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春涌
次日清晨,一晚上都兴奋不已导致整夜失眠的陈兴,兴高采烈地就往刺史府上去了。
他一想着,还能和阿秀同窗学习,能日日与佳人相伴,那心中的爱慕渴求之意是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了。
一路上,陈兴陷入美妙地遐想中。
只觉得还未透亮的天空也不是那么漆黑可怖了,鼻中吸入的寒气也是分外清新。
就连空荡的大街上,偶尔闪出的一两只脏兮兮的野猫,也是那样活泼可爱。
他整个人如同疯魔了一般,一边傻笑着一边三步并作两步,急速向着刺史府小跑而去。
等站到刺史府面前,被冷风彻底吹醒了的陈兴,才后知后觉他似乎来得太早了些……
不管那许多了!
陈兴最后还是脸皮一厚心一横,敲开了大门,进了刺史府。
然而陈兴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从头到脚浇了一大盆冰水,冻得他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老……师的意思,阿秀不再……由您教导了?!”
他一张清瘦的面孔白得出奇,衬得他两只大大的黑眼圈格外突出。
还以为陈兴勤学好问,所以一大早就闯进刺史府求见他的荀老夫子,此时也仿佛被冰水浇过一般。
他苦笑一声,叹息着说:“阿秀的功底太差,老夫我亦没有耐心再教她启蒙。所以刺史大人体谅,亲自教她去了。”
所以小子你就歇了心思好好读书罢!
荀老夫子就差把这个意思刻在满是褶子的大脑门上,让早已失魂落魄、倍受打击的陈兴一眼瞧见。
另一头,拾掇好自己亦用完早膳的阿秀,正准备前往学堂时,被早就守在门口的仆从堵了个正着:“陈娘子,郎君有请。”
于是一头雾水的阿秀就被带进袁冠的卧房内。
阿秀一眼便见一身白狐裘袍、墨发束冠的袁冠,正倚在案几旁。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手中的几张纸,仿佛在看着什么趣闻轶事。
那双清俊俢长之极的时凤眼此时微微上挑,眼睛里流光溢彩,满是灿烂。
忽地,他那双浓黑秀长的剑眉往上一挑,勾得阿秀心猛地一跳。
阿秀红着脸正要行礼,却见袁冠突然说道:”难怪荀夫子不肯再教授你了。”
他将手中的纸张对着阿秀一扬,继续笑着说,“我看你字都尚未认全吧。”
阿秀这才知道,那几张纸原来都是她这几天的学习手稿。
她听了袁冠略微玩笑的话,脸如同煮熟的虾子般直往外冒烟。
她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一个字音。
只是低下头,齿贝咬唇,面露委屈,眼泪就在眼眶眶里转来转去。
她当然知道自己字写得不好!
她本身并不是学书法的,又不曾专门学习过繁体字古体字,所以每次默写都是错字别字一大堆,写出的字也就是比狗爬好一点点。
可她也努力在学习啊!
可是荀老夫子讲的课晦涩难懂,她坐在下面听得头昏脑胀,每天都是一脑袋的“之乎者也”,哪里消化得了啊!
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想过要放弃!这不,陈兴正好进学来,她还准备向他多多请教呢!
袁冠一看阿秀难过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心里懊恼不已,忙道:
“这怨我思虑不周,本不该将需要启蒙的你教由荀夫子这般儒学大家教导。”
袁冠说完略顿了顿,便对着阿秀轻轻一笑:“正好我近些时候无甚大事,便由本刺史来给你启蒙罢。”
说完似不允阿秀反驳推辞一样,立即命仆从将早已备好的文房四宝,放置阿秀面前。
阿秀:“……”
如果是刺史大人亲自教导的话,她恐怕根本没办法把心思放在认真学习上好吧!
阿秀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跪坐在袁冠的眼皮子底下,认命地拿起毛笔,开始练字。
她拿起需要练习的底稿,就看见标题为“国风周南关雎”六个大字。
阿秀:“!”
这刺史大人该不会是在撩她吧?
不不不!
刺史大人才不像是那种无聊的人呢!
再说这诗经,确实是启蒙练字的好教材呢!
阿秀暗自摇头,将心中那点不能人言的小心思抛之脑后,静下心来仔细观摩那字。
好字!好字啊!
阿秀一见之下忍不住在心里大声喝彩!
只见这一手楷体,写得是铁画银勾,笔笔见骨。
即像是鸾翔凤翥,又仿如龙蛇在天呐!
当真是字如其人!
阿秀偷偷瞄了袁冠一眼。
若这字真是刺史大人所写,那她十分确定,自己再活一辈子都写不出这种绝世好字。
唉!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阿秀开始动笔了。
可还没写上几个字,就觉一股麝香扑鼻而来。
不知何时袁冠就立在阿秀身侧,静静地看着她写字。
阿秀头低得更厉害了。
她的眼睫毛迅速震颤着,扑闪扑闪如游园中飞舞的蝴蝶。
她的手都快抖地握不住笔了!
此时,她正写到“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这句,手腕一个巨颤,毛笔的笔头就直接冲出纸张,飞到案几外了。
真是没法写了!!
阿秀恨不得立刻掀案几走人!
蓦然,一只温润如玉的大手,握住了阿秀还抓着毛笔的纤手。
“轰!”
阿秀的大脑瞬间空白。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见了心花盛开的声音。
“握笔姿势不对,”袁冠清冷如玉珠落盘似的声音就在阿秀的耳畔处响起,浑厚迷人,摄人心魄。
“将无名指抵紧中指,小指抵住无名指的内下侧,用力。”
他一边说,一边亲手摆弄着阿秀的手指。
阿秀哪里还听得见袁冠说的话?
她只觉魂飞天外,如梦如幻,心里都被“色授魂与,心愉一侧”八个大字占得满满的。
“……阿秀?”
袁冠见阿秀红着脸,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出言提醒。
余光瞥见阿秀的一缕发丝从束好的髻上偷偷跑出,便自然地将它抚至阿秀的耳后。
阿秀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推开袁冠,起身就要夺门而逃。
可惜身体早被他撩得浑身酥软,刚站起便双腿往下一坐,好巧不巧跌回袁冠的怀里。
袁冠:“!……”
阿秀:“!……呜呜……”
她不是想要欲迎还拒,不是想要惺惺作态啊!
阿秀无语问苍天,心头一酸,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了上来,低头“呜呜”抽泣起来。
袁冠一看,又是心疼又是有些好笑,安慰道:“哪里疼了?真是娇气!”
“谁……谁娇气了!”
阿秀一听,心中更是恼怒,奋力挣扎出袁冠的怀里,嘟着嘴怒骂道:
“谁叫你靠我这般近的!你……你……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说完转身便要跑。
袁冠眼疾手快一把扣住阿秀的手腕,认真地看着她说:“阿秀,你恼恶与我?”
“我……我……不是……我……”
阿秀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急得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袁冠心中长叹。
今儿这课是别想上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背对着阿秀,沉声道:“今日你先回去罢。”
阿秀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直到阿秀快要走出房门,她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我没有讨厌你。”
然后飞也似的跑远了。
而一直背对着阿秀的袁冠,听到这句话时,迅速转身。
却只见门口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阿秀的身影?
此事过后,一连几日,袁冠似乎都很忙碌,也没再让阿秀去他房里读书学习了。
而阿秀也似乎有意避开,但也没有再回学堂跟着荀老夫子学习,只是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内默默地练字。
不知不觉,已是晌午。
阿秀跪坐了许久已是腰酸背痛。
她揉了揉脖子,又扭了扭腰,决定乘着阳光不错去花园走走。
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在午休,应该……不会那么凑巧碰见刺史大人……吧?
阿秀拍拍红红的脸,起身出了房间。
阿秀正在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随手拔了一棵草,正无聊地掰扯着,却正好碰见在花园里散步的陈兴。
她已经好些天没见到陈兴了,顿时高兴地向他打招呼:“陈小郎君!好就不见呐!”
此时陈兴也惊喜地发现,自己日思夜想的佳人居然出现了!
他急忙小跑到阿秀面前,笑呵呵地说:“阿秀!真是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阿秀和颜悦色地望着陈兴。
见他个子似乎又长高了些,脸也脱去了几分稚气,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顿时升起。
“甚好甚好!我看你也过的挺不错的,心里便踏实了。”
陈兴见阿秀笑眯眯的样子,真是妩媚倾城。
他心思一动,不知不觉就想把这几日盘桓在脑海中的念想倾吐与阿秀听。
只见陈兴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阿秀……吾心甚悦你……你,你可愿……”
阿秀顿时懵了,手中的草也掉落在地。
陈兴见阿秀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把话说清楚:“阿秀,我愿纳你为贵妾,生子记名为嫡子,你可愿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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