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SpeakEasy酒吧
安迪的婚礼没有唐晶想象中的时间长。
酒过三巡，不过才八点，小包总已经开始一批批地往外送客了。旁人都是一双双一对对地，看到唐晶这里形单影只地，安迪有些放心不下。
“唐晶，你是开车来的吗？喝酒了，怎么开车”
“没事，我和领班说好了，车在他们这里放一宿，明早我来开回去。”
“不需要我找个朋友送你嘛？一个人的。”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我一个人可以的。”
又是这句话，安迪听了没再接话，只是轻轻用手捏了捏唐晶的手臂，“你呀!”
和安迪、小包总还有谭宗明打了招呼，唐晶便离开了。十厘米的恨天高载着一个身着白色A字礼服裙的高贵女子，像是不小心掉落在凡间的珍珠，和周围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唐晶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她抬头挺胸地从公馆里走出来，沿着幽静的思南路走，准备去碰碰运气，周末的晚高峰里，打个车。
“唐晶!”
偏偏在这个时候，贺涵的声音在她脑袋里炸开。她暮然回首，贺涵背着光，看不清他真实的表情，慢慢地朝她走过来。
“唐晶，你最近好吗？”
唐晶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前这个断了她十几年友谊和十年感情的男人云淡风轻地过来问她，好不好。重要吗？
贺涵。你我早就陌路，我好不好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走了，逃一样地风驰电掣起来，扭头往贺涵地反方向走。越快越好，越快越好。她甚至一番常态地站在马路上扬手，车呢？出租车呢？
“唐晶！”贺涵的声音在唐晶耳后炸开的时候，车也没有来。她逃不掉的。贺涵拉住了她，就像是那次在丽浮办公室拉她那样，紧紧的。逃不掉。
“你……你别站在马路上，危险。”
“我挺好的，贺总有什么事吗？”唐晶僵硬了脸色转过身，低垂着眼睛。
贺涵再也看不到那如墨般的黑眸里闪亮的星光，一钝一钝地，好像胸口哪里在疼。他动了动嘴，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就看到她的身影就停下来了呢，怎么就在公馆里一杯咖啡等了四个多小时呢，怎么真正见了面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呢？
曾经十年的恋人面对面，成不了夫妻，也做不回朋友。就这么尴尬地站在街头，过去的行人好像知道他们之间有故事，一个个地瞅他们几眼，又匆匆离开。
贺涵深吸了好几口气，脑子里的思路也乱得很，末了，终于鼓起勇气。
“贺涵！唐晶！”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罗子君打破了宁静，她胡乱地套了一件鲜红色外套，朝这两个人扑过来。
唐晶抬眼，最后看了一眼自己十六年的前闺蜜。还好，车来了，还好，车带走的是自己。
“姑娘，去哪儿。”
“河滨大楼…………不，师傅，还是去瑞金二路吧。”
她转头，透过出租车的后窗回望。
贺涵低着头，罗子君一边哭一边叨念着，“你电话怎么打不通？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情，吓死我了。”
“再见了。永远不见。”唐晶轻喃，心口剧痛，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
西服，洋鞋，谭宗明站在这家高定西服店门口的时候，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阿姨爷叔们以为他走错地方了。
“小伙子，现在都要9点啦，这种衣服店老早打烊啦。”
谭宗明有些吃惊，竟然还有人叫他小伙子。“哦，老先生，我来找我朋友，他收拾好了在店里等我呢。”
他目送着阿姨爷叔们离开，原来微笑的表情也立马耷拉下来。熟练地进门，在左手边第二排鞋柜的上方按下开关，原本放置高定西服的衣橱往左边缓缓移动，露出里面的酒吧。
这里有一间私密的地下酒吧。
谭宗明算不上这里的常客，只是这里也算是老严的一处资产，还特别具有私密性，他便喜欢想□□的时候呆上一会儿。地下酒吧，信号也不好，WIFI也不好，没人能打扰到你，一杯威士忌便能思考人生到天长地久。
谭宗明心里揣着事儿，走进去的脚步罗伟有些沉重。迎面的是电影常见的吧台和bartender，一整墙的威士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老谭还没来得及和bartenderNick打招呼，他便发现了一个熟人。
唐晶。
她背对着自己，左手撑起头，好像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左手。手里头那杯ontherocks早已了底，只留下一块浮冰，孤独地融化着。
“谭先生，今天喝什么？”从吧台特意绕到比较远的位子，谭宗明刚刚坐下，Nick就过来了。
“和她一样吧。她来了多久了？”
“不到半小时。看上去像是心里有事，一坐下就开始喝，流着眼泪地喝，光光干了五杯。苏格兰威士忌啊，我看着都胃疼。”
Nick特地选了张蓝调的唱片，播放键按下的时候，悠扬的音乐从喇叭里流淌出来，也把喝酒人的往事召唤过来。
谭总看了看唐晶的背影，细微的颤动着又像是在平复着什么。她还是把她心里柔软脆弱的小姑娘放出来了，在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酒吧里，借着烟熏味儿浓重的威士忌，小姑娘摸着眼泪出来。别人问她为什么流泪呀，小姑娘笑着回答，不是因为伤心，是因为威士忌太冲了呢。
哭吧，小姑娘，好好的哭一场。不是人人都会拿出十年去赌一场爱情，得到了欢天喜地，得不到最起码你努力过。你很勇敢，你……你比我还勇敢。
他拿起酒杯，在唐晶的背后举起来。心里默道：“敬往事。敬我们不开花结果的爱情，敬我们曾经为爱情有过的伤心。敬你爱的贺涵，敬我爱过的安迪。喝了这一杯，明天开始就是全新的一天。唐晶，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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