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神童的磨难
正月初三这天,阴沉的天气下着雨加雪,上官东家带着香纸,独自一人早早的来到了疏山寺。
其实方丈早就知道东家会来,只是没有想到初三就来,一般来说,正月初三辞年,是不出门的,可见东家一定很急。
方丈陪着东家去大雄宝殿上香,上完香后,把东家领到上厢房,上好茶,方丈就悄悄的离开了,立即叫人去找陈烨。
东家最近真的老了很多,虽然不是一夜愁白了头,但经过这些天的折磨,也已经是满头的银丝了。
自从上次在疏山寺看到陈烨以后,东家对陈烨的怨恨之情也渐渐的减少了一些。
即使这次女儿的婚事,是因为女儿爱着陈烨的原因而使自己焦头烂额,但是东家仍然没有增加对陈烨的怨恨。
甚至有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也许是自己对陈烨还有着骨子里的父子之情吧。
这一次是来疏山寺求陈烨的,求陈烨放弃玥儿,上官东家知道,这对陈烨来说,是比较残忍的。
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切,上官东家感到往事如烟,就好像是发生在昨日,陈烨来到自己上官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二十多年前,才十一岁的陈烨带着父母的希望和状元之梦,跟着舅舅来到了上官家,要求在瑞祥印书坊当学徒,同时也想一边在书坊里读书。
瑞祥印书坊是最大的一个,占有前书铺街的半条街,东家复姓上官名元庆,四十岁开外,长得慈眉善目,平时虔心向佛,乐善好施。夫妻俩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唯一遗憾的是他们膝下还无儿女。
上官东家一看陈烨生的眉清目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顿时就非常喜欢,特意为陈烨单独准备了一个房间。
陈烨在作坊已经学习了三个月了。
上官东家惊异的发现,陈烨学习东西的能力太强了,一看就会,还能够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特别是他的校对的能力真是一绝,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三个熟练的校对工加起来,都比不了他的速度和准确度 ,难怪他们叹息自己快要失业了。
东家如获至宝,把陈烨看的比亲儿子还要亲。一天不看到陈烨就食之无味了。
瑞祥印书坊经过几代传承,可以说是印书无数,现在的上官东家又是一个极爱藏书的人,所以库内藏书可以说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虽然比不了皇家的藏书,但也让人叹为观止。
“东家,我忙完了作坊的事,能不能去读一读您书房里的书呀?”
这天,陈烨小心翼翼地向东家提了唯一的要求。
“陈烨,如果你想读书,尽管去读好了,所有的书你想怎么读就怎么读,不到作坊去帮忙也没有关系,你就专心读书吧。”
上官东家早就等着陈烨自己提出来要读书了。
他已经知道这孩子将来前途是无可限量,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儿子该多好呀,夜深人静的时候,东家常常暗自思量。
上官家上下现在谁都把陈烨当作少爷看待,可陈烨却没有一点少爷的架子,平时总是要到作坊去帮忙,而且把在作坊的校对也看成是读书的一部分。
书,已经是陈烨的最好的朋友,读书,已经成了陈烨生命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天没有读书,陈烨就会感到寝食难安。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除了在作坊工作,陈烨就沉浸在书的海洋里,几乎没有出过上官家的大门。
就这样陈烨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已经把上官家的所有的藏书都读了一遍,这可是一般人一辈子都读不完的书啊。
东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为了栽培陈烨,东家可谓是费尽心机。
浒湾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有进士出身的老学究,举人出身的名流更是不少。
东家现在几乎是天天轮流宴请镇上的名流,其中多为饱学之士与陈烨谈经论典,交谈中他们几乎忘了陈烨还是一个孩子。
而陈烨也不失时机地虚心请教,诗词歌赋、诸子百家,古今中外无所不谈,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无所不学。
在东家的安排下,陈烨受益匪浅,学识一日千里,竟和这些平时心高气傲的老学究都成了忘年之交了,浒湾有一个神童,几乎是家喻户晓了。
天威二十二年秋,在赞誉声中成长,踌躇满志的陈烨要回到临川参加童试了。
上官东家已经正式收陈烨为义子了,知道陈烨心高气傲,锋芒毕露,所以反复叮咛。
“义父、义母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陈烨雄心勃勃,紧握拳头,傲视天下。
陈烨回到陈家村,看过父母家人之后,陈烨再去拜见自己的启蒙先生老叔公。
叔公已经老态龙钟了,看到陈烨回来了,也是老泪纵横。
“陈烨,你终于回来了,你一定要考个第一名啊。不,第一名非你莫属,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奇才,我不会看错的,祖宗说的不会错的。”
县试放榜,陈烨虽然录取,并非第一名,府试放榜,陈烨差点名落孙山。
眼看着自己的府试都差点名落孙山,陈烨的心情再也平静不下来,一腔热血好似被人浇了一盆凉水。
然而,上天真的毫不留情的抛弃了陈烨,院试放榜后陈烨已榜上无名了。
陈烨受此打击,过去的豪情万丈,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听了村里人的闲言碎语,觉得某些人在那里幸灾乐祸,陈祁天一家几乎都不敢出门了,怕看到别人异样的眼神。
义父闻知陈烨落榜,左等右等不见陈烨回来,知道没有打开陈烨心高气傲的心结,陈烨会觉得自己无脸见人。
看到义父的到来,陈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
“烨儿,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一蹶不振,没有面对失败的勇气。你现在年纪还小,还有的是机会,失败乃成功之母,回去总结经验,三年后参加童试,一定后夺魁。”
天威二十五年秋,陈烨已经十八岁了,要第二次回临川去参加童试。
离考试还有半个月,陈烨匆匆赶回家里,发现母亲病重,大吃一惊。
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可母亲的病也越来越重,母亲多次催促陈烨去赶考,可陈烨哪敢离开。
在考试的前一天,母亲撒手人间,陈烨哭的天昏地暗,几次昏厥于地,陈烨错过了这次童试。
办完丧事之后,陈烨在家守孝三年。
天威二十八年秋,二十一岁的陈烨孝期刚满,给义父义母写了一封信,再一次表示必须带着‘状元及第’的牌匾来光耀义父母的门楣。
上官东家自从收到陈烨的最后一封信,知道陈烨在家守孝三年,准备再一次参加考试,可从此陈烨就音信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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