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约见董垚
睡眠不足，这一天的工作效率很差，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还是不停地打哈欠。中午的时候，我终于扛不住，午饭也没有吃，就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着了。似乎有人，在我旁站了一会儿，然后又走开了。
休息室隔壁有几台咖啡机，制作咖啡的时候嗡嗡响。奇怪，今天，同事们怎么都不去喝咖啡了？怎么这么安静？
我一直睡到下午三点钟，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件男士大衣，上面有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
我走出休息室的时候，看到成允文坐在咖啡机旁边，捧一本书在看，有人来打咖啡，他就上去阻拦。
“你好，这边有现成的咖啡，是我从外面买的，可以请你喝这个吗？因为咖啡机会吵醒，隔壁休息的同事。”
“成董，您是说小徐吗？她醒了呀！”那个同事看了我一眼，然后拿了一杯咖啡走掉了。
成允文转身对我说，“醒了？”
我看到咖啡机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咖啡，“哇喔，这些都是你买的？”
成允文接过我手上的大衣，“你知不知道你睡觉的时候，露着腰，还有肩膀。”
“不会吧？”我拿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跟咖啡机里打出来的咖啡，就是不一样。
然后我就径直往办公室去了。
“徐寒霜！”成允文叫住我。
我懒洋洋地说：“做什么？我还要工作呢。”
成允文一边穿上外套一边说：“几点下班呀，一起吃晚饭？”
我说：“不行，晚上有会。”
成允文不死心地说：“那明天呢，明天下班，我来接你，好不好？”
我转回身，看着他，他脸上是期待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闪现顾念昔卑微地声音“妍妍，请不要急着拒绝我。你考虑一下，……”
我不忍心，让成允文也变得那样卑微。于是，我又啜了一口咖啡，说：“好呀。”
成允文有点意外：“真的？”
我举起手中的咖啡，对他说：“看在这么多杯咖啡的面子上。”
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嘀咕：“成允文做什么来了？”
傅老师看着我说：“他那么忙，当然是来谈工作了，难不成泡妞呀？”
我不确定，傅老师眼神里的神情，是鄙视吗？
小李用胳膊肘捅捅我，说：“你不知道吗？成氏集团，要并购咱们公司了。以后呀，成董，就是咱们大Boss啦。”
What？
傅老师幽幽地说：“这也是为什么我想要退出的原因。”
？
傅老师要退出？那，正在写的这出剧本怎么办？还有，我和小李怎么办？
傅老师说：“你还用发愁？有成允文这个后台，你愁什么？我只希望，我退出后，你能善待小李。”
我确定，傅老师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鄙视。“傅老师，您误会了。成允文，不是我的后台。我跟他，没什么的。”
小李撇着嘴，阴阳怪气地说：“嘿，成允文？连昭娣姐都客客气气地叫他‘成董’，也就你直呼其名。刚刚你在休息室休息，成董在一旁那么仔细地守护，连隔壁的咖啡机都禁用了，……”
我能有今天，都是靠我勤奋学习，辛苦工作换来的。所有的这些，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不是靠什么后台！
成允文，你还我清誉！
……
因为某些原因（具体点，因为傅老师情绪不佳），今天晚上的会，取消了。
吃晚饭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董垚打来的，他约我在他工作的地方见面。他现在在一个养生会所工作，是个店长。
见面之后，我确认，董垚就是片场遇到的那个小董。他下巴上的疤痕，很是显眼。
我问他：“你怎么不跟剧组工作了？”
“跟剧组，总是跑来跑去的，很少能照顾到家里。所以换了一份不用东奔西跑的工作。”
他为我斟了一杯茶，“谢谢你，送我小妹和妈妈回家。”
“嗯？”我什么时候……。
见我疑惑不解，董垚翻出他手机里小妹和妈妈的照片，给我看。
一个十六七岁小女孩对镜头笑着，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她坐在轮椅上，旁边站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我想起来了，在二姐家附近遇到的那对母女，怪不得我觉得那个老太太那么眼熟。
我感慨，“喔，这世界真是小呀。”
董垚微微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天空，说：“是呀，这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想找一个人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好大。萍水相逢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好小。”
我想起妈妈叨叨过的一些事情，董妈妈曾经走失了许多年，这大概就是董垚感慨的“想找一个人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好大”吧。
我又何尝不是，世界这么大，我想找的阿旭在哪里？
我开诚布公地跟他说：“董垚，你约我，绝非是因为相亲吧。你应该知道，我是孟莲的女儿，对不对？”
董垚苦笑一下，“所以才好奇，当年那件事情之后，孟莲和吴立木他们收养的那个女儿，后来怎样了？他们亲生的儿子，后来又怎么样了？”
我有点头疼，一手揉着太阳穴，“你约我出来，只是因为好奇吗？”
“我在报刊上看到你的消息，好像是什么新书签售会，助阵的有安悦轩，还有顾念昔。”
董垚眼睛盯着我的表情看，好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我很好奇，你怎么会跟那些大明星关系这么好？”
我换了一只手，揉着另一边的太阳穴，“关系不算好，一般吧，就是相互捧场。因为工作，常常跟他们打交道。你不也在剧组待过吗，安悦轩、顾念昔，还有祝鸿妍、胡羽，这些人你不也认识吗？”
董垚冷笑一下，“没错，我认识他们。但是，他们不一定认识我。”
董垚忽然愤慨起来，“你说这个社会，是不是很不公平？有的人活在高高的天空，有的人却活在烂泥里。如果，天生有的人高贵，天生有的人卑微，也就算了。可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却是踩着别人的血肉之躯，甚至别人的生命，爬到高处的。”
我想起，小梅说过的话 ── 她说她是个悲观的人，不觉得这个社会有多好；她还说，她家有过很惨的遭遇。那些很惨的遭遇，是不是董垚愤世嫉俗的源头？
我以手抚额，头上的血管突突跳得厉害。董垚帮我续了一次茶，“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帮过我，帮过小梅。我也知道，你现在的爸妈是好人。若不是徐叔叔，我妈和小梅还在外面流浪。”
“小梅？她也在外面流浪吗？”我知道董妈妈曾经流落在外，没听过小梅的事情。
“小梅十六岁了。你难道不奇怪吗？我怎么会有一个十六岁的妹妹？她是我妈妈在外面流浪的时候，被人欺负，生下的孩子。我妈妈，连小梅的爸爸是谁，长什么样儿，都说不清楚。”
董垚忽然呵呵地笑起来，那笑声里有苦涩、无奈、怨恨……。
看着董垚的癫狂样，我于心不忍。我以为养父母过世了，我和阿旭很可怜。从没想过，这世界上，可怜的人多得是。
我安慰董垚，“你别这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看小梅，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她和董妈妈，母女情深的样子，连我都羡慕。”
董垚收起笑，说：“对不起，吓着你了吧？”
我摇摇头。
董垚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那样，岂不是便宜了那些坏人？”
我不知道他说的那些坏人，指的是什么人？应该跟我和阿旭没有关系吧，因为我们是遭受不幸的一方。十九年前，他爸爸开的货车因为躲避马路上打扫卫生的清洁工，慌张中开到人行道上，撞倒了我的养母……这是我和阿旭悲惨的过往。
董垚悲惨的过往，又是从何说起？
董垚说：“我看过那棵古柏树，看到古柏树上的那些红布条，真令人感动。你找到吴旭了吗？”
我轻轻摇摇头，用手指按在眉骨上方，这样我的头疼能稍微缓解一下。
“我其实，也没有怎么去找。我在寻人网站上，放了一篇寻人启示，每年更新一下。除此以外，我没有努力去寻找他。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
董垚说：“别找了！”
脑袋很沉，我觉得自己的思路都乱套了，“嗯？为什么？”
董垚说：“我是说，你本来就姓徐，你本来就跟他们家没什么关系，何必再去找？再说了，你找他们很难，他们找你却很简单。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来找你，说明什么？他们早就把你忘了，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欢迎你。”
我皱皱眉头：“他们？”
董垚说：“对呀，他们。那个吴旭，还有他舅舅、舅妈。”
我头好疼。董垚说得很对，我找阿旭很难，阿旭找我却很简单。这么多年，就算阿旭遗忘了，舅舅应该记得我，可是他们从来没找过我，说明……
我记得上高一的时候，我去古柏树下的家找阿旭，邻居赵大娘跟我说过一句什么话，一句舅舅托赵大娘转告我的话。
可是我想不起来了。额，我的头好疼！自从那次撞上那个圆木之后，我就落下神经性头疼的毛病。如果休息不好，如果太费神，就会头疼。
“我看你有点不舒服，头疼吗？”董垚说，“这个会所，有专门针对头疼的按摩项目，你要不要放松一下。”
“不用了，老毛病了，我回家补一下睡眠就好了。”我站起身要走，可是因为坐太久，猛地站起来，感觉大脑供血不足似的，更加的头疼头晕了。
董垚扶我坐下，说：“你不用担心，这里是个正规的会所，不是那种杂七杂八的地方。许多名人，都是这里的常客。”
“好吧，不过，等我先打个电话。”
我打电话给昭娣，告诉她，我有点不舒服，在某某会所。昭娣说她知道这个地方，偶尔也来这里，让我放心地先找个技师按按头，她忙完手上的事情，就过来找我。
……
我躺在松软的沙发上，技师的手法很娴熟，用力按着我头上的各个穴位。片刻之后，我就觉得阻塞的经络通畅了许多，头疼也缓解了许多。
我告诉技师，力道轻一点。然后，我渐渐地放松下来。不知道自己是睡着，还是醒着，或是半睡半醒。
迷迷糊糊中，一些记忆在脑海里缓缓地浮现，我终于想起来赵大娘说过的话。
(https://www.tyvxw.cc/ty48535/2053807.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