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拜师好商量

　　“我饿了！”血魔幼女尖声叫道。

　　娥倾有点发憷，不由自主走远了两步：“你你……你饿了是吃饭还是喝血？”

　　血魔幼女亦走出来山洞，瘦小的身躯昂然挺立：“你肯让我喝你的血吗？”

　　娥倾道：“不肯……你为什么不试试吃饭？”

　　“你有吃的吗？”

　　娥倾望望四周，杳无人迹，不知那怪人和师苍云去了哪里。

　　“就我们两人，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可是京城外？”

　　血魔幼女没有答话，蹲下身在草间找着什么。她真是饿了，如果碰到蛐蛐儿、青蛙之类，她恐怕都会毫不顾忌地放进嘴里。娥倾看着她小小的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血魔幼女忽然身子向前一扑，紧接着娥倾就看到她拈着一只小小的土蛙站起来。她两指捏住了土蛙的后退，另一只手掸了掸它身上的泥土，然后张开了自己的嘴。

　　“你要吃它？！”娥倾惊骇之极，“这怎么能吃！会吃出病的！”娥倾抓住了她的手。

　　“要你管？我从四岁就吃活物，也没有怎么样。”血魔幼女很不忿地瞪着她。

　　娥倾顿足道：“你怎么吃得下去！这……”这太残忍也太恶心，而且，肯定会生病的。她想想都快要呕吐了。

　　血魔幼女转过身去，又把土蛙把嘴里放。娥倾认了真，抓过她的手腕道：“你可以吃熟的，我们生一堆火，烤熟了你吃。”

　　可是哪里有火，她们又没有火折子。娥倾轻声道：“那个人是把我们扔在这儿了，我们不如自己去找有人烟的地方……”

　　血魔幼女道：“那个鬼马上就回来了，临走的时候他说，如果他回来的时候看不到我们，就会杀了……那个师什么……”

　　“师苍云。”娥倾犯起愁来，“他把师太医带到哪儿去了……”

　　草丛忽然“沙”一声响。娥倾低头一看，血魔幼女跌倒在地。

　　“你怎么了？”娥倾扶着她瘦削的肩膀，她眼睛还是睁着的，可是没有生气，“因为很饿吗？”

　　血魔幼女虚弱地喘着气……蓦地，她抓住了娥倾的手腕，放在嘴边就要咬下去。她要喝她的血。

　　“你不能！”娥倾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见她两眼冒出凶残的光，她狠狠心一把将她推出老远。“我去找找看有什么吃的，你最好不要发疯。”

　　怕血魔幼女突然起来咬她，娥倾加快了步伐，向着月亮的方向跑去。这里是一片山地，虽说不是崇山峻岭，但草木荒芜、阒无人声的月夜景象仍给人以震撼，娥倾感到心跳异常地快，不知到底是怕什么。她擦了擦额上的汗，在月色中努力寻找结果子的树以及房屋。

　　她运气不坏，前方不远处就有一棵野桃树。只是桃子稀少，而且都在树巅，凭她的身高是够不到的。她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向着桃实根蒂投掷。

　　“啪，啪！”成功砸落两只桃子。娥倾很是满意，终究是跟陆同练过“暗器”技法。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传来，娥倾吃了一惊，环顾四周不见人影，再抬头一看，一个宽袍广袖的人影屹立在桃树顶上。

　　娥倾捡起桃子，不悦地道：“什么事令您这么开心？”

　　司空浮点头笑道：“原来你还有一手。”

　　娥倾“哼”了一声道：“总之是不如大侠你了。你把师太医带去哪里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带你去见那太医，并且保证你们从始至终安全无虞。”

　　娥倾追问道：“还有那个小女孩呢？”

　　“一样无事。”

　　“她现在好像发作了嗜血的怪病，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呼”一道风声来至面前，司空浮如一只收敛了翅膀的苍鹰般落在地上：“你放心，两三天不饮人血，她还是死不了的。”

　　也许是因为皎洁月色的笼罩，他高大的身躯给人以威严且亲切的感觉，娥倾看着他，很愿意信任他。

　　“好孩子，你的名字是娥倾？”

　　娥倾奇怪地抬起脸问道：“是。不过你很老吗，为什么称我为孩子，我可不是什么孩子。”

　　“你是公主？”

　　“是，如何？”她明知他一点敌意都没有。

　　“拜我为师吧，我教你武功。”司空浮年轻的脸上绽出笑意，他很久没有这样温和的笑了，“我复姓司空，单名浮，很久以前江湖上的人给了我‘剑魔’这个绰号，我可以教你剑法、轻功、内功，掌法、拳法、腿法、刀法、鞭法、暗器，待略有所成之时，天下便没有几人是你的对手……”

　　娥倾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为什么要我拜你为师？”

　　司空浮凝然道：“因为，我想有个前途无量的徒弟来继承我的衣钵。武功一途，你虽全无根基，却是极有灵性，而且练武之人在入门之前都要根据自身体格与骨骼条件来确定专攻，你，据我看来，最适合修炼剑法、轻功和掌法。”

　　娥倾道：“可我喜欢打暗器，虽然并不精通。”

　　“不，真正遇敌的时候，你不会喜欢用暗器的。”

　　“为什么？”

　　司空浮笑道：“先拜我为师吧。”

　　娥倾怔怔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要走上学武这条道路。

　　“有了强大的武功，你可以做成很多事，也可以拒绝很多事。”司空浮冷静地循循善诱着，“不知你听说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侠的事迹没有，来去如风、快意恩仇、行侠仗义、侠骨柔情，那也是人生一场，做整天被关在宫殿的公主有什么好？”

　　娥倾蓦然想到了些什么，满腔中炸裂出兴奋与犹疑来，她喃喃地道：“你别说了……让我仔细考虑一下……”

　　月已中天。

　　司空浮带着娥倾与血魔幼女直奔向南。南方三十里外，有一座幽静而富丽的宅院。三人到达那里的时候，娥倾正看到师苍云站在门首。

　　门，小小的，是普通人家的屋宅规制，可进去之后才发现它的古幽别致。地方不大，可每一寸空间都被充分利用，台阶窄窄，偏能容人缓步踏过；花坛小小，小得只有两只巴掌大，却是花草盎然。娥倾进门的时候，看到门楣上刻着“李宅”二字。然而，师苍云给他们带路，十足的主人做派。

　　“师太医，这是哪里？”

　　“我前些天置办的一座老宅，还未来得及陈设。此宅原来姓李，可惜这姓李的人丁不旺，现在当家的又不上进，以至于家业衰败，沦落到要卖屋。”师苍云神态自若，“公主，恐怕……您要在微臣这里委屈些时日了。”

　　“我知道，都是因为这个人。”她看着司空浮的背影，“师太医，是你带他来这里的？”

　　司空浮回头嗤笑道：“这人身娇肉贵，不肯在山洞屈就。也罢，他们都喜欢这个地方。好的环境，应该也会让他们的脑子好使些。”

　　“他们？”娥倾不明白。

　　师苍云道：“公主，在这两天里，此人掳了京城六位名医，都放在先前那个山洞里，他是要大家给他治病。哼，此种行径可也是病得不轻了。”

　　师苍云出身高贵，性情骄矜，自然受不得那暗潮山洞，因此向司空浮提议来他的这座宅院。他肯这么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听司空浮讲述了自己的“病情”，师苍云感到这是千载难遇的奇症，作为一个心高气傲的医者，能在有生之年遇到这样的棘手难题，可谓一种幸运！

　　虽然他完全没有头绪。

　　剑魔司空浮因自残剑法而致身体返回年轻状态，寿命骤减，这样闻所未闻的怪事，七位一向妙手回春的大夫俱是一筹莫展。然而眼下，司空浮俨然成了首领。他决心研究此症，众位名医都肯全力配合。

　　事实上，不配合也别无他法。司空浮已放出话来：“要么让我再活十几二十年，要么你们明天就命丧黄泉。”

　　众人在较为宽敞的正堂见了面。因为娥倾公主的出现，六位名医心情顿时大为好转。他们心中暗想，公主失踪，皇上肯定不会不管，肯定会派出精兵和大内高手查巡寻找，那么，他们自己不就有救了吗？

　　司空浮道：“辛苦各位了。明日，还会再来一位。”

　　娥倾叹道：“这……还不够吗？”

　　“那人才是最重要的。”司空浮目光扫过众人，“逃，是最快送死的办法，各位想必都很清楚。”

　　师苍云道：“司空先生，我等是红尘中执掌生死的医者，也可能是执掌你生死大权的人，你是否可以对我等表示出应有的尊敬？”

　　娥倾道：“师太医言之有理。”

　　司空浮好脾气地点了点头：“我尽量。”

　　师苍云开始分配个人的住处。古宅占地不过十余亩，房间却有几十间，想来建造这宅子的时候人口众多。

　　师苍云的仆人肖信几天前受命看守这宅院，此时，他派上了用场。也幸好有他，不然，让师苍云去侍候大家睡觉，可能性不大。

　　不过可惜，每个房间都有床，却没有铺。大家怀着又惊又好奇的心情，将就住下，不知要在这里过上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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