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怀疑
殷莫辞和万钰彤听了须纵酒和殷梳的这一番推论,反应各异。
殷莫辞未发一言,但面色犹疑,显然是不太信的。万钰彤则是惊奇地看了殷梳一眼,又低下头沉吟了一会。
“言之有理。”万钰彤点了点头,嘴角轻轻地勾了一下,“我们在这里毫无头绪,的确不如回地牢再多问问都有谁见过折梅令,从查出是谁仿造的折梅令入手。”
见她认同,须纵酒便适时地追问了一句:“万小姐,不知这折梅令除了万家人熟知之外,别的世家可曾见过吗?”
“须少侠不必问得这般含蓄。”万钰彤扬眉,眼中有冷光闪过,“若真是世家与湮春楼勾结,那么最有嫌疑的,的确当属我万家堡。”
听她语气有异,殷梳犹豫了一下,直接问道:“难道万姐姐有怀疑的对象了吗?”
“不错。”万钰彤干脆答道,抬头看到三人神色各异,先是细细地解释了起来,“世家门派都知道我万家堡有折梅令,可是真正见过折梅令的人却很少。若不是保存过折梅令,是很难完全熟知这令牌上的材料质地,雕纹特征和印纽体制,令牌表面水坑和生坑更是难以模仿。”
各世家门派都有这种充当信物的东西,须纵酒对这个也很熟悉,他开口提出一种猜测:“万家堡上下均听命于折梅令,那你们万家门下弟子和精兵应该都有鉴别真伪的方式,既然如此,那也有可能是他们有人被湮春楼买通,仿造了折梅令。”
“不可能。”万钰彤断然否决这种可能,“折梅令何等重要,为了防止这种被仿造的可能性出现,我们万家堡各部各支都分别只知道令牌上的一处细节,用来作鉴别的方式。”
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明白了,普通的万家人都只知道折梅令一处的奥妙。若要知晓全貌,除非聚集知道每一处的万家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殷莫辞便问道:“那万家都有谁持有过折梅令?”
“除了我父亲之外,还有我三叔和四叔。”
她抬头快速看了一眼殷莫辞,语气有些冷地开口:“我四叔万钟,也不赞同武林盟成立。”
殷莫辞皱了皱眉,语气有些迟疑:“万四叔?”
他知万钟脾气火爆,对武林盟的确也多有置喙,但若因此就怀疑他,他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
万钰彤说出了怀疑的原因:“出事的那天白天,我曾遇到过我四叔,他当时还特意问我折梅令是不是在我身上,要我小心保管,现在想想甚是怪异。”
殷莫辞愣了愣又开口道:“这或许是巧合。”
“这也太巧了。”殷梳皱着眉插嘴,“巧到这种地步,简直像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一样。”
须纵酒也感觉到了这有些难以言说的微妙感,他问:“既然我们能猜到这种可能性,那万堡主是不是也有所察觉?”
万钰彤脸色有些难看,她压低了声音:“不错,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派出去一波又一波的人完全查不到一点点摧心肝遁逃的痕迹。他能悄无声息从地牢里遁逃也就罢了,我们连他如何离开万家堡的都查不到,难不成他还待在万家堡里某一处不成?我父亲笃定是我们万家有人放他走并助他离开的,不过我他倒没认为是有人真勾结了湮春楼,他觉得只是借湮春楼的名头和眼下的形势,来谋家主位置,和三年前一样。”
一听到三年前这个关键词,殷莫辞和须纵酒均是神色一凛,厢房内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三年前怎么了?”殷梳捕捉到了这一点,她记性很好,她想了想,眼神在殷莫辞和须纵酒之间来回,“三年前是你们初次合作的时候,也是敛怀和我说过,湮春楼被发现是魔教余孽的时候……难道当年是在万家堡出了什么事吗?”
涉及万家堡的隐私,殷莫辞和须纵酒均沉默不言。
万钰彤很干脆地回答了她的疑问:“三年前我父亲还不是家主,那时候我大伯还在世。大伯抓了一个兴风作浪的湮春楼弟子,押在地牢准备审讯。我五叔图谋家主之位,不惜纵虎归山放走了那个人以图制造出我大伯勾结湮春楼的假象。没料想这一举动反被湮春楼利用,万家大乱。最终大伯身死,五叔也被反噬而亡。”
她语气平淡地说完了这桩骇人听闻的往事,接着说道:“所以我父亲猜测,这次或许是我某位叔叔依样画葫芦,陷害我勾结魔教放走摧心肝,从而在万家堡办寿宴的时机陷他于不义。”
殷梳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这么多消息,她面色凝滞似乎在用力地思考。
三年前万家堡那场内乱在江湖中许多人不过以为是湮春楼算计了万家堡,知晓真正内情的人极少。殷莫辞和须纵酒都是机缘巧合之下被卷入了那次事件,现在听万钰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心中情绪均是十分复杂。
时间紧迫,众人捋了捋眼下的问题,便抓紧时间着手调查。地牢里面那几个精兵,尤其是接了折梅令被调走的那几个已经被万钺特意安置了出来。
料到了万钰彤一定会亲自来问,他们都态度极恭敬地仔细回答了众人的问题。
他们的回答和之前在议事厅说的并无出入,而着重问的关于拿折梅令到地牢里调走守卫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万钺也早就派人来问过并画了像去万家里仔细搜寻了。
万钰彤伸手拿着画像辨认了许久,都只觉得十分面生。殷梳站在她身边也细细看了几眼,那画像上的小男孩看着也就十几岁,是个丢在人群里也找不着的十分普通的长相。
立在一旁的守卫面色愧疚:“大小姐,属下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他是个小厮打扮,属下以为是大小姐身边伺候的,再加上他手上折梅令属下核实也无误,所以才让贼人钻了空子,还连累了您……”
万钰彤淡淡一笑,她眼神温和地看着他继续问道:“你看他手上那折梅令,当真完全看不出纰漏吗?”
守卫摇了摇头:“属下无能,当场就验过的确没看出问题。”
万钰彤点了点头:“那你这几天若是想起什么,关于那个传令的人和他拿的折梅令,马上告诉家主和我。”
这一趟无甚收获,众人也未泄气。
殷梳提议道:“既然怀疑是万四叔,那我们要不要去拜访一下他?”
万钰彤神色犹疑,她沉思了一下才开口道:“不妥,此刻为自证清白,三叔和四叔已经都闭门不出谢绝见客。若我们贸然前去,一来是颇为不敬,二来是打草惊蛇。”
殷梳想了想,又提议道:“那不如,我们去拜访一下张庄主?”
万钰彤失笑:“你怎么如此执着于张庄主?”
殷梳噘嘴:“我就是猜的,就是这个张庄主非要召集世家,执意把事情闹大,我才不信这事和他毫无关系。”
万钰彤轻笑:“武林三大世家中,常乐宗与世无争,缇月山庄虽远居漠北,但近年来声势已直逼我万家堡。张庄主也向来恃才傲物,不太把我们放在眼里,今天这般确实是他会有的举动。比起其他世家之前一直冷眼旁观,他身为世家家主为了维护武林平定,也算是尽职尽责了。”
话虽如此,但追查摧心肝一事眼下暂时毫无头绪,翌日一早,他们还是上门拜访了张庄主。
殷莫辞和须纵酒一人在万家堡内细细搜寻,另一人在临安城内带人查看蛛丝马迹,殷梳陪着万钰彤前往缇月山庄下榻的庭院。
缇月山庄的弟子见到两个姑娘家要拜访自家庄主,姿态十分傲慢,殷梳和万钰彤自报家门之后,他才有些惊讶地慢吞吞地去回禀庄主。
不多时,他便返回来,丝毫不见歉意地开口道:“万小姐,殷姑娘,抱歉了,我家庄主此刻不方便见客,二位请回吧。”
竟吃了个闭门羹,殷梳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反问那弟子:“怎么个不方便法?张庄主昨日不还口口声声最关心摧心肝一案,还要亲自公审吗,怎么今日就不方便了?”
万钰彤也不由有些愠怒,她朝着面前紧闭的房门以内力传音进去道:“张庄主,钰彤有要事求见,还望庄主不吝一见。”
她们又静静地等了一刻,面前的门被人用掌风打开,里面传来张庄主冷冷的声音:“请她们进来吧。”
二人理了理衣裙缓步走进厢房,厢房内雅致清净,桌上香炉里飘出烟雾袅袅,室内萦绕着一股檀木香。
她们停在微开的屏风面前,张庄主盘着腿坐在屏风后凝神运气,感受到两人走近,他睁开眼站起身走了出来。
殷梳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眼前这男子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粗略一看也看不出他比她们两年长了十余岁。
张庄主与万钰彤算是有过几面之交,他们互相行过礼后,他也在暗暗打量着殷梳。
看了两眼后,张庄主收回眼光看向万钰彤:“不知万小姐说的要事,是何事?”
万钰彤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自然是关于摧心肝一案的事情。”
张庄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冷笑一声,突然发问:“摧心肝一案不一向是万小姐和殷盟主,还有常乐宗那位须少侠一同在查的吗。不过今日让张某开了些眼界,没想到你们这些年轻人竟是这样查案的。”
万钰彤一时没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听着张庄主这夹枪带棒的话蹙着眉刚要问,只见他身形一动,藏在衣袖下的手腕一翻化成掌力,这股霸道的劲力竟直朝着她身旁的殷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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