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密室
桑界回了桑林门中,将门中诸事交由三位长老打理,便自顾去了梅宅。
梅宅中,裴济苏早已将施针所用的一切准备妥当。此番施针由裴济苏进行,乞儿自是听话的很。更有桑界在旁辅助,进行的极其顺利,不到片刻,今日的施针便结束了。
因裴济苏怕乞儿害怕,便给他用了些麻药,此刻他麻药劲未过,还在睡着。
桑界同裴裴济苏轻声轻脚的出了门。
仙侍怜儿跟着裴济苏身后。狸奴见裴济苏出了门,便走上前用脑袋蹭着她的脚背。裴济苏将药箱递交由怜儿,蹲身将狸奴抱起在怀中,轻柔的抚摸着它的头。
桑界:“裴小姐,今日施针如何?”
裴济苏抬眼,略过桑界,复又看着自己怀中的狸奴,说道,“桑门主放心。此次极其顺利。再连续施针六日,乞儿便能恢复记忆了。”
桑界极为满意,赞许道,“好好好。裴小姐妙手啊。”顿了片刻,复又问道,“在下斗胆,想问裴小姐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裴济苏停下脚步,回身朝桑界施了个礼,“桑门主但问无妨。”
桑界:“待桑卫风,就是乞儿醒后,不知裴小姐作何打算?”
裴济苏莞尔。
她俯身将狸奴放下。得了自由的狸奴,喵喵叫着便跑去了院中,不见了踪迹。
裴济苏:“桑门主。我本就是个闲人。待乞儿恢复记忆,我便会离开。不劳桑门主费心。”
桑界颔首,自顾与裴济苏告辞,回了房间。
他原本担心裴济苏对桑卫风情深义重,若是她执意同桑卫风在一起,怕是有些事情不太好办。
至于桑卫风对裴济苏的感情,作为师父的他自认还是很有把握的。
桑卫风自小便跟着他,也学会了他那般薄情寡义,就连同桑卫风一起长大,助其双修的师姐桑不悔,他都能说断就断,何况是一个在自己失忆时遇到的女子呢。
此刻,桑界得了裴济苏的心意,便也放下心来。
这夜,裴策凌自桑清和处得知了晓桑界外出,近期不会回桑林门的消息。便同魁念商议着趁今晚无月色,夜探桑界的寝房,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
两人穿了夜行衣,趁桑林门第三结界守备松懈之时,进了桑界寝房。一进房间,两人便被一股冲天的味道给呛着了,连连咳嗽几声。魁念更是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裴策凌抬手去挥,见香味持久不散,便自顾摘下了自己的面罩,他转身见旁边的魁念正用手臂捂着自己的口鼻,便一把将魁念拽过来,扯下他的面罩。
魁念一怔,面目严峻的喊道,“裴策凌,小心有毒。”
裴策凌闻言,眉开眼笑的说道,“有毒?这分明就是胭脂香。不过,比起添香坊中燃的可就差远了。”
魁念闻言,冷沉着一张脸,似是在听裴策凌的解释。
裴策凌自知言错,抓着魁念的手臂摇晃,一脸奸笑,“错了错了。不过,阿念,你说这桑界不会是个变态吧。一个大男人在自己的寝房中燃这么浓烈的胭脂香。他肯定是有病。你说对不对啊?阿念。”
魁念抬手将裴策凌抓着他衣袖的手扶下,扬眉道,“少贫。快去找找有什么线索。”
两人刚才被那香味吸引,现下才静下心来仔细查看桑界的侵房。只见其房内布置极其普通,不过是一张床,几张书柜,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的装饰品。
“阿念,这房间不像是能藏得住东西的。我猜肯定是密道或密室之类的。”裴策凌上前几步,仔细查看了一番,脚步停在一个书柜旁边。只见那书柜上放的满是全是卷轴和典籍,看起来毫无异常。他在书柜前后来回踱步,思索道,“阿念,你觉得奇不奇怪?桑林门中的藏书阁就是桑界寝房不远处,他为何还要在房间内摆弄这么个书柜。”说着,他伸手摸了一把书柜的空处,后低头瞧着自己手指上的灰尘。
魁念见状,走到裴策凌对面,同他一起瞧着手指上的灰尘,“之前听桑师兄提起过,这桑界极其注重隐私,伺候的仙侍非经允许,便不得入内打扫。所以,有些灰尘也属正常。”他说着,伸手去抚最上层书柜上的卷轴和典籍。当他抚过其中一本典籍时,直觉得手指一滑,便轻轻的略过去了。魁念轻轻凝眉。
裴策凌俯身,瞧着魁念的手指,“怎么?阿念。”
魁念抬眼,应声道,“策凌。若是一人常常翻阅一书,会如何?”
裴策凌:“若是常常翻阅一书的话,因人手指上的汗水和油脂,那书的表面定会变得很……滑。”
魁念颔首。裴策凌心领神会,抬手欲将魁念刚刚抚过得那本书拿出来。
他轻轻用力,那本书拉出来了一半,另一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取出。两人正是疑惑,却只听咣当一声。两人闻声转头,只见桑界睡床旁边的一块地板突然打开。
两人来到打开的地板处,有一个扶梯直通向地下。
裴策凌稍用灵力,燃了个星光,在前下了扶梯,魁念紧随其后。
两人一着地,只见周围瞬间燃起无数蜡烛,这些蜡烛围在水晶之中,将整个地方照亮。原来是个只能容得下一人行走的地道。两人头顶的地板随即关上。
两人对视点头,裴策凌在前,手牵着魁念在地道中前进。
行了片刻,经过一道窄门,两人进入一个房间。
这房间的陈设虽然老旧,确有不少两人之前都未见过的法器和兵器。
“阿念。你说桑界从阿紫母亲那取得的浮玉,还有他自己那一份,会不会在这里?”裴策凌环顾四周,问道。
“试试便知。”魁念说着,伸手从背包中取出九骨尸鞭,将噬魂铃中的灵引入其中。
只见九骨尸鞭如同往常一般灵力充沛。魁念脸色微变,摇头道,“没有。若是浮玉在此的话,九骨尸鞭的灵力定会受到压制,绝不会像现在这般。”
裴策凌颔首,伸手抚了一下魁念的脸颊,安慰道,“没事。我们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书桌前,抬眼见书桌上方挂着一画像。“阿念,画像上的这人你可认得?”
魁念闻言跟过去,脸色陡然一变,“这是……魔族傀术宗瑶姬先宗主。”
画像中人同雷泽魔族傀术宗宗祠中魁念祭拜的人虽穿着不同,但模样与神情竟是一模一样。他伸手将书桌中的抽屉拉开,见里面有诸多信件。只见信封不是写着“桑界亲启”,就是写着“瑶姬亲启。”魁念伸手拨弄着那些信件,继续说道,“策凌,看来雷泽浮玉丢失怕是真与先宗主瑶姬有关了。”
裴策凌颔首。伸手去拿抽屉中的那些信件。
信件中忽有一个红色信封从中落在地上。裴策凌蹲身捡起,打开那红色的信封。只见里面折叠着一个红色的信封,他伸手打开,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合婚书”。裴策凌面色微沉,将合婚书递给魁念,“阿念。你看。”
魁念接过,蹙眉道,“合婚书。兹有桑林门桑界与魔族傀术宗宗主瑶姬,良缘永结,白首成约。”他昏昏沉沉的念着,内心五味杂陈。
桑界既已答应与瑶姬成婚,为何又会窃走浮玉?
裴策凌再旁扶着魁念。只听头顶上方传来脚步声。裴策凌伸手拿过合婚书,将其与拿出的那些信件放回原处。“阿念,有人来了。我们先去密道中看看。”两人经过密道,来到先前进来的那块地板处,裴策凌走上扶梯,透过地板的缝隙。只见有一紫衣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揽镜自赏。两人等了片刻,见那女子走后,才出了密道。
两人回了寝房,魁念替裴策凌褪了衣袍。魁念此时已恢复了神色,问道,“策凌,刚才进入桑界寝房的是谁?”
“紫衫长老。”裴策凌褪去鞋袜,坐在床边。伸手揽住魁念的腰身,魁念就势坐在他腿上。
魁念抬手将裴策凌眉间的碎发抚到耳后,不可置信的问道,“竟是紫衫长老?只是……两人怎么会有牵扯?”
裴策凌顺势抓起魁念的手臂,拿在手中把玩。“这还不简单。等找个机会探探桑清和的口风。”说着,便解开魁念左手腕处的臂缚,吻上他那丑陋的灼伤处。
“哎呦,哎呦。尊主,熟了。哎呦,终于煮熟了。快尝尝。”鬼药王双手捧着个瓷碗,笑哈哈的小跑进了魔尊大殿内。“尊主啊。少尊主派人拿回来的粮食种子,近期结了穗。那麦穗是真大啊。我们今日割了一些,煮了。给您拿过来尝尝。”
傀王闻言,朝鬼药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些,尊主昨日睡得不好,现下刚刚睡着。”
鬼药王蹑手蹑脚的走到圣姑姑的床榻前,将瓷碗搁置在旁边的矮凳上。“怎么?还是因为少尊主的事情?”
傀王颔首,低语道,“少尊主传小蝠来,想要探寻浮玉被窃一事。”
鬼药王:“哎,要我说,少尊主也大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他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圣姑姑闻声,睁开眼,问道,“怎么?是什么?”
鬼药王见状,蹲身端起那瓷碗,双手奉在圣姑姑面前。“尊主,是少尊主捎来的麦种,现下收了不少,我们煮了,已经分食过了。这是大家伙留给您的。快尝尝吧。是少尊主的一份孝心呢。”
圣姑姑颔首,傀王俯身将其扶起身。
三人来到桌前坐下。圣姑姑端着那碗麦粥,低语道,“念儿出泽已近半年了吧。”
“是。尊主。”傀王起身给圣姑姑和鬼药王斟满茶水。“2月时,鬼药王去昆吾门见过念儿。念儿很好。尊主不必担心。”
鬼药王端起茶杯,一口饮尽,笑哈哈的说道,“我看念儿在中原很好呢。上次我试过昆吾门那裴家二郎。有根基,身手好,人也机灵。少尊主同他一起入桑林门修行,定然不会受旁人的气。”
圣姑姑闻言轻笑道,“此人是不是名唤裴策凌?”
鬼药王摸着脑门,回道,“好像是这个名字。”
“念儿此番传信,也提及到了此人。”圣姑姑说着,食指微抬,小蝠一个翻身跃然在她的食指尖。圣姑姑轻掠了一眼小蝠,吩咐道,“小蝠,将你主子的意思说来听听。”
小蝠得了令,挥舞翅膀转了几下。
“圣姑姑在上,念儿一切安好。现下念儿修为有所长进,魔攻亦突破第一层。如今的念儿已同在雷泽时不同,是个能替圣姑姑、替整个雷泽魔族扛起责任的少尊主。念儿在桑林门修行时,偶尔得知桑界用一法器胁迫四方妖兽,以吸食其族人灵力来筑牢仙根,提升修为。念儿猜想此法器定是我魔族圣物浮玉。恰逢念儿又听中原之传言,当年仙魔大战乃是因我魔族傀术宗先宗主瑶姬对桑界因爱生恨不得而致。念儿自知此言不可信。念儿在雷泽之时,常想询问当年浮玉被窃一事,总是无果。现下,肯请圣姑姑能告知念儿当年之事,以解念儿之惑。”
小蝠顿了少倾,清了清嗓子,变换出一种极其乖巧的声音,继续说道,“此外,念儿还有一事想求圣姑姑的允。圣姑姑定还记得念儿之前提及的昆吾门裴家二公子裴策凌。念儿生于雷泽,长于黑暗,自知此生重担乃是带我魔族众人重回光明。只是,自念儿与裴策凌相遇,策凌屡次护我周全,助我修行,视我为珍宝。念儿亦视他郎艳独绝,入我心神。如今,策凌已知我身份,愿同我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念儿亦同。念儿自幼失怙,圣姑姑视我为己出,屡屡疼惜。念儿感恩,还望圣姑姑能再疼念儿一次,允了念儿与策凌。念儿盼。”
圣姑姑将碗筷放在桌上,抬手将小蝠隐去,自吟道,“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顿了片刻,挑眉看着鬼药王,“老鬼,你不是见过他?长得……果真如念儿所说?”
傀王闻言,生了好奇之心,抬眼也瞅着鬼药王,附和道,“对啊。长得到底如何?”
鬼药王见裴策凌之时乃是夜晚,看不清楚不说,他那会的心思全被这小子的身手吸引,哪里有时间仔细瞧看他的脸目。这会被圣姑姑和傀王盯着,一时说不上话,只得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可怎么说呢?就是身形修长了一些,长得俊朗了一些,还有就是高一些。反正我瞅着没有咱们少尊主的模样俊俏。”
傀王闻言,翘首说道,“那是自然。念儿可是咱们魔族傀术宗正儿八经的……”傀王本想说的是,“念儿可是咱们魔族傀术宗正儿八经的传人。”只是“传人”两字刚到嘴边,便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关于魁念的身世,在雷泽魔族中是个不可言说的秘密,也是深深扎在圣姑姑心中的一根刺。
众人像是约定俗成一般,觉得只要是不提及,便不会有人在意此事,亦不会想起近百年的黑暗处境。
三人呆坐着,均未语。
鬼药王低目,用眼角瞅了一眼圣姑姑,见其脸上未有异样,起身给圣姑姑的杯中斟满茶水,大起胆子说道,“尊主,少尊主现下魔功第一重已成,已有了自保能力。何况他身边还有个裴家二郎。”他敛起神色,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当年瑶姬先宗主与桑界之事,是时候该让少尊主知道了。百年之约将近,我们还需得早做打算啊。”
傀王颔首,“不错。念儿刚才说桑界利用浮玉吸食妖兽灵力,想必此时他的修为同百年前已有了很大的进步。”
圣姑姑未语,起身走出大殿。
大殿外原本有一处空地,魁念上次派人来送物资,捎带着送来了几颗白玉兰树,指明要将这些白玉兰树种在大殿门口,供圣姑姑观赏。
此时正值五月,雷泽地处阴冷,不同于中原,中原之处的白玉兰花大半都已凋谢。而雷泽之处的白玉兰正值盛开之际。
她抬眼瞧着这片白玉兰,随手一捻,一片白玉兰花瓣摇摇晃晃的落在她的手掌心。红色的是掌心,白色的是花瓣。她看着出神,自言自语道,“同他娘一样,喜欢白玉兰。”
傀王转头,见圣姑姑立在大殿外出神,便喊了一声,“尊主。”
圣姑姑闻言,转身轻笑,捧着那白玉兰花瓣进了大殿,坐回到原位,“该来的总会来的。念儿疑惑之事,怕是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需得有人亲自去一趟才成。”
鬼药王闻言,跪拜道,“尊主,老夫愿意去。老夫出自中原,对中原最为熟悉,也好隐藏身份。所以……”
未等鬼药王说完,傀王蹲身回道,“你去?你不记得自己在昆吾门时跟裴策凌交过手啊。若此番你去了,岂不是坐实了念儿欺瞒裴氏二郎的行径。”说着,傀王抬头,看着圣姑姑,正色道,“尊主,我愿前去。念儿自小与我亲近,我们又同是傀术宗之人,说起事情来方便许多。”
“嗯。傀王说的有理,此番由你去桑林门,将瑶姬与桑界之事说于念儿。只是……念儿与策凌之事……”圣姑姑未说完,打了个手势,一旁的鬼药王便起身退了出去。
傀王起身,坐在圣姑姑身旁。问道,“尊主,可是同意了?”
圣姑姑颔首,“世间情爱身不由己。念儿可怜,自出生便没了娘。你我终不能长久陪伴他。你此番前去也顺道查看一下裴家那小子。若是个可托付终身之人,便将此物送予他吧。”圣姑姑说着,将右手腕出一个拇指宽的手环摘了下来,递给了傀王。
傀王双手接过那手环,面色微怔,“尊主。这是瑶姬先宗主留给您的。万万不可送予他人。”
圣姑姑莞尔。望着傀王手中的手环,只见那手环为银色,上刻有白玉兰暗纹。“这白玉兰手环原本与那噬魂铃为一对。瑶姬已走了近百年,噬魂铃也给了念儿。我留着这白玉兰手环还有什么意思。索性便宜了那裴二小子吧。”
“是。尊主。”傀王颔首,“那我先下去准备。明日便动身前往桑林门找念儿。”
“嗯。去吧。”圣姑姑说完,便抬手抵着额角,低目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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