道法翻翻白眼，本就无心在意这位女游商是否真有什么为难或糟糕的心事，见她安静下来，也不寻根究底，只是闭上了眼，继续休养自己消耗过度的精神。
可意外却总是一个跟着一个，不叫人有丝毫喘息。
四面八方闪耀不休的光芒倏忽一暗，整个房间顿时被黑暗笼罩。
“怎么回事？！”这下轮到周道法一个激灵坐起身来了。
“停电了？”他犹自不能确信，喃喃着发出疑问——自打地下城宣称重新掌握了聚变发电技术，除非特意关闭，光明再也没有离开过地下城的任何一户人家，停电早已是老古董忆苦思甜回忆录里的词儿了。
“啪！”
齐芝萍本能地打了个响指，在指间点起了一簇火苗，照亮了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也照亮了周道法震惊到呆滞的脸庞。
“我是喝了过期营养液产生幻觉了吗……”周道法呆呆地盯着在齐芝萍食指指尖欢快跃动的火焰，狠狠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
齐芝萍再次哀叹自己暴露的如此轻松，但一天相处下来也觉得这个青年不像什么坏人，便决定如实托底：“不是幻觉——其实，这是魔法。”
“这又是什么新技术……我知道了，是改装了义体手指变成打火机了……”周道法根本不听齐芝萍的解释，仍旧试图以自己的世界观理解。
齐芝萍也是个实心眼，既已决定托底，又想着反正后面炼制魔药也瞒不住，索性也不顺着台阶糊弄过去，反而越发卖弄自己火系魔法的精妙，轻巧地将手指向上一抬——火元素如同被放飞的小鸟，挤挤挨挨扑扑腾腾地凌空而起，一会组成红蝴蝶的形状，一会又化为金丝花的形状。
“全息投影，一定是全息投影……”
周道法二十余年的世界观轰然崩塌，浆糊似的脑袋里全力运转，在疾风骤雨中支撑着最后的倔强。
没有魔杖，魔法造物存在的时间就短暂，不过十几秒，火元素已经表达脱离掌控重回自然的意愿了。
齐芝萍拼着自己十年苦读的底蕴，催动着元素之力，让即将熄灭的火苗靠近了周道法的脸颊，不轻不重地燎掉了他两根头发，这才放过了呼呼抗议的火元素们。
房间里又黑了下来。
周道法摸摸自己不知是刚刚自己掐肿了才热起来，还是被火焰烤炙才热起来的右脸，闻着空气中还未消散的毛发焦糊味，再次陷入了呆滞。
“啪！”
齐芝萍又打了个响指。
再次燃起的火焰摧毁了周道法最后的理智：“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他的表情实在有些狰狞，齐芝萍也吓了一跳，待他冷静了些许，这才从头说起，讲述了一个即便在想象中也过于离奇和荒诞的故事。
世界意识的自救。
科技世界和魔法世界。
两个世界却有着相似的环境、生物和文明。
从天而降的披萨饼带来救世主的灵魂，死而复生的躯体填充着两个人的记忆。
自垃圾场摸进内城企图治愈贯穿脑壳的枪伤，却又因医生外出、饥饿与疲惫寻找落脚的临时租房。
像是捧着一本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扒出来的网文设定集照念的魔法师体系，以及听起来就是在熬煮噩梦之源的晋升秘药药方。
无权无势无组织无背景的游商身份，搭配大概率是法师体系底层的学徒思想，最后糊一层只需亿点点努力就可以实现的痴心妄想，让拯救世界这种壮志都显得并非一曲离离原上谱的点缀。
“你他娘的可真是个人才……”周道法无言以对，只能发出一声感慨聊以抒情。
两人都没有发现，头顶的烟火报警器在电力不足的黑暗里依然闪着微弱的红光，却并未喷出水汽将火焰熄灭。
远在100111号地下城的秘密花园里，平日里颇受钟爱的茶具寂静地掉落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沉重湿痕，机器人匍匐在地，轻手轻脚地打理。
“老张，切换身份，即刻返程。”高大黑影立于桌旁，嗓音沙哑不似寻常。
“……已汇报‘燕子’小姐偶被小规模作战流弹所伤，申请领用医疗用品、器械若干……车驾已备好，充能完成，暂入证制作完成，目的地：116273号地下城东城区金水街道44号燕子楼。”
“再向密道打一份‘老鼠清洁计划’，开仓领用狙击枪、□□、燃爆瓶。”
“……”
“还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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