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醉酒坏事者
消息报告到文炫的书房时,文炫正在跟舞城最能成大事的几位巨贾商议事情,文材把禀告者挡在了门外。刚刚听完原委,文炫就在书房里喊:“文材,发生了什么事?”
声音高亢而悠闲。
“大哥,凤栖馆的丫鬟说,娥倾公主殿下生病了。”文材尽量学着温文尔雅的语气,笑眯眯地望着文炫和几位贵客。
舞城巨贾生平见识远非常人可及,无论金银珠宝、龙肝凤髓,还是公侯将相、世事风云,但听得“公主”二字,都不由得目瞪口呆——这两天一直听说从皇宫里来了一位公主驾临平远侯府,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文炫慢拢短须道:“请大夫了没有?”
“大夫刚刚瞧过了,说虽然只是偶感风寒,但公主玉体娇贵,需要调养些时日才可好起来。”文材皱起了眉头。“咱们府里的人参、鹿茸老实说多半买的是掺假的水货,公主可万万用不得……”
文炫站了起来:“这倒难办了。”
“这有何难?”胡老板站了起来,“公主殿下染恙,我等舞城子民皆当尽忠解忧,文二爷随便去哪家生药铺子,就说我胡柴亲口说的:要什么药就给什么药,要多少就给多少。”
胡老板姓胡名柴者,是舞城药行联会的会长,此言一出绝对掷地有声、万无一失。
文二爷诚惶诚恐道:“胡老板破费,文材先代公主殿下谢过了。”
文炫道:“老二,记下来,赶明给胡老板送药钱去。”
胡老板笑道:“侯爷这是说哪里话,不是打我老胡的脸吗?孝敬公主那就是效忠于皇上,舞城天高皇帝远,老胡就算是有心也鞭长莫及啊,能有这机会算是我的福气。听说,公主殿下会在府上住些日子?”
文炫道:“公主丧母文氏洛妃娘娘,在我文府住上一段时间也算是聊慰思亲心情。”
胡老板凑近文炫,谄媚地笑道:“但凡有用得着我等的地方,侯爷尽管吩咐。”
“侯爷!”孙掌柜坐不住了,他开着舞城最大的玉器店,本人又极爱收藏,一向自诩舞城“聚宝盆”“识宝人”,看眼下这光景,就算是心中吝啬舍不得,也少不得要出出血了,“侯爷,草民拙荆新近打造了几只钗环首饰,昨日刚刚到手,倘若公主殿下不嫌弃,草民愿献出以表孝心。”
“侯爷!……”余下的白老板、张老板再也不能坐以待毙,纷纷挺身而出。
文炫哈哈干笑着,很不好意思地接受了四位的盛情,并代表娥倾公主致以谢意,且许诺“不会亏待了大家”。
今天这次议事本来不算成功,因为娥倾公主的“出现”却变得气氛融洽,大家笑逐颜开、擦拳磨掌地达成了利益上的和谐,心情上的一致。四位老板告辞时,还斗胆提出等公主大好了,希望能够有拜见千金红颜的荣幸,文炫好脾气地一口应承:“那是自然。”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文材笑道:“大哥,这一笔看来不会少啊!”
文炫登时冷下脸来,斥责道:“胡说!彼此大家都是为了尽忠于公主,你当这是本侯的发财之机?”
“是是是,我失言了。”文材躬身拱手,“大家都是为了公主。”
文炫哼了一声,道:“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事?”
文材回禀:“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李凉越又喝醉了,竟去搅事。结果娥倾公主毫发无损、安然无恙。”
文炫愣了一愣:“李凉越?这厮大胆!”
“大哥,这人每日醉醺醺的,啥也不干,您还留着他作甚?”
“你知道什么!”文炫欲言又止,忽然又说道:“你说什么来着?娥倾公主毫发无损——我岂是要伤害公主?我不过是要公主不再耍花样,老实交出我该得的东西。倘若我真有害主之心,这种无聊的雕虫小技我岂会看在眼里?以后,你最好多多注意你的措辞,免得累人又害己,哼!”
“是是,大哥教训的是……”文材不禁擦汗。
“看好李凉越,别让他乱闯。”文炫说着,转身折入一道门,那是祠堂的所在。
“可是大哥,公主一直不肯吃饭,这也不是办法啊……”
文炫笑道:“小丫头还真有这股倔劲儿?她舍不得死的。”
文材一溜小跑赶往凤栖馆。江湖场玄字号房的欧阳美在馆外正行偷听,见文材来到,遂悄然现身:“文二爷。”
两人走出了馆门,欧阳美细述方才情景:李凉越将“路人帮”众人打散后,在绣房中与公主不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大概是提放外面有人偷听,故意压低了声音。不多时传来呕吐的声音,接着……是李凉越的醉言浪(河蟹)语和淫笑声,娥倾公主大声呼叫丫鬟,两个丫鬟倒也有些力气,竟把李凉越扯走了,往门外一推。
“那现在呢?”文材瞠目。
“李凉越走了。”
“公主怎样?”
“公主忍气吞声,在房里悄悄地哭。”
文材手指敲着脑袋:“这厮,真是胆大包天啊……”欧阳美还在等进一步的指示,文材望望凤栖馆幽闭的大门说道:“你跟屠灵继续加强监守,凡节外生枝的情况一概剪除,也嘱咐那两个丫鬟,服侍公主不可懈怠。”
“是。”欧阳美一副听力极好的大耳忽然动了一动,文材看见了,心说又有什么事要发生,莫非这小子有问题?
欧阳美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上级面前又来多事了,便用手捂住,朝文材略一点头告退了。
文材前往“江湖场”。
老远便听见场中有人的鼾声,走进一看,果然是李凉越。李凉越就躺在场中兵器架下的石头上,四仰八叉,胸前还搁着他寸步不离的酒囊。
平心而论,李凉越清醒的时候风度翩翩、进退有礼,而且头脑灵活、为人聪明,完全值得上在英雄楼天字号房中占有一席,就连文炫也曾两次赞扬他。这样一个人却偏偏嗜酒,每日必醉,醉后行径花样繁多,好在江湖场的各位英雄早已习以为常,不放在心上,一来江湖场中人谁不爱杯中物,二来李凉越纵然放浪形骸也没出格过。
此时也没人理会他。
然而,文材在意的不是他趁醉或有意或无意坏了侯爷的事,他好奇的是,李凉越居然去调戏女人,此人不是一向对女人没兴趣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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