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故人相逢
吵吵闹闹的地吃完一餐饭，贺涵便让子君带着她家人回去了。
这里，新天地，是他的大本营，随时随地都会有曾经在谈判桌上谈笑风生的大客户在旁边，他用时间和金钱推砌起来的金贵羽毛不应该也不允许在任何客户面前掉落。
特别是罗子君的妈妈。她刚刚在日料店的一吼，几乎吸引了整店人的目光，他看到B&T和辰星的部分员工已经坐在不远处窃窃私语。要是那家店有客户在呢？
贺涵倒抽一口气，快步地往地下室走，“子君，我一会儿送你们去地铁站，你们正好转二号线。”
“啊？”薛女士牵着平儿一下子就不高兴了，“贺涵，你还是我们送回去吧，你看看我们这个老老小小的，地铁上这么多人，挤坏了可怎么办呀？”
“你……你又要见客户吗？”罗子君说这话的时候，语音是平淡的，可口气却是生冷的。“然后呢？你又要见谁？薇薇安？还是唐晶？”
前行的人停住了。贺涵看看K20停车场里来来往往的人，拳头紧了又紧，重复了三四次，“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君君，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薛女士听明白了罗子君的意思，她看看贺涵又看看罗子君，嗓门一下子拔高起来，“贺涵，你这是什么情况？脚踩两条船啊？是你说喜欢我们子君的呀，是你说你对唐晶没感觉的呀，要和唐晶分手过来和我们君君好的呀，怎么，你现在吃过新的又去念旧的了吗？你要摸摸自己良心的呀！”
薛女士越说越激动，地下室本来就有回音，经她的声音一扩大，几乎所有停车的人都围拢了过来。薛女士话说得清晰，男的喜新厌旧地先踹了前女友，可是和新女友相处了没多久又去找旧人。普通的圈外人士情景代入地对着贺涵指指点点，而咨询业的圈内人看看这眼前熟悉的模样，就知道辰星的新合伙人感情上又有花边新闻了。
贺涵很无奈，他所期待的烟火气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原先的家庭温暖，情感依靠，罗子君无私地奉献怎么就变成了如今家长里短、斤斤计较和紧张兮兮地小心眼起来了呢？
他以为烟火气就是灶台上那余烟袅袅的香气，是丈夫归家后妻子送上那一杯解酒茶的热气；可是他不知道，炒菜炒久了，烟火气就会一层一层的粘连起来，变成灶台旁瓷砖上厚厚的油灰，解酒茶放久了，热气会幻化成水珠积聚在杯盖上，一拿开就会变成沾湿新衣裳的一滩水渍。
时间，他就是一把刀，砍断了人们的青春；也砍断了曾经对爱情的激荡。当年，他离开了唐晶，平静地过程留下的是曾经年少时爱情的美好；如今，他和罗子君起的争执，除了让双方难堪，他们还留下什么呢？当初的爱情呢？
“哎，”贺涵已经不知道这个中午，他叹了多少口气，“薛阿姨，我和朋友的正常吃饭和见面并不像你们所想的那样不堪，另外唐晶也曾经是子君的好朋友，请你们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曾经的十年，贺涵和唐晶每次因为贺涵和其他女人若有似无的关系不开心，他都是这么解释的。唐晶即使不信，也最多就转身离开，不联系几个月。
可是罗子君他们并不是这么想的，薛女士一听这话瞬间就火了，她“噔噔噔噔”地准备冲上去继续理论的时候，发现贺涵的车旁边就站着熟悉的人。
唐晶和谭宗明，站在一辆车牌号为LT28702的红色保时捷911旁。
红色的漆光把磨砂黑反衬地更加无光，谭宗明似笑非笑的目光更是让贺涵觉得有些无措，他最想抓住的VVVVIP客户看到了他最狼狈的样子。
“正好啊，”薛女士看到唐晶的时候眼神是放光的，“唐晶，你身边有男人了，怎么就还贪恋贺涵这颗回头草呢。他现在是和我们君君在一起了呀……”
面对薛女士的质问，唐晶几乎都觉得可笑，“阿姨，我和贺涵，和罗子君，甚至和阿姨您，都没有关系了。你们有什么矛盾，请你们自行回家解决。”
“嗬，”还没等薛女士要开下一口，谭宗明突然坑了声。他往前，插入薛女士和唐晶的中间，把唐晶拢到自己后面，眼睛却不看她，他看着贺涵，“我还是很庆幸，我的CFO最后选择的合作对象是B&T而不是辰星。毕竟一个在感情上没有担当把什么都甩给前女人的人，会在工作上担起多大的责任，这一点是要打问号的。”
他的声音没有薛女士尖，却浑厚地落入每个人的心里。谭宗明的打扮依然休闲，却在气场上震慑住了所有人。他居高临下，瞥了瞥身边的那些妖魔鬼怪，而后转身扶住唐晶的腰，“走吧，说好请我喝咖啡的呢。”
唐晶明晃晃的大眼睛先是迷茫地睁大，而后又了然地缩小，原本因难堪而涌上的水气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她，好像又欠了谭宗明一个人情。
谭宗明一切都妥当地坐进驾驶室，还特意地来了几声发动机的声音，他斜出了头，朝站在自己车前的薛女士点点头，“麻烦，让让。”
车子开出去的时候，贺涵盯着，死命地听着那逐渐消失的红色车影，一言不发。
“谭总，你要不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吧。”
“不喝咖啡吗？”
“你那是替我解围呢，我哪能耽误你这么多时间呀。前面嵩山路不能右转，要不你在西藏南路那里放我下来？”
嵩山路上红灯亮起的时候，谭宗明转头看了唐晶好一会儿，久到让工作了近十年的唐晶脸莫名地红了起来。911狭窄的车身里似乎氧气有些不够，空调也有些不够，唐晶不要喜欢这样的感觉，她装作不在意地四周望望，找寻着可以最快脱身的办法。
“一会儿我会在前面西藏南路左转，那个路口我放你下来。”谭宗明似乎放过了唐晶。在明显感觉到唐晶听了这句话松口气之后，他笑了，“原来唐小姐是这么怕我？”
“哪儿啊，只是刚刚让谭总见笑了。还麻烦您过来给我解围，想想真是不好意思。”
“你有教养，面对这些死缠烂打的，教养是赢不了的。所以我作为朋友，适时地出来帮你一把，不是最好的结局吗？还是，你唐小姐觉得，我谭宗明不配做你的朋友。”
“哎哟喂，”唐晶好像觉得自己的脸又红起来了，“谭总这话真是折煞我了。就凭您，上海滩那个人不是上杆子地想和您套近乎啊。”
又是一个红灯，谭宗明缓缓地停在线后。
“那你呢？”他又转过头来了，唐晶有些无措，“你要是肯交我这个朋友，不妨叫我一声老谭。”
车子慢慢停在西藏南路路口的时候，唐晶下了车。谭宗明无奈地耸耸肩，准备离开。
“路上小心，老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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