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泉水
阿嘉莎的墙上贴着两张纸，一张是备忘录，另一张也是备忘录。
左边的便利贴写着她近期需要完成的事情，右边的则是她需要寻找答案的疑问。
待办事项包括本周的三个任务（前两个已经划掉了），在三十天内提升店铺评分到至少一星，还有欠费账单的总金额等等。
相比之下，问题则多得多。比如她收到的灵魂究竟是什么，能用吗好用吗怎么用；她能不能用许愿币为自己许愿（这条也划掉了，划痕非常重，像在泄愤）；愿望扭曲的边界到底在哪；为什么在店里可以不用吃东西。
现在，她拿着从可回收垃圾箱里捡回来的硬纸板，准备给自己画一个摆摊用的牌子。
根据以前学到的一些商业课程，阿嘉莎认为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扩大这家店的知名度。开业两天了都没有什么客人，那不如自己主动去人流密集的地方吸引客户。
主要是急需提升店铺评分，如果三十天后还是零星店铺，账号就会被冻结。阿嘉莎看了详情页面，那个违约金的金额直接让她戴上痛苦面具。
虽然不知道这种违约金合不合法，但是和魔法挂钩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尝试违反规则，毕竟她一向是个谨慎的人。
“矮棍”杰登那天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老大告状。
有些比较大的□□会以种族划分，比如唐人街的华人帮派，比如几大黑手党家族几乎都是西西里人，比如东区也有很多俄罗斯和爱尔兰裔的组织。
他们就不一样了，小帮派要什么自行车，只要能凑够人手，不是人都可以。
所以杰登的老大是个红发的爱尔兰人，曾经因为一些不光彩的事情被自己的族裔驱逐，这才决定自立门户。
他不耐烦地听完杰登的叙述，先把他骂了一顿来树立自己的深谋远虑教育家人设，而后心里有了决断。
这个新店主是个刺头，能打趴自己手底下一个算不上得力的打手。
但那也只是个脑子有点问题、武力高于平均值的小妞而已。
萧伯纳曾经没有说过，在绝对的火力面前，一切都是笑话。他点了点自己的人手和装备，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立威的机会，最好让这条街的人都看看，得罪他是什么下场。
然而最近和隔壁的几个帮派打得焦灼，大家互相紧盯着动向，他根本不敢带太多人离开据点，否则说不定回来自己家就被偷了。
结果昨天晚上蝙蝠侠把他虎视眈眈的邻居们揍了个半残，七星花街赛道的前几名选手全部淘汰出局，红发早上一睁眼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整个街区的话事人。而一切的起源不过是他的上进心没有那么强，在别人内卷的时候跑去逍遥了一晚上。
如果黑面具大人听到最后是他赢了，一定会重用他的。
谢谢你，蝙蝠侠。
红发决定把这位老爷供起来，这保佑事业不比拜神仙好使。
……
阿嘉莎抬眼看了看外面明显是来找事的一大帮人，各个看着凶神恶煞，恨不得把枪贴在脑门上让别人知道自己带了武器。
哦，是她的实验小白鼠送货上门了。
阿嘉莎很淡然，类似的事情她在家里的时候经历多了。
外面打得头破血流枪声震天打扰她喝下午茶了吗？没有啊。
厨房里有尸体影响她吃早餐了吗？也没有啊。
虽然体格和天赋使然，阿嘉莎在一对一格斗上远远不如很多角头和打手，但是从小的生活环境让她有机会学习枪术和其他的技能。而她所学到最重要的一项技能，就是如何活着。
在现代社会，饿死似乎很难，阿嘉莎定义中的“活着”并非如何荒野求生。
而是当一个人仇恨值太高的时候，如何不被自己的仇人当街干掉。
如果阿嘉莎是一个战斗游戏中的角色，那么她的六边形技能面板应该分配得很不均匀，所有技能全都点在了远程攻击和闪避上。
对枪械的了解和点满的闪避技能，可以让她规避大部分并非针对她而来的危险。而刻意营造的弱者形象，让她不会被高层次的恶人主动放在眼里。至于那些看见个垃圾桶都要踢一脚的底端恶棍们……阿嘉莎只能说，希望他们自求多福。
眼前这些小喽啰在她眼里就跟小学生吵架一样，只能算是新手村难度。
外面的人在叫嚣着砸她的门，阿嘉莎欣慰地看着这个05稀有度的产品不负所望，连个坑都没出现。
防御点满的感觉真好。
……
红发在踹门，阿嘉莎在给自己的纸板牌子画花边。
红发抢了一个小弟的撬棍猛砸玻璃，阿嘉莎满意地欣赏一下自己的艺术成果。
红发气急败坏掏枪射击店铺大门，阿嘉莎优雅地从便利贴上划掉两个待办事项。
其一，制作摆摊招牌。完成。
其二，每周任务：安全立足。
红发看着自己用来杀鸡儆猴的那个“鸡”在店里怡然自得，整个人被气到陷入一种癫狂状态。
……吗的！
这小妞是把超人拿来做成门了吗！总统的座驾也没有这么强力的防弹玻璃啊！
他连开几枪，玻璃上连个弹坑都没有，倒是子弹被弹射回来，还误伤了一个手下。
手下捂着创口哼唧，红发暴躁地一把拍上他的后脑勺：“闭嘴！”
手下唯唯诺诺噤声。
阿嘉莎对外面的喧嚣置若罔闻，慢条斯理放下笔，提起自己相依为命的柯尔特走上二楼。
阳光下，她的蓝眼睛如同灰水晶一般透明，只有瞳孔一点深黑，看着危险而癫狂。
“早上好，男孩们。”
金发的女店主冲楼下招招手，露出甜美十足诡异也十足的笑。
她看见“矮棍”杰登也在其中，有几分惊讶，造作地蹙眉：“天呀，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再来了呢，难道……”
转而，店主脸上浮现出极为夸张，又带着虚假羞涩的笑容：“我明白了，你一定很想念我和我的柯尔特，对不对？”
恐怖的回忆浮上心头，杰登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躲。
“这样，你们喜欢吗？”
红发眼前一花，子弹的音爆还未来得及通过鼓膜传入听觉中枢。
他脸上一热，下意识闭眼。擦掉后才发现左手边的打手已经倒下。
红黄白三色液体被高速均匀搅拌，在红发的手背上擦出一道污渍。
阿嘉莎的保命守则第一条：苟是一种玄学，不是所有时刻苟都是最佳选择。有时候适当地出一下风头，是为了规避更长远的危险。
枪口热度惊人，阿嘉莎略有不满。其实这种情况下的最佳选择是直接干掉红发，剩下的人失去首领，各异的心思自然而然就会显露，只会作鸟兽散。
真可惜……只能擦边警告了。不知道这些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们能不能听明白自己设计的弦外之音。
红发认为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必要留情，指挥手下还击。
阿嘉莎敏捷一躲，避开大部分攻击，只是手臂上被穿过，疼痛慢了一拍才被纳入感知。
温热的液体涌出，她皱眉去捂伤口，试图按压止血，却摸了个空。
在众目睽睽下，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行愈合了。
阿嘉莎：“……？”
红发：“！！！”
精准点射在哥谭不能说常见只能算普遍，有把枪谁都能做到。
可伤口愈合的如此之快，已经远远超出普通人类能力的范畴了。
红发瞳孔骤缩。
本来听“矮棍”杰登的描述，他判定店主只是个能打的神经病，但这年头在哥谭谁还没点精神问题，只是没想到她真的有超能力。
底层打手也许不懂，高层大人物也许不在乎。
但是红发能从最下层一步步混到如今还算可以的位置，靠的就是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最好远远躲开。和他同期的那些人，不会审时度势的已经被大人物们拿去填炮台了。
有超能力的人不能招惹。
因为永远不知道他们晚上会不会穿紧身衣，或者是不是蝙蝠侠的狂热粉丝团成员。
他看到那个皮肤苍白的店主露出一个无端恐怖的微笑，说道：“向我许愿，我就让你们走。”
红发记得杰登提到过店主逼他许愿。
疯子不可怕，有超能力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
然后阿嘉莎看到，自己的小白鼠们四散而逃，一个不剩全跑了。
阿嘉莎：“……”
失策了，感觉失去了很多许愿币。下次一定不会表现的这么惊悚的。
虽然最初的计划也是希望在不用浪费太多子弹的情况下给这些人长长见识，但目的达成得这么快，实在有点无趣。
【任务更新：七星花街治安紊乱，请找到长期安全立足于此的办法吧！】
【进度：100】
昨天晚上抽到了稀有物品，抽卡经验丰富的阿嘉莎知道欧极必非，尤其是自己这种只欧过一次的。狗策划们的经典套路就是让运气奇差的人体验一次欧过的感觉，后面就可以靠这个骗氪骗肝，原理和赌场的运营方式一致。
阿嘉莎一边嘴上说着自己才不会上当呢，一边老实地点开宝箱。
老抽卡人了。
【恭喜您！获得[金币x40]】
等值四十美元的钞票放在以前就是她随手给的小费金额，但是现在这两张安德鲁·杰克逊头像的纸币怎么看怎么顺眼。
阿嘉莎满意地收起手机，但是她依然很在意自己刚刚发现的快速愈合功能。也许是像饥饿感一样，只有在店里才会不用吃东西，愈合能力可能也只有在店内才会这么强。
她从柜台上拿起五美分买的美工刀，清洗干净后走到店外，比划了半天最后在手背上轻轻割了一个小口子，血珠迅速冒出来。
阿嘉莎走回店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微小创口。
她迈入店门的瞬间，伤口消失了。
阿嘉莎明白了。
所以这家店其实是她的复活泉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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