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被周贤一席话说服的周悬回了家后，看见周盛勤时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叫了一声：“阿爷。”算是和祖父和好了。
小三福和村长已经不在了，从周子屏嘚瑟的神情来看，小三福和村长上门应该是做足了赔罪的姿态，说不定还让周子屏给打了回去。
否则，依周子屏这记仇又小气的性子，没把人打回去，他是心里是不会平衡的。
吃午饭时，也让了周子屏，菜都由他先夹，饭也让他先舀。周子屏故意在她面前嘚瑟，她也置之不理。甚至在祖父想给她夹块瘦红烧肉时，她还推拒了：“子屏喜欢吃，让他吃吧。”
她这不争不抢的，反倒让周盛勤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小孙女怕是真的被伤到了。
吃过午饭，周悬也没往外走，而是找了本书，坐在院里看。
她从四岁开始，祖父就有教她认字了。她爹她娘也都是读过书的，也会在闲时教她认字看书。几年下来，字都认全了，看几本通俗易懂的白话文不是问题。
她爹爱看一些江湖传奇，收集了不少这类的话本。周悬去找来看，遇到不认识的字就跳过去，一整本看下来，也没怎么受影响。
这天她才看了几页，周子屏就在一边闹上了，指着她手里的书嚷道：“我也要看！给我看！”
周悬背过身，不搭理他。
周子屏不依不饶的跳：“我要看！给我看！”他闹得动静有点大，屋里的周盛勤闻声立即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
周悬拿书的手一顿，周子屏见祖父出来了，就撒起泼来：“我要看书阿姐不给我看！”
周盛勤看向周悬，周悬将书合上，塞给了周子屏：“行，给你看，你是弟弟，我让着你。”便面无表情的回自己屋里去了。
周盛勤嘴边那句“那你就让给他看一会吧”顿时就咽了回去，看着周悬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子屏嘚瑟的捧着书，朝周悬“哼”了一声，可他识字不多，且也坐不住看话本，没一会儿他颇为无趣的将书丢在了一边。
正好周悬走出来看见了，他又立马弯下腰去将书捡回来，紧紧的抱在怀里，生怕周悬来抢。
周悬扯了扯嘴角，实在不搭理这讨人厌的弟弟，转身出门了。周子屏嘴角边的青肿还没消，就没跟着她出去。
只是她才刚出门，就看见了小堂兄周子傅。目光落到小堂兄的脸时，周悬停下了脚步，叫住转过身企图跑走的小堂兄：“哥，你脸怎么了？”
周子傅捂着脸转回身，朝她龇牙咧嘴一笑，不想这一笑未完就先忍不住“哎哟”痛呼了一声。
“你被谁打了？”周悬仔细看了看他右眼边的青肿，“别说是摔的，周子屏都不会信。”
除了右眼的青肿，嘴角也破了皮，沾了点血迹。左脸似乎也肿了起来，但被周子傅拿手捂着了，不清楚肿得有多严重。
但从周子傅身上的衣服来看，明显是和人打架了。袖子都叫人撕开一块。
周子傅支支吾吾的没说，周悬便猜道：“被打成这样，难道是你打不赢对方，所以不好意思说？”
“胡说！谁说我打不赢小三福！”周子傅脱口而出。话音一落，他就抽了自己一嘴巴子，碰到嘴角伤口，又龇牙咧嘴的“哎哟”了一声。
“原来是被小三福打的。”周悬一脸不解，“好端端的，你和他打架干嘛？”虽说小堂兄平时带着一伙人闹得村中鸡飞狗跳的，但从没和人打过架。和小三福那一伙人虽然都互相看不顺眼，可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这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周悬实在好奇，上前去仔细看了看小堂兄的脸，还挺稀奇的啧啧道：“被打得这么惨？赢了也和输了没区别啊。”
周子傅朝天翻了个白眼，气哼哼的道：“我打架还不是为了你，你良心是不是叫狗吃了，说这等风凉话。”
为了她？周悬一怔，随即就明白过来，低下了头。
“他们就是嚣张惯了，忘了周家村谁才是老大。”周子傅目光有些阴冷，小三福那伙人骂周悬姐弟俩的话已经传到他耳里了。若是只骂周子屏或是只打了周子屏一个，他还不至于这么生气。但带上了周悬，他就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过去了。
这个堂妹，他可是当成了自己亲妹妹来看的，平时她调皮地埋汰自己，甚至有时还会当着手底下的人面下他面子，对此他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如今却叫一个外人平白无故地给骂了？
还骂得那样难听。
他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周悬却摇了摇头，有些不赞同地道：“你会被二伯母骂的。”
“骂就骂了又不会少块肉。”周子傅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十分嘚瑟同周悬道：“嘿嘿，我和你说，这回我找小三福单挑，他输了，没打过我。”
周悬道：“你比小三福大一岁，他打不过你又什么好得意的。”
周子傅不满了，撇撇嘴道：“你是小三福他妹啊？这么替他说话。”但他也没和周悬计较，继续得意道：“他输了，嘿他手底下那伙人就都变成我的人了，就连小三福以后都得管我叫一声老大了。嘿嘿，以后有哥罩着你，你出门横着走！”
“我又不是螃蟹，哪会横着走。”周悬非但没有像周子傅想的那样激动，反而十分平静，问：“你们两伙人不都是水火不容的么？现在并在一起，就不怕三天两头的闹起来？到时候你这个老大可就有得烦了。”
周子傅“呸”了一声，“谁敢闹，看我不咬死他。”
周悬“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当自己是狗啊还咬死他。”
周子傅被她调侃得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了过去，怒道：“你就不能夸我一句？我变成这样我都是为了谁啊？”
周悬捂着脑袋，咕哝了一句：“我本来觉得周子屏就挺傻的，没想到你也差不多。”周子傅听了眼一瞪，她忙讨好的一笑，道：“哥你这样回家肯定要被二伯母骂的，不如我去四爷爷那儿去拿点草药捣了给你敷一下，消消肿罢？”
“这句还算是人话。”周子傅哼了一声，“我和你一起去吧。”
周悬想了想，点头道：“也行，正好叫四爷爷给你看看伤口。”
兄妹俩便往周盛德家里走去，路上周悬还问了他一句：“除了脸上你还伤到哪了？”
提到这茬周子傅就有些气：“小三福那小崽子，专往我脸上打，成心的！”
周悬忍笑，没再说别的，以防又勾起小堂兄的怒气。
到了周盛德家里，周盛德也被周子傅脸上的青青紫紫吓了一跳，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
周子傅眨了眨眼，十分认真的问道：“四爷爷，您看我这脸还有救吗？能不能今天就化瘀消肿啊？”
周盛德暼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你脸上这几块，没个十天半月的，消不了。”
“啊？”周子傅脸一垮，“那完了，我要是说摔的，我爹绝对不会信。”
周盛德抓了几种草药，分别拿宣纸包好了，塞到周子傅手里，语气温和的道：“反正都伤成这样了，再被你爹揍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拿回家一起捣碎往脸上敷几天，要是敷完了，脸上淤青还不消的话，再过来我这拿。”
周子傅没法，只得接过来，垂头丧气的从周盛德家里出来，正想着要回家要怎么避开他爹时，迎面就撞了牵着牛从地里干活回来的周发。
“……”真是来什么怕什么，周子傅转身就想躲开，但周发已经眼尖的看见他了，朝他喊道：“站住，你脸上怎么回事？”
周子傅伸手捂着脸，没敢看周发，只飞快答道：“不小心摔的！”
周发一听，顿时气笑了：“摔的？那你再摔一个给我看看？”
周子傅站着不动，周发拿着那根用来赶牛的藤条朝周子傅屁股抽了过去：“给我老实说，又和谁打架了？”
“哎哟！”周子傅吃痛，捂脸的手顿时捂到了屁股上，连蹦带跳的跑离他爹打不着的地方，梗着脖子道：“就是摔的！没打架！”
简直就是死鸭子嘴硬。周发牛也不管了，追上去就是一顿抽。
周悬捂着眼替周子傅默哀了片刻。等周发拎小鸡似的把周子傅拎回家，又被揍了一顿。
新伤旧伤加一起，搞得周子傅比周子屏还惨。这兄弟俩都伤了脸，谁都不好意出门见，于是这难兄难弟抱团，都十分默契的开始不搭理周悬了。
周悬也乐得他俩都窝在了家里养伤，自己出门去玩。
正如周子傅所说的，同龄人里他是老大，虽然因伤退隐中，但也丝毫不影响他在一干同龄人建立起的威望。从见到周悬，大家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大小姐就可以看出来了。
周子裴那个狗腿子，甚至还抱起了周悬大腿，每天都要十分关切的问她一遍：“大小姐，老大怎么样了？伤好点了吗？”
周悬哭笑不得，冒着被小堂兄捶死的危险，把这狗腿子带回家里，让他亲自去了解小堂兄伤势了。
好在经过近十天的将养，周子傅脸上淤青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嘴上的伤口也已经结痂了。
周子裴上门拜见，他还端足了老大的架子，那副神气得几乎要上天的模样，亏得他爹周发没看见，否则肯定又狠揍他一顿。
等周子裴点头哈腰的走后，周子傅就跳起来对周悬喊道：“阿悬，你竟趁我不在，想谋权篡位，夺了我老大的位置！呔，看你哥我的厉害！”
说着就朝周悬气势汹汹地冲来。
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遍的戏码，他演不腻，她都看腻了。周悬仰天叹了口气，等周子傅近身后，道：“哥，你该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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