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在后半夜时,天便落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搅得许多人都睡不安宁。
许是雨天的缘故,今日天色不好,已过辰时还是将明不明的昏暗。
简单吃过早食,简至清便同秋泓一起去弗胜的值班房了。
弗胜早已在那等候,他的桌上静静地躺了一朵黄花,花瓣上还带着水滴,想必是刚摘的。
简至清将装有刺史精血的小罐、黄花、雨水和一小截檀木摆在一起,这下“心想事成”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
她将火符贴在檀木上,檀木立刻燃烧起来。神奇的是,檀木在桌上燃烧,却并不殃及其他物品。
待到她将黄花放在火焰上,火势突然迅猛起来,将那朵小黄花吞食干净。火焰明明只有一簇,却十分强势,雨水滴上去火势也没有丝毫减弱。
等简至清小心翼翼地将那滴精血滴在火舌上,这火却一下子被扑灭了,继而出现的是一缕绵长的青烟。
简至清一拍手,笑道:“成了!跟着这青烟走,就能找到刺史大人丢失的宝物了。”
弗胜马上能完成老爷交代的任务,他喜不胜收,二话不说打头寻着那青烟追去。
青烟穿行在雨中,却一点儿也不受影响,它的周围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屏障,保护它在雨中畅行无阻。
三人一路追着青烟的行迹,最后在一扇雕花梨木门前停下。
弗胜面露犹豫,他迟疑着开口:“这这是少爷的房间。”
嚯,敢情追了半天,是深宅大院里的内斗。
有人贼喊捉贼,演一出好戏。不巧的是碰上会点道术的简至清,这场戏到这里就得落幕了。
秋泓也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催促道:“那到底进还是不进?”
“你可想好了,如果你要先征得少爷的同意再进这屋,那宝物可就又不见了。”简至清简明扼要,在一旁规劝道。
“进,怎么不进。”
老人苍老而饱含威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简至清转过身去,竟是昨日被钦差带走的平全海。
平全海精神状态尚可,就是脸色有些苍白,许是昨日失了几滴精血的缘故。
他身边的青年人是昨日见到的钦差,钦差仍是一身朱红官袍,只是手中的金线折扇换成了白玉扇,也是威风万分。
一群衙役跟在他们身后,不知等下要带走的是谁。
平全海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门,说完便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
青烟延伸到床底就消失了。
不需平全海表示,弗胜就一把掀掉了寝被,将整床被子都翻来覆去找了一遍,但什么也找到。
简至清见青烟是在床底消失的,说明东西是藏在床下,提示看看床底下。
一般人家床底都是实心的,弗胜拎来大锤要砸开床板,没想到才猛砸了几下,床板直接从中间断开了,平言诚这是在自己房内挖了个藏宝库。
屋内几人都屏息以待,见弗胜从断裂处钻下去,再上来时手上果然端了个木盒。
平全海默不作声地接过盒子,将其掩入袖中,对钦差讪讪一笑,“一点家丑,让大人见笑了。那孽子不在这屋,我立刻着人去找,定要他绳之以法。”
钦差皮笑肉不笑,回道:“那我就静候大人佳音了,相信大人既然爱民如子,必然不会偏袒自己的儿子。城门处我已经交代了,大人是个明白人,多的话我就不说了。”
说罢,钦差带着一干衙役转身向其他地方行去。
平全海见钦差走了,客气地对简至清和秋泓说:“宝物能失而复得要多谢二位道长,谢礼东珠我已交代了管家,他会送到二位手上。现下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
简至清本也没想着能一次就知道盒子里到底是什么,见刺史一脸阴云密布,便忙道:“大人先忙吧,我们就先回戏班子了,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吩咐。”
平全海应下了,也接着离开。
当天平言诚就被平全海亲自扭送到衙门了,据府里的下人说,少爷看着面善,不成想竟是个蛇蝎心肠,老爷大义灭亲,府里以后怕是再没有少爷这个人了。
刺史府里的那场曲折,简至清是从府内下人口中拼凑出的来龙去脉。
昨日是个艳阳天,城西的官吏例行巡到乞丐庙那一带。
乞丐庙那带是整个城西生活条件最差的地方,里面住的大多是些懒汉,有手有脚却不愿寻份安稳工作,只赖在庙内,饿得受不了便去街上讨点钱,辈分长的乞丐还会抢新来的小乞丐的钱,他们是被人唾弃的存在。
官吏以往都是遥遥望一眼,意思意思便赶紧离开,可那天隔着大老远他就闻到了难以忍受的恶臭。
他原以为是这些个臭乞丐又随地大小便,甩甩手中棍棒,准备与同伴进去教训他们一顿,没想到一进去就见到遍地腐尸,乞丐们个个面色青黑,浑身腐烂,嘴里还有白色的蛆进出蠕动,俨然是死了几天了,两个官吏当即趴在门槛上吐个昏天黑地。
两个小官吏吐白了脸,踉踉跄跄跑回衙门报告此事,蛰伏在陵州许久的钦差也在这时冒了出来。
听了事情缘由,钦差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他此番南下就是等着抓平全海的马脚,立马集结了手下要捉他归案。
再后来调查清楚了真相,才知道真凶竟是平全海那个看似良善的儿子。
平言诚不甘心以后平家的一切都交到自己儿子手上,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便想了这狠毒的计俩,趁着平全海在乞丐庙布施粥棚,在粥里下毒,毒死了四十八个乞丐,以此来栽赃陷害平全海。
但他这人空有阴谋诡计,缺乏智谋,不过一日便被抓到他差房中小厮买毒药的证据,下了大狱。
简至清听完这些,摇摇头叹息道:“唉,人的欲望就是一个无底洞,他是自己将自己推向深渊啊。”
秋泓与简至清同坐在廊下,他折了一截树枝,在泥泞的地上画了个叉,“人本就因欲望而生,欲望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若没有欲望,饥时不想食,人也就活不成了。”
简至清也折了一截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那欲望也得分好坏呀,像平言诚这样为了心中欲念无所不为的,最终不过是害人害己。”
秋泓听了手上停了动作,他转过头,目光沉沉地望着简至清,声音有些压抑,“有的人就靠着欲望而生,不论好的、坏的,没了念想,人也就活不成了。”
雨势骤然变大,风将树吹得摇晃不止,细密雨点打在叶上,树叶发出凄凉的悲鸣。
雨点又重重打在地上,溅入简至清眼里,一瞬间,她的眼前好像隔了一层雨幕,叫她明明近在咫尺,却看不清秋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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