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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昭凌


而那个女子却在眼前炽烈的火光里,静静地对着他微笑,她身上,正是那件鲜红如血的凤袍,正如同周身的烈火一般,红的这样灿烂夺目……

        “昭凌……”

        他陡然的倾身跪了下去,在云倾的身前。

        云倾的身子微微一颤,心口的伤再度隐隐作痛,她抬手攥紧了衣想要让那疼痛不要再蔓延,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忽的一个温暖的怀抱袭了来,她抬眼,见到了他线条明晰的侧脸轮廓。

        “为何告诉他真相?”墨澜宽袖一扬,便将她的整个身子拢入到了怀里来:“徒增了彼此的痛苦罢了。”

        云倾惨然一笑,摇了摇头,看着那个跪在地上万分痛苦的男人,声音里透着一丝的轻颤:“反正这一切,终究还是要挑明的。”

        陡然,靖王爷一把伸手过来,拽住了云倾的衣摆。

        他抬起头,双目赤红,仿佛就要滴出了鲜血来。而那有些凌乱的发,却让他的面容,看起来如同鬼魅一般的恐怖。

        “杀了我,你杀了我吧……”那声音,嘶哑的可怕。

        “我知道,我的罪孽,已是无法赎清……如今我只想,去黄泉路上追她,来生,再让我遇见她……我不会再负了她……”

        云倾微微垂下眼帘,看着他,却只是略略一动身,挣开了他的手。

        “来生……王爷不觉得可笑么?就算给你一个来生,你又能许得什么?”

        靖王爷陡然像是被雷击,他怔怔的看着自掌心里落去的轻纱,只觉得整个人,都恍若坠入了到了某个冰冷的地界里去。

        “昭凌……你,不会原谅我了么……”

        “是我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输掉了你,输掉了所有的一切……”

        “昭凌……你恨我吧,恨我吧……”

        此时此刻在他的眼中,一身血红色锦绣凤袍的女子正站在身前,背景全是大火,而她正这么半回过身,在对着他微微的笑。

        那一笑,倾国倾城。

        那一笑,亦是他这一世,万劫不复的迷局。

        云倾看着他,忽然觉得整颗心,都空落落的。

        只是仿若整颗心就这么突然的被剜走了一块,却根本也不觉疼痛,只是好像所有的一切忽然都变得不重要了,好轻,好轻。

        她微微阖上眼帘,靠入了墨澜的肩头。

        “澜……我,好累……”她低低的喃念着,似乎只是想要说些什么,让思绪停止蔓延。

        墨澜微微抬手,揽住了她的头,让她窝在自己的怀中,并不说话,只是这么静静的抱着她。

        云倾抬手,抱住了他的肩膀,不愿再低头看一眼。

        风声清冷,一时带走了所有的温度。

        清早,尚且落在一片安静之中的慈心殿里,忽的有一道人影匆匆而来。

        偏殿,也是个改建过的小佛堂,面前摆放着的是白莲花座的观音菩萨,佛前放着一个蒲团,一个身着白底丝绣宽袍的人影,正静静的跪在那里。

        双手十合在胸前,而指间,缠绕着的便是一串檀木的佛珠。

        她只随手绕了发,并没有正式的打理,身上的装扮也都显得和素洁,和这佛堂里静谧的氛围非常相配。

        青紫色的烟雾,正从面前一个小香炉里升起,三支香并排的置在香炉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身后,老嬷嬷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她并没有出声打断太后的礼佛,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了她的身侧,垂首站立在那里。

        太后这才睁开了眼睛,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停了下来,而后,俯下身去,对着面前的观音像深深的磕了一个头。随即,才一拢长袖,落落的起了身来。

        老嬷嬷见状,适时的上前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太后。”正要出的门来,老嬷嬷便是要开口说话。

        然而抬手却忽的抬起了宽袖之中的手,示意她噤声,而后淡淡的一句:“莫要说话,免得惊扰了佛禅。”

        老嬷嬷闻言便低头噤声,不敢再多说任何话。

        两人出了佛堂,绕到了长廊上。

        这云层浓密的天空,显然是又在酝酿着一场大雨,分明已经该是天亮的时候,厚密的云层,却还是把所有的光亮,都遮挡了起来。

        整个空间里,也似乎弥漫着风雨来临前夕的味道。

        绕过了一个转角,太后这才淡淡开口:“说吧,有什么消息?”

        “回太后,方才小倩送来的消息,说靖王爷昨夜出去了以后,便没有再回府。至于去了哪儿,小倩也说不太清楚,只是似乎听王爷的侍卫提到,要去找什么公子……”

        公子?太后微微一敛眉:“墨澜么?”

        “依奴婢猜测,应该是的。”

        这个靖王爷,竟然会去找墨澜……

        太后冷冷一笑:“果然不出所料,这个胆小怕事之徒,终究是成不了大事。”

        “太后,要不要……”嬷嬷想了想,便想要问是不是要灭口。

        但是太后却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在她话还未说完的时候,便略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暂且不要,毕竟那个云倾是什么来头,哀家还要再看他一看。”

        “太后,这个云倾,当真是当年侥幸逃脱的孽种么?”

        “这个,稍等便知。”太后又是冷然一笑,眼底透出的尽是冰冷的味道:“且不管是与不是,就凭那懦弱的根性,她也定成不了什么大器……哀家更担心的,反是那个墨澜……”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太后说的是。”

        说话间,两人已经顺着长廊绕下来,到了后院的小厅里,几个宫女嬷嬷正在陆续的送来御膳房刚刚做好的早膳。

        “太后,还是先坐下来用了早膳,身子要紧。”

        “嗯。”

        小厅门前的宫女们一见了她们二人,便慌忙的跪了下来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太后略一摆手,便要转身进了厅里去。

        就在跨进小厅的时候,她陡然的像是想起了什么,略一回身,交代了身旁的老嬷嬷:“吩咐下去,备步撵,哀家要去一趟逸星殿,去看看俊儿的病,可有好些。”

        “是。”老嬷嬷扶着太后坐了下来,便顺从了退了出去。

        逸星殿。

        一早起来,尚俊换了衣,用了早膳,便由荣彦带着,在书房里念书。

        “殿下,可要把这《弟子规》背会了才行。”荣彦立在书桌边,微微垂着眼,面上的神色显得很淡然。

        但是尚俊听了却是不高兴的一嘟嘴:“尚书大人真是比太师还严厉呢,俊儿才背了《三字经》,又要背这《弟子规》了。”

        荣彦知道尚俊还是小孩子脾气,便也没有置气,淡淡说道:“殿下若是背会了《弟子规》,公主见了必然很高兴,殿下不希望公主高兴么?”

        一提到了尚薇,尚俊鼓囔囔的小嘴就收了回去,他想了想,点了点头:“如果这样姐姐会高兴,那俊儿就乖乖背书。”

        果然还是尚薇的名字管用。

        荣彦看着他低头认真诵读的模样,眼底也忍不住飘过了一抹怜爱。

        他毕竟,是个孩子,也懂不得现下这暗潮汹涌的情形。

        正在背着书,奶娘从外间走了进来,到了这边,面上透着一分的焦急,便低身行礼:“尚书大人,太后娘娘来了。”

        荣彦陡然一蹙眉,太后?她怎么会这个时候便过来。

        现下时间尚早,尚薇也在倾薰宫有事筹办,还未过来,如若是让那太后过来,一来撞见了尚俊,半句不慎便可能惹人怀疑,二来,自己也已经被太后怀疑,现下出现在这里,便更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他也只是粗粗盘算了一下,还未说话便听得了奶娘的声音:“尚书大人,要不要再让殿下去床上躺着的好?”

        “不行。”他微微蹙眉,语气里倒是显得果决:“太后现下来此,必然是要见到殿下的,与其惹人生疑,反倒不如顺其自然。”

        “无妨,你去前殿候着,再派个人从后门出去,把公主找来,一会儿太后问起殿下,便说殿下正在书房念书。”

        奶娘虽不解其意,但对荣彦还是很放心,便也没有多问,一颔首便退了下去。

        “尚书大人……皇祖母来了么?”尚俊放下了手里的书册,抬起头来看着荣彦,他虽不懂他在说什么,却也大致听得是皇祖母要过来。

        “嗯。”荣彦回了身来,面上显得很是冷静:“殿下一会儿,要照着臣教你的话,回答太后娘娘,知道了么?”

        尚俊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尽管不明白为什么,但看着他这么认真的表情,还是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像之前他让自己装病一样,看着姐姐这么信任他,他自然也是对他言听计从。

        奶娘绕到了前院,吩咐了一个小宫女速去倾薰宫,请公主过来。自己随即绕到了门前,便已经看见了太后的步撵过来。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众宫人一同跪下迎接,那步撵到了门前的时候,便稳稳的停了下来,随而同行的老嬷嬷伸手掀了纱帘,将太后扶了下来。

        太后下了步撵,眸光向周围一扫,不见尚薇和尚俊,便开了口:“薇儿和俊儿呢?”

        “回太后娘娘的话,公主今日还未过来,殿下……正在书房念书。”奶娘见太后第一句话果然是问起了尚薇和尚俊,便赶忙照着荣彦教的话回应道。

        “书房念书?”太后微微扬起了眉,面上带着一分令人看不懂的笑意:“看来俊儿的身子,是已经没有大碍了。”

        “既然如此,便带哀家去看看吧。”

        说着,便在老嬷嬷的搀扶下,入了逸星殿去。

        绕到了后院,奶娘虽然心里有几分紧张,但还是作着镇定,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很快,门便被打开了,一身靛青色官袍的荣彦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抬眼看到了太后,似乎有一分的惊讶,但随即消失不见,微微俯身一拜:“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尚书大人在此,教俊儿的功课么?”太后见到他,并没有露出几分的惊讶,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会在一样,而后看向了奶娘:“为何不是杜太师在教俊儿的功课?”

        “回太后娘娘,杜太师身体有恙。”说话的是荣彦,他微微垂着头,神色里看不出半分的惊惶:“其实也并非授课,殿下身子尚未复原,臣也只是讲一些典故,给殿下解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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