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刺客
第二日是个晴天,却因下雨的关系凉了几分。
问零丁贪凉,在院子里整整坐了一天,直到傍晚,才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口,道:“今天无计没来呢。”
“主子是在等花老板?”李辰碧也觉奇怪,自打问零丁到了槐城,花无计便日日来这里报道,就差没收拾行礼搬进来了。
问零丁摇摇头,道:“我只是很好奇他在忙什么。”又笑道:“明日一定要让他给我说说。”
只是,问零丁没想到,这一句“明日”,竟然是半个月之后的“明日”。
整整半个月,花无计没踏进问宅一步,甚至连半句话也没有捎来。明明同在一条街上,出来进去竟也没有碰上过。
两年来,虽说不是情愿,虽说总是花无计赖着不走,然而问零丁却已经习惯他总是跟在身边,这么长时间没见,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大适应。
不过,确是难得安静的半个月,没有缠人的花无计,没有总是施威的楼玉京,也没有再死掉什么不相干的人。
只是每隔几日接个活计,打发人手进些木料,看着手下伙计做了棺材送去,查查账,收收钱。就像一个真正的棺材铺老板一般,日子过得飞快。
已是九月,秋高气爽的天气,夜空深远,纵是明月也显得有些凄凄。
问宅后院最大的卧房中,一盏豆大的孤灯正在角落里静静地燃烧着。借着微弱的光芒,能看见床上的问零丁正安睡着,一条白皙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面,睫毛偶尔不安分地轻动着。
突然,不知道是不是起了风,紧紧关着的门扉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同时,床上的问零丁似是梦呓般地呢喃了什么,随即向内侧翻了个身,面向墙壁,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姣好的侧脸,手臂随意一落,拍抚似的搭在不知何时被她置在枕旁的木偶娃娃上。
那娃娃正闭目笑着,慈眉善目的模样。
有什么似乎沉寂了一会儿,接着原本安静的室内突然吹进了一道猛烈的夜风,那微弱的灯火也忽明忽暗地摇动了好一会儿,方才安稳下来。
如果这时问零丁醒着,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便会发现,入夜前她亲手关着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敞开。
一道浅浅的人影无声地迈了进来,回手将房门掩上,接着缓缓地向问零丁的床边靠近。
灯火一跳,一抹流光从人影的右手处划过。
然后那抹流光慢慢升起,直至人影在床前站定之后,蓦地如流星般坠落,带着萧杀的毁灭之意,毫不留情地斩向床上酣睡的人。
只一瞬。
电光火石之间,眼睛还来不及察觉什么,就只听见短暂的惨叫伴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切又归于平寂。
这时,惨淡的灯光终于收场,一闪之后忽地熄灭。
室内顿时陷入黑暗。然而在这黑暗来临之时,本应熟睡的问零丁却慢慢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中没有丁点儿初醒时的朦胧,反而带着一丝决然的冷笑。
就像她身边的那个木娃娃,此时竟也是睁着眼睛的,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竟是两颗无价的夜明珠!而娃娃的嘴,也微微张开,似乎,是在笑。
“主子?有事?”没听见脚步声,门外却传来李辰碧担忧的声音:“属下方才好像今天您房中有些动静。”
“没事。是我的脚步声。”问零丁的眼珠转了几转,随即的口气里带了几分嗔怨,道:“口渴了,起来喝点水。秋天真是容易上火。辰碧,既然你过来了,去厨房帮我拿一碗冰糖莲子吧,要多加蜂蜜。”
片刻的沉默,李辰碧在外道:“知道了。主子稍等。”
“嗯。”问零丁淡淡一应,静静等了一会儿之后,从床上坐起,看着枕边那白玉似的木娃娃,问零丁少少发了一会儿呆,半晌忽然幽幽一叹。
原来是念着那人总是处于危险之中,想做来给他防身。却没等送出去,就被那人……本以为这娃娃已经不知道流落到和出去了,却没想到兜兜转转,竟重回自己手中,还救了自己一命。
这难道只是巧合么?
问零丁再次叹息。伸手在木娃娃的眼眸上摸索一阵,突然微一施力,竟将娃娃眼中的夜明珠扣了一颗下来,在手中捻转几下,左手举着向窗下看去。
荧荧的光晕照亮了寸许之地:床脚,一个黑衣人正面朝下瘫软着,像是人事不知。一柄泛着寒意的刀匕正散在一旁,刀身还有些微微颤动着。
很显然,这是一名偷袭未成的刺客。
思索片刻,问零丁将夜明珠放回木娃娃的眼眶中,然后轻轻拍了拍它的身子,只见那娃娃竟似活了一般地站起,吱呀呀地走到床边,两只眼睛睁着,就像一盏人形的宫灯。
问零丁赤足落地,脚趾先是轻轻碰了碰那刺客,半晌见没有动静,于是放了心,大胆地走过去,却不急着去查看刺客的身份。而是先从刺客的衣服上扯了块布,将其四肢捆了,才将其翻了个身,却在扯落蒙脸的布巾后,发现刺客竟是个娇美的女人,手下微停。
不过只是片刻。
片刻之后,问零丁掰开女刺客的下颌,长指在她嘴里一扫,微一用力将置在牙间的毒囊取了下来,然后将布巾团成一团,牢牢地塞进了她的口中。
捡了匕首,屈指在刃上弹了弹,刀尖向下,将女刺客左胸的衣服挑开,在看清心口那处白皙无暇、一丝瘢痕也无的肌肤时,问零丁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疑惑的目光。接着毫不犹豫地挥刀,即使隔着衣服,仍下手精准地向女刺客的双侧脚踝斩落。
鲜血涌出,伴着一阵阵剧烈的颤抖。
一刀之,问零丁竟挑断了那女刺客的脚筋!
女刺客已被痛醒,想叫喊却口不能言,睁大的眼中交织痛楚、惊惧和愤怒。
问零丁看着她痛苦仇恨的样子,眸光依旧平静,潭水一般的眼睛甚至愈见清澈。既没有表示出对刺客的应有憎恨,也没有对自己残忍举动的兴奋或是怯惧。只是像例行公事一般,手中的刀再次挥出,这次的目标是女刺客的手腕。
筋骨寸断,血从手腕流出,蜿蜒淌过紧握成拳的手掌,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好像在代替她传达着被压制的呻吟。
将那声音听在耳中,问零丁不禁拧了眉,起身走到床边,一手搭在左侧的床柱上,按下了雕花床柱上的一个突起。随之,房中响起一阵石壁摩擦的声音,声音过后,地上已经了无一物。
伸手将木娃娃的双眼阖上,夜明珠的光芒立刻消失。
这时响起叩门声,李辰碧道:“主子。”
问零丁走到门口,将门拉开一条细缝,接过李辰碧手中的碗,笑道:“辛苦你了。快去睡吧,不用整夜都守着我。”
“是。”李辰碧将门从外关好,道:“有事叫我。”
问零丁没有答话,将碗随意放在桌上,慢慢挨坐在床头。
一夜无眠,在四布的黑暗中,静静坐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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