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重聚
回老房子的路上，向铮幻想了无数种与程婳重逢的画面，唯独没想到这一种。
前院忽然传来物业巡查人员的叫喊：“干什么的！”
向铮一惊，迅速跳入卧室，匿在窗帘之后，隐约见到手电的光亮，紧接着一串脚步声渐远，大抵是狗仔被人发现，溜了。
程婳哭笑不得，啪的一声关上窗户，窗帘拉上，深深夜幕被关起，她将台灯放回床头柜上，按了开关。
屋内被暖黄光晕填满。
向铮看着不知所措的程婳，无奈的笑了：“你手劲儿还是这么大。”
“…我看看。”
她神色紧张的扒开向铮捂着眉毛的手，眉骨上方一小块红肿，还有一道细小的口子，她转身跑进洗手间，找了条干净的毛巾，浸湿后拧干，又噔噔跑下楼去翻创口贴。
向铮倚着卧室的门框，默默注视她忙碌的身影，抬手揉了揉伤口，还真是有点疼。
程婳跑上楼时，一巴掌打开他摸着眉毛的手，板起脸训斥：“洗手了么？脏兮兮的也不怕伤口感染。”
向铮看看自己的狼爪，刚刚是又被打了一下？
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她拖进屋，按坐在椅子上。
程婳轻轻的拿着毛巾擦拭伤口，神情专注，口中淡淡的嗔怪：“你是不是画妆了？应该先去卸妆，洗脸。”
如此贴面的直视，向铮早已忽略了她的话，感受着她轻盈的鼻息，心砰然一动，身子忽然探近，吻了她的唇。
程婳明显一顿，几秒后，才露出笑意，拿着毛巾，在他对面落座，仍旧有些弄不明白。
“你是因为被人跟踪，所以才跳窗户进来？”她皱眉思索：“我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周围鬼鬼祟祟，有动静，什么人跟踪你？”
“可能是狗仔。”
向铮猜了个大概，有时是狗仔，有时是私生饭，总之，他已经被某些人规划到娱乐大众的范畴之内，就恨不得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扒个精光，暴露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而这些人，也算是花样层出，去年圈里一个男艺人被人曝光偷情就是狗仔倒挂在酒店水塔上拍的。
偷情？
什么时候起，和程婳的相见，也要变得偷情般鬼鬼祟祟。
他收起忧虑，笑道：“我见一楼灯亮着，以为你还没睡，打电话让你帮我开窗户，结果你关机了。”
“时差颠倒，实在困了，一楼的灯是给你留的。”
“你睡吧，我去洗个澡，明天给你做早饭。”
向铮摸摸她的脸蛋，起身时，程婳牵住他的手：“睡了一觉，不困了，我等你。”
洗手间传来哗哗水声，等向铮出来以后，发现小姑娘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她定是坐了连夜航班赶回，好不容易回到家，想休息片刻，又被窗外的狗仔弄得精神紧绷。
他小心翼翼的托起她，平放在床上，轻吻了她的额头。
一夜深眠，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昨夜一通折腾，向铮睡觉时忘了吃饭，半夜两三点就开始隐隐胃痛，怕吵醒了身边的程婳，一直没敢动，迷迷糊糊的睡到五点，生物钟把他叫醒。
蹑手蹑脚的走到一楼，扒着窗帘缝隙查看许久，才确认屋外没被盯梢，向铮成功将自己变装成低调男青年，跑到街口的果蔬便利店，没计划好食谱，只好仓促的将每种都拿了些，迅速拎着大包裹回家。
简直像个菜场的批发商，好在时间尚早，街上没人。
关上房门时，程婳已经醒来，倚着楼梯看他做贼虚心的鬼样，咯咯直笑。
“傻瓜，等我醒了，我去买就可以。”程婳说着下楼。
“想让你多睡会儿。”向铮走进厨房，将买回来的食材和水果一样样拿出来，放在厨台上，偏头问她：“今天难得下厨，想吃点什么？”
程婳认真思索，报了一串中文菜名：“菠萝古老肉、干锅系列、葱爆羊肉、蒜蓉粉丝蒸娃娃菜、蒜泥茄子……”
向铮查看了厨台上的食材，基本上都能满足，他系上围裙，从冰箱拿了四只鸡蛋，磕到盛着面粉的碗里，淋了点水，又洒了点芝士碎进去，然后拧开炉火，倒了点油。
“早上煎个鸡蛋饼，中午吃菠萝古老肉和干锅花菜，然后…葱爆羊肉和娃娃菜我做出来，你晚上吃。”
程婳显然听出了。
“我晚上吃？你不和我一起吃？”
锅里油已热，向铮将勾兑好的蛋液洒进锅里，淡黄色的液体凝固成饼，发出阵阵香味儿，他拿着锅铲，小心的翻动蛋饼。
“中午吃完饭，郑师傅接我去机场…”他将熟了的饼分装两盘，切了些火腿碎夹在里面，淋上番茄酱：“水果也帮你买了些，记得吃。”
向铮端着做好的早餐，连同刚买的新鲜豆浆，放在餐桌上。
他坐下，将筷子递给她，陪着她边吃边聊：“回来以后有什么打算？”
“金尚媛回国探亲，等她回来，我们计划开一家动漫设计工作室，刚好陶梓墨生了孩子以后，一直没出去工作，准备带上她。”
程婳侃侃而谈，全然没顾上嘴角蹭到一滴番茄酱，向铮伸手帮她抹了下去，程婳一愣，笑了。
“地点打算选在哪儿？”向铮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和金尚媛已经出过两个系列的漫画，有一定的知名度，想要以此起步完全可行，但我觉得璃海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几年璃海着重发展工业，漫画和文化产业相对落后，加上紧邻北京，但凡有好的合作机会很容易擦肩而过。”
“你想让我去北京？”
“或者南方城市。”向铮列举几个：“比如杭州、上海，都是不错的选择。”
他承认自己有一点私心，因为亿瑭的总部位于上海，他当初也在上海买了房子，所以自然也就没再推荐一些诸如深圳、广州那些较远的城市。
“我考虑考虑。太远的话，只怕陶梓墨不能跟我过去。”程婳吃了几口，忽然问：“你这部戏一直在横店拍？”
“暂时在横店，最晚八月底去敦煌，之后内蒙。”
再之后…尹姝雅已经给了他好几个演出邀约，这几天得赶紧定下一个，忙完这些大概要到年底，时间必然会被接踵而至的各大网络和卫视的年终盛典、跨年晚会之类填满。
程婳哦了一声之后，话题终止，眼神带过有一丝落寞。
落寞虽然看在眼里，却没法承诺什么，一阵心烦，向铮咬了几大口鸡蛋饼，用力咀嚼，如同嚼蜡，可能是这几年很少做饭，厨艺也退步了。
吃过早饭，他转身回到厨房，拧开水龙头，将里脊肉接着水冲洗干净，置于案板上切成小块，然后放进大碗，倒进调料抓匀腌制，他接着切菠萝、青椒、花菜，等等等等。
不断传来切菜声，仿佛只有这种让自己永不停止的忙碌，才能稍微冲淡一点心里的遗憾。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程婳已经站在身后。
被她拦腰搂住时，向铮手里的刀一顿，感受她的脸贴着自己后背。
“这三年，都是你去看我，现在我回来了，下次换我去看你。”
声音的共鸣，通过身体，传进心里，嗡嗡得弄得浑身痒痒。
向铮放下刀，冲了冲手，转身注视她，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感动，反正，就是想抱抱她，手湿，没好意思，在围裙上抹了两下。
程婳已然将他看穿，明眸浅笑。
“我允许你因为我的话，感动几秒，但是感动归感动，饭还是要吃的。既然你晚上不在家吃，我们就炒两个菜，多了我自己吃不了。”
向铮傻站着，没动劲儿，程婳已经去挑了根大葱，蹲在地上剥下两层干皮。
依旧是她在说：“不过天气热，我想喝一点绿豆百合粥，你这里有没有百合？”
“有有有…”
向铮光顾着看剥葱的小媳妇了，突然被点名提问，回答得木讷且结巴，惹得程婳几声嘲笑，将剥好的大葱甩进他怀里。
“别傻站着了，我哪会炒菜，顶多帮你洗洗切切，你再不亲自上阵，中午来不及吃饭了。”
向铮大脑有片刻的放空，思维停滞，眼巴巴的纠结在前一个话题上：“你什么时候去横店看我？”
一把水花弹在脸上，他脖子一缩。
“看我心情。”程婳如铜铃般的笑声不断放大：“或者，看你表现。”
向铮皱眉，满腔热情的期待，又被她戏弄了？不行，他要反击。
厨房里，顿时叮叮当当的锅碗瓢盆的声，和伴随着水花四溅的叫声。
下午登机时，尹姝雅特意扒拉开向铮脸上的墨镜，瞅着他眉骨上那一块淤青啧啧感叹。
“让手机里那位亲了一下？”
向铮耳根一红，把墨镜戴好，通过登机长廊前行。
尹姝雅冲着他的背影喊：“你们这些小年轻运动起来都是这么轰轰烈烈的？”
向铮不想听，步伐加快。
声音变成提醒：“昨天没被人拍吧？”
“没有！”向铮草草敷衍。
“手机里那位看来是个小辣椒？”尹姝雅嘲笑：“谁把谁吃了？”她自问自答：“显然是让人家吃了。”
向铮愤怒转身：“我说了我手机里只有游戏。”
尹姝雅不咸不淡的回嘴：“现在游戏玩输了惩罚可够重的。”她推了推墨镜，嘴角透着丝玩味：“看来我有必要给我儿子打个电话提醒一句，玩游戏时，尽量不要选择女性角色。”
向铮感觉脸上烫了一瞬，再也不想跟她多废一句话，大步冲进机舱，盖上毯子睡觉。
回到剧组前，向铮先回了趟酒店。
还未走到电梯间，便听到酒店大堂一侧，传来嘤嘤泣泣的哭声，虽是白天，却也格外诡异，向铮扭头看看前台面无表情的服务员，退回两步，视线穿过左侧咖啡厅，成功捕捉到角落的大行李箱后面，坐着个人影。
有点眼熟。
这家酒店已经被剧组包了下来，碰到熟人自是不奇怪，她是…剧中饰演落璎的那个女演员？
向铮默认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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