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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存在的形状


  “尹学辰,不把你找回去,老许一个眼神就能杀了我,走吧。”那是许灿的声音,只听一遍,学辰便记住了。如果在望着对方的第一眼的时候就确定那是你的心之所向,所有感官都会变成细腻的触角去纠缠那个人性格里的细枝末节。

  许灿被门外的一大簇阳光推进来,半干的头发微微泛出了灰红的颜色,她走路很轻,步伐却不小,脚尖一跃一跃的,像在钢琴的黑白键上玩儿跳房子的游戏。学辰位于“房顶”位置,许灿懒懒地拽他胳膊,拖起战利品便要走。然而看上去过分瘦弱的骨架并不是她所想象的那般柔软无力,学辰定定坐着,许灿触碰他的手立马尴尬起来,这尴尬引发了她体内一阵龙卷风般的莫名心动。

  学辰抬首望着她的发丝,她的脸,扬手挑了挑冷面巧妙移开自己的身体:“不想引狼入室的话,就装作没找到我。”

  “你会韩语?我们刚刚说的你听懂了?那,就算我下三滥地求你,也绝不回家是吗?”许灿问。

  “嗯。”学辰继续放大感官的触角,低低的目光发现她无名指上FOREVERLZ的黑色纹身是一枚戒指的走向。

  许灿抚上那个精致的纹身,兀自说道:“我爸只要拿出尹伯伯的照片就能证明自己清白了,可是他却说找不到,我看啊,根本就是不敢给我看,又或者根本没有父辈渊源的故事。”

  “嗯。”

  “懒得理我?算了,聪明的人不会浪费唇舌,你是,我也是。保重!”许灿跟餐馆老板闲聊几句便出门了,步伐里有拨云见日的轻快。

  谭歆竹把餐桌上的免费口香糖全都倒进口中吹出个很大的泡泡:“你妹?分手的女朋友?满身火药味儿。她是……”

  她是一支顶在他太阳穴的枪,他宁愿扣动扳机把自己了结在刹那的火花里,陪葬的是只看一眼就无法熄灭的爱情。

  学辰叫来服务员,买单时明细中无故多了二十斤韩牛。两万韩元一斤产自咸平的生鲜牛肉已经坐上送外卖的摩托车,订单无法取消。

  许灿再一次被大簇的阳光推了进来,直接坐到学辰身旁,她的威胁很轻柔:“聪明的人之所以说的很少是因为习惯用行动跟人对话,麦盟说你身上没钱,要在这洗碗抵债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呢?”

  谭歆竹取出钱包往她面前一甩,话却是对学辰说的:“这60万是进货用的,先借你应急吧。我最看不了穷人挨欺负,她要不是你五代以内直系亲属,我可要开骂了,躲开,别溅你一身血!”

  许灿掩口打了个喷嚏然后出人意表靠上学辰的肩,冰凉的发丝透过颈窝迅速生长在他汗毛上,皮肤上,心脏上。他听到她说:“使劲骂,别忍着,我不介意被嫂子教训两句。”

  “真是你妹啊,难怪下巴都跟锥子似的能扎死人。家庭内部矛盾那就自行化解吧,以后记得来东大门照顾我生意。”谭歆竹吹起个更大的泡泡,走出很远之后扬扬手,颀长如竹的背影跟兄妹俩道了别。

  学辰最终跟她回了家,进门直接将许灿拉入浴室。

  “你要干什么?我……我爸跟麦盟出去找你,马上就回来了。你,你,你,不会是想……”许灿被他迫到了镜台旁,无路可退。

  “在哪儿?卧室还是这里?”学辰的手绕过她的耳朵,试探性地插入茉莉香的发丝。

  “你大爷!”

  “我爸是独生子,我没大爷。问你吹风机在哪儿,急什么。”学辰也知道这个轻浮的玩笑有些过了,他退后一步,顺着电源线找到吹风机。

  闻讯归来的许励铭透过磨砂玻璃看到镜台前的学辰正在帮许灿吹头发,乱哄哄的噪音把两个年轻的身影搅拌在一起,好像这辈子都纠缠不清了,许励铭笑着给一边给妻子打去越洋电话,一边藏匿了学辰的护照和许灿所有□□。

  等他们出来,餐桌上已是满满的家常菜,沉默中的许励铭灶神爷似的端坐席上,眉目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厉色。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迫学辰又吃了一顿午饭。

  门铃响了,是刚刚那家餐馆来送新鲜的牛肉。

  许灿陶醉在那出恶作剧里自我肯定:“我就是个小精豆儿,脑子里的cpu随时升级,随便出一招就让你走投无路乖乖听话了。唉,其实你根本不是铁了心想走,你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大的房子,还有一个肯花钱捧你的……叔叔,对吧?”

  学辰缓缓吃下许励铭夹给他的菜,淡然应对她的攻击:“你头发还没干,在外面容易感冒,所以我才回来,而且我想跟叔叔当面道别。”

  “小辰。”许励铭停箸,“你坚持要走,到底是不相信叔叔还是不相信自己?”

  学辰低声说:“我只是不相信命运。”

  “小小年纪信命?”许灿止不住嘲笑,“命运啊,就是失败者冠冕堂皇的借口,掩盖自己的懦弱无能,骗人骗己。”

  “小灿说得有理。”许励铭这次没有偏袒女儿的口无遮拦,“你拿这么个虚无的词儿晃点我,合适吗?”

  “从小到大,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从来就没真正属于过我,用两倍的努力换别人一半的收获就很知足了。从遇到您开始,我就预感到这次会像以往经历的那样只不过是场梦。一句小辰,一杯茶,一个记得我父亲恩惠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配也不敢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前途让您为难。许叔叔,我最知道完整的家庭有多幸福,所以,我不能打扰您的幸福。”

  学辰低低的一段话让许灿震撼,就像当年尹思远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被贫瘠覆盖了梦想的人群,这地裂山摇的震撼朝她心脏正中射出一支利箭。

  “小灿,你怎么了?”许励铭看到女儿紧紧捂着胸口。

  “没事,刚才跟你生气,郁结难舒憋得慌。”她移开手,搞不清楚为什么有种心律不齐的错觉。

  许励铭拍了拍学辰:“这么说,让你留下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只要成为我们幸福家庭的一员不就得了。”

  “爸,劝你别公开他是你儿子的事实,我妈眼里不容沙子。您这个岁数离了婚可不好再找。”许灿想到父亲鳏居老头的样子竟哈哈笑起来。

  许励铭说:“他是我儿子,不过只是半个。”

  许灿倒也淡定:“您这是要他当女婿啊,我给您普及下社会学常识,兄妹结婚那叫乱伦,有伤风化。”

  “这是证明我清白的最佳方案,从今天起,你们俩住同一间房培养感情。”许励铭的话是认真的,当晚,连接阳台那间久无人居的卧室里反锁了两个无力反抗的身影。

  东西各有一张单人床,中间分割的屏风镶嵌了梅兰竹菊瓷板画。西面的门推开便是卫生间,阳台很宽,空荡荡的。

  叠成豆腐块的桑蚕丝棉被让学辰想起了毕然写对联用的大红洒金宣,而床头那本《乌托邦》是李烨通篇读完的唯一名著。学辰发现每一种联想都是熟悉而陌生的就像他脚下的城市和面前的人。

  “尹学辰,你为什么想做演员?”她的敌意似乎消弭了。

  “曾经,我妈妈说过我是天生的明星。为了这句话,我必须和别人活的不一样。”

  “艺人很辛苦的,在我家白吃白住当大爷多滋啊,只享受不创收,我还可以当导游带你到处玩儿。去杨平住别墅,济州岛摘桔子,到国外也行,美国蒙大拿州的岩溪牧场知道吗?坐在马鞍椅子上听蓝草音乐,哇……”

  “你和兰湛交往,为什么瞒着许叔叔?”学辰没有幻想她是真的为他考虑。

  “啊!”许灿把兰蔻柔肤水拍进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是她手指的纹身告诉学辰的,作为一名骨灰粉,他自然知道兰湛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最喜欢的词汇是永远,而LZ恰巧也是他的名字缩写,像戒指一样的走向是许灿在等待他的承诺。

  学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抛出了自己的猜想:“没能赶走我,所以劝我别当演员,你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他排除潜在的障碍,怕我威胁到他在公司的地位。”

  “尹学辰,你果然聪明。要多少封口费?开价吧!”许灿一边涂着眼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我要你以后叫我学辰,别叫全名。”

  许灿颇有兴致地问:“这算什么条件?差一个字区别很大吗?”

  “有人说过,称呼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眼里存在的形状,去掉姓氏,至少表明你没把我当敌人,即使做不了朋友。”学辰的最后几个字声音很低,他并打算让她听到。

  “怎么做不了朋友啊!我爸不让我跟艺人交往,多说一句话都不行。学辰,你明白封建□□毒害妇女有多深所以一定不会棒打鸳鸯让我和兰湛抱憾终生的吧,你会保密的哦?”她的撒娇手法很高明,让听者觉得违逆她就该拖出去斩了。

  “嗯。”

  “你发誓。”

  “有时候,发誓跟欺骗是同义词。空话有什么意义?”学辰把床和自己都移到了阳台,不记得哪位专家说过梦是没有颜色的,可学辰的梦总有云雾般拥挤的紫色背景,薰衣草花田里放飞竹蜻蜓的女孩对他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了,唯一的。

  他说,我不能给你什么,至少现在不能。

  她从正面抱住他,誓言调皮而认真,我也不能跟家人和朋友公开我们的事,至少现在不能。只要你对我足够好,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说服爸妈让我嫁给你,我发誓……

  当发誓跟欺骗是同义词的时候,那句空话并非是无意义的,它是一条伪装成井绳的蛇,受过攻击的人再也不敢汲取爱。

  接下来几天的菜谱是红烧牛肉,黑椒牛柳,酱爆牛肉,铁板牛排,西红柿牛腩面。除了吃,学辰做的最多的是跟随许励铭拜访LZ的理事和旗下艺人。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个初出茅庐没有任何演艺经验的孩子,质疑和看笑话的居多,许励铭执意要把筹拍一年之久的《双夜》主演换成学辰,兰湛退居男二。而原本男二的热门人选陆明晓、黎潇等几个练习生也同时失去了机会。

  练功房里正在切磋的年轻人正在排话剧,不回应学辰的问好,年纪最小的陆明晓擦着学辰肩膀离开,一脸不屑地说:“空降兵还真是长了一副太子爷的相。”

  Allen是许总私生子的谣言甚嚣尘上。

  妈妈说Allen释义为英俊,发音有贵族的感觉。所以麦盟问他艺名叫什么的时候,学辰吐出了这个名字。

  Allen改变了学辰存在的形状,奢华的服饰,时尚的造型,名贵的表,曾经与他毫无关联的一切霸占了他的身体。多了麦盟和造型师倪亚两个跟班,孤单却还是寸步不离。

  学辰对这个名字还没适应,LZ已经成立了Allen工作室,倪亚跑遍欧洲为他选购服装和配饰,麦盟为他安排了语言和演技的课程,而学辰不愿与世隔绝,主动和练习生及新人一起训练学习,结果贮物柜里被人撒了胶水,新款球鞋涂满芥末,一跳街舞便有人打扫练习室,整桶水泼在地上,蜿蜒到他的脚边。

  在许励铭和理事面前对学辰谦恭有佳的年轻人,暗中却拿幼稚的恶作剧孤立他,他们因为强烈排斥学辰而组成一个新的集体。

  如果非让挨了无数闷棍的学辰找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同仇敌忾的最佳团队,那一定是他在应付总部的报告中经常写到的:凝聚力强。

  但他依旧对每个人笑,不论人前人后,他知道自己笑起来比以前更强大,代价是内心自缚的茧越来越严密。

  轿厢中只剩他一个人,终于有机会叹了口气,电梯在8楼停了,进来的人是兰湛,学辰抓皱了根据他经历重新修改的剧本。笑与不笑,完全是不相干的两类人。对着他,兰湛主动打碎了脸上的冰面具,嘴角漾起春江潮水里的温暖涟漪。他与学辰握手,静静地说:“大家在背后说你是我的终结者,也都在议论你和许总的私人关系。我知道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为了这个角色我半年没吃主食保持身材,机会给了你,说无所谓好像太虚伪了。”

  “对不起。前辈。”他和自己偶像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对不起。

  兰湛谦卑笑容里的红色焰火在眼角生出璀璨,他说:“为什么道歉?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珍惜这个角色。做演员最重要是有场并对自己极度有信心,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办法拍摄,别的不敢说,自信这一点上我可是教授级别,正高级职称,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从内到外的完美,令人叹服的心胸,电梯在19层停住,兰湛走了,学辰身心失重,眼前短暂一黑。

  剧本是一口气读完的,电影主线是孤儿院野孩子成长为跆拳道世锦赛冠军的心路历程,副线是男一号和富家公子男二号之间的羁绊以及不能免俗的三角虐恋。故事架构很简单而台词却融入了罗素的哲思和莱蒙托夫的语言风格,句句直戳人性。

  那晚,学辰又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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