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这傻叉

　　安固华脚步不停，扬了扬右手，说的不知道是事实还是个不太冷的冷笑话，“可是我是左撇子。”

　　两人对视一眼。

　　俱都笑开了。

　　用过午饭，几人在内厅里喝茶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要准备着去祠堂的事情。

　　时间一晃眼，也就下午了。看着手机上时间显示是五点五十九分，估计着人要到了，柯以然撑着下颌，盯向外面，默然等待着。

　　果然，院门忽的被推开。

　　阿奇嫂进来，视线沿着窗玻璃游走着，瞧着四面都没有人，低声问道：“以然，钱婆都跟你说了吧。”柯以然点头，手指压在桌子边缘，“我知道的，你们不用担心。”说着慢慢起身，将左手放到阿奇嫂的右臂上，不松不紧的抓着，眼神放空，直视着前方，温言道：“我们过去吧。”目不能视的感觉并不陌生，尽管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在还是白天的时候就看不见了，但是么，装装样子，这点演技她还是有的。

　　阿奇嫂看着柯以然淡然自若的侧脸，“嗯。”

　　两人穿过长长的园路，一路东拐西拐，还未到祠堂，那里浓重的香火味道已经飘了出来。

　　门槛很高。

　　阿奇嫂搀着她，让她单手撑着门框，有个准头，再往过跨，嘴里还提醒着，“当心些，再抬高一点儿，嗯，对。”柯以然莫名其妙的想笑，明明两眼珠子清楚的跟什么一样，却又偏偏得当个睁眼瞎，装模作样的用手指一点一点摸索着门框，略偏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跨过去。

　　这一偏头。

　　差点破功。

　　门侧站了一个人，刚才她太努力装着往前方看，所以没注意到。

　　她不认识。

　　是个男人。大约三十来岁的模样，最大不出三十五吧，穿了一身黑，布料质感瞧着挺好的，这边夜里要冷一些，不过白天天气还是偏热的，穿成这样不会热么。你说老人家怕冷，夏天穿件薄线衣很正常，但是一男人这样未免也太奇怪了吧。长相挺路人的，没什么特别，但是不招人喜欢。有人路人，瞧着会给人一种木讷或者老实人的感觉，但是这个人就会让人觉得不太舒服，柯以然觉得他面相有点凶。

　　不像好人。

　　盖个戳。

　　不用谢。

　　这宅子里的人除了奇嫂、李妈、老黄、黄杰、大奶奶，应该没有别人了吧，不然一定会告诉她的。这个人是谁？鉴于刚才一转头就盯着那人看了，现在收回眼神未免显得太刻意，目光上下移了移，柯以然忽然伸出手去，不往前走，而是朝着门侧的方向迈了两步，朗声问道：“是谁？”手指在空中乱抓的样子似乎想要摸摸看那里是什么。

　　“抱歉，打扰了，我是随安总一起过来的人，是安总的司机，我叫向志。”男人的声音不同于一般男声的厚重，却是有点儿上扬，有点儿锐利，不是尖，只是很能撕刮人耳膜的那一种。

　　柯以然放下手，移开方向，侧脸朝着他，慢步走着，“噢。我就说，看着似乎有人站在那里。不过大致看那身形，又不太像是宅子里面的人。你干嘛一动不动的跟石头一样，多吓人。”向志盯着柯以然看得仔细，心中狐疑，要不是阿奇嫂还立在旁边，他一定会上手去试一试，验证一下这女孩是不是真的看不见东西，方才进门的时候，女孩眼睛笼住他的那几秒，可真不像个瞎子。不过，安固华也说过，这女孩的确是能模糊瞧见人影像轮廓的，倒也正常。

　　“安总让我来看看小小姐到了没，我到的时候见你正要进门，本来不想出声惊扰，没想到却是被发现了。”向志话里满是不好意思，跟在柯以然和阿奇嫂后面，又道：“对了，奇嫂，安总让我来给您说一声，祭祀专用的香鼎不见了，李妈给忘了自己放在了哪里，让您再去找一个新的。”

　　阿奇嫂脸色拉下来，明显很不待见这个男人，眼睛都没偏一下，直接道：“知道了，送小小姐过去之后，我就去取。”柯以然被紧紧牵着，走的快了些。向志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感觉出来，依旧语气殷勤，“恐怕不行，储物间在前厅院子里，时间要到了，安总要和钱婆先敬香，开香。要不，奇嫂，您去取东西，小小姐，我送她过去就好了，您看，这也不是很远。”奇嫂拒绝的一点情面都不留，“我自己送就好。”即使被这样打脸，向志也是面不改色，柯以然只道这才是真绝色，“那，香鼎怎么办？”奇嫂似乎有些怒了，正要开口，柯以然忽然打断了她，劝道：“没事儿，阿奇嫂，你去吧。别耽搁了大奶奶开香，我和向志一起过去就好了。”奇嫂一愣，道：“以然。”柯以然摆摆手，前面已经能够听到李妈还有老黄他们的说话声音，“放心啦，奇嫂，你去吧，就这几步路，我没问题的，就算不用向志帮忙我也能走过去的。”向志赶紧顺杆爬，那叫一个利索，“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的带小小姐到祠堂。”阿奇嫂脸色不是太好，碍于柯以然的坚持，只能不安的应了，“那好吧。”

　　听着阿奇嫂的脚步声音远去。

　　柯以然小步小步的走着，拒绝了向志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麻烦你帮我看着，如果前面有什么大的石块一类的东西，叫一下我。我不是每次都能瞧得见。”

　　向志心里踌躇，嘴上爽快答道：“嗯，好。”他还是觉得刚刚在门口，柯以然看见他时的时候眼神不太对，像是一瞬间被惊到了的感觉，虽然只是一闪即逝。绕过前面的花圃，再走几步路就到祠堂了，到了那里可就没机会了，好不容易把那个奇嫂打发走。向志望了望祠堂的房檐檐角，低下头谋算着，眼睛一转，瞧见地面上的那一滩积水，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那滩水挺深的，原来是埋的水管，引水到花圃里去浇灌的，后面没用了就填了起来，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填平，还是留了一个十几厘米左右宽的大坑。他跟着安固华年年都到这里来，弯弯道道早摸得一清二楚。柯以然按照脚下的方向一直走，肯定会踏进去。如果步子迈的稍微大一点，也是可以直接绕过的，但是，她现在看不见，肯定是现在这种小步子才正常。踏进去后，要是柯以然问他，他就说不知道那是个坑，还以为只是一点浅积水，无所谓。

　　如果她能看见。

　　步子迈的稍稍大了那么一点

　　就另当别论了。

　　到了。

　　就到了。

　　向志眼角余光瞧着柯以然的步伐，眨都不眨。然而，就在要踏进水洼的前一秒，柯以然却突然停住了。

　　向志心里一突，开口问道：“小小姐，怎么了？”

　　柯以然猛然侧身，看着他，眼睛里空空的，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微微笑着，反问道：“你怎么了？”

　　向志有点紧张，面上却是疑惑，道：“小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柯以然后退半步，眯了眯眼睛，神色无辜，“你想试试我是不是瞎子么？”

　　向志脸色一变，压住那种蒸腾着升起的不安，分不清柯以然的话是真心还是乱猜的，“小小姐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一脸的无可奈何，“二叔没告诉你，我不是纯瞎子，这么大一滩水，大太阳底下会有反光的，我眼睛都被刺得睁不开了，你没发现。”柯以然在心里默默戳了他一刀，补了一句，这傻叉。

　　就是这么的想骂人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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