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共进早餐
我从睡梦中醒来，看到顾念昔正从冰箱里找东西。他翻腾了好久，最终拿了一个苹果出来。看到我起身，他又拿了一个出来，递给我。
“早饭，就吃这个？”
顾念昔点点头，将苹果在水龙头下简单洗了洗，张嘴就咬了一口。
怪不得，他的手总是凉的，大早晨吃这么生冷的东西。
我怕吃完胃疼，于是将那个冰凉的透着寒气的苹果，放回冰箱。看到冰箱里有蔬菜和鸡蛋，于是决定自己动手，做点东西吃。我挽起袖子，开始忙活的时候，顾念昔就坐在旁边的餐桌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碎碎念。
“喂！你打算做什么呀？”
我不理他。
“冰箱里有面包，做三明治吧？”
还是不想理他。
“西红柿都不去皮的吗？你切太碎了，应该切片。怎么，你不做三明治吗？”
继续不理他。
“我想起来了，冰箱里有冻牛排。不如，你就做个牛排吧，我要七分熟的。”
忍无可忍了，我说：“顾念昔！你看我手上拿的是什么？”
顾念昔嘎吱咬了一口苹果，“刀呀，怎么了？”
我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看着他。
他恍然大悟：“OK，OK，OK. 我闭嘴，我闭嘴还不行吗？我洗澡去了，这一身酒气……”
过了一会儿，小华伸了个懒腰，挠着头，从沙发上坐起来，“霜姐，早啊！好香呀。”
忽然，洗手间传来一阵歌声：“我请你看精彩的演出！我请你跳一支舞！……”。顾念昔居然一边洗澡一边唱歌，什么怪癖！
小华，却很惊讶说：“我一定是在做梦吧？老大刚失恋，就能这么嗨？以往每次失恋，都要颓废个把月的。他，不会是疯了吧？”
小华，又看向我，“霜姐，你把老大怎么了？”
“这话说的，我能把他怎么滴？”
小华又问，“那，老大有没有把你怎么滴？”
我一边切着菜，一边问：小华呀！你看我手上拿的是什么？
小华一脸坏笑着问：“难道老大没有抱你吗？”
我切菜的手抖了一下，差点伤到自己。
“难道老大没有躲小黑屋里，一边哭一边说害怕，当你过去的时候，就趁机抱你吗？他每次喝醉都那样，并且每次都拣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抱，从来都不抱我。无论喝得多么醉，从来都没抱错过。”
小华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肩，一个人在那里表演起话剧，“哦，求求你，不要走，人家怕怕！哦，不要留下人家一个人！哦，人家真的好怕怕……”她居然还唱了起来，“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你快回来，把我的思念带回来……”
顾！念！昔！你这个混蛋！
我做了一锅胡汤，在我的老家，家家户户经常做这样的汤。它有点像胡辣汤，但是没有胡辣汤的酸辣。做起来简单快捷，非常省事。它既是汤，也可以当做菜，搭配主食，凑合着就算一顿饭了。
虽然不丰盛，起码是一顿热气腾腾的早饭，我和小华都吃得香喷喷的。
顾念昔坐上餐桌的时候，不满意地说：“所以，你还是没有做牛排。”
我真想把他拉黑名单。
他盯着碗，皱着眉问道：“这是什么？”
“胡汤。”我说。
“胡汤？糊弄的汤？”他问。
小华笑了几声。我懒得反驳。
我拿起一片面包，刚要放到嘴里。顾念昔又说：“你要不要蘸果酱？小华，去把那个果酱拿出来。”
我拉住小华，说：“不用拿了，我不要。”
顾念昔又想要说什么，被我打断。我实在不想听他碎碎念了，连忙把食指放到嘴唇上，冲他“嘘”。
顾念昔不高兴地说：“嘘什么？”
我跟他说：“吃饭的时候，不要那么多话，小心消化不良。”
“我还以为，你又想说‘隔音差、小声点、不要吵到邻居’之类的话呢？”
我心想：呦呵！记性不错嘛，五年前说过的话，都还记得。
顾念昔一边吃一边说：“放心，我家隔音好得很，怎么折腾都不会吵到邻居。昨晚上，咱们不试过了吗？”
小华正端起碗喝汤，忽然呛了一下，放下碗，不停地咳嗽，下巴上还挂着一条青菜丝。
她问：“昨晚上，你们干什么了？”
我说“没干什么”，顾念昔却说“讲故事”。
我俩异口不同声的回答，令小华更加疑惑，她看看我，看看顾念昔，“你俩，什么情况？”
我只想岔开话题，对顾念昔说，“喂！我穿的这件衬衫里，摸出两块糖。你揣着糖做什么？还有，那个冰箱里也放了很多糖？你很爱吃糖吗？不怕胖吗？”
顾念昔说：“给妍妍备的，她有低血糖。”
“噢，原来如此。”我就呵呵了，自己今天这胡汤做得，没发挥好，味道有点差。
顾念昔喝了一口汤，说：“好熟悉的味道呀，好像在哪里喝过。”
顾念昔吃到一半，又说：“刚开始吃，觉得挺好吃的。但是，吃到后面，才觉得味道怪怪的，好像是什么放多了。”
小华冷笑两声，说：“那还用问，肯定是醋放多了呗！吃了某人的醋呀！”
我和顾念昔不约而同地问道：“你说谁呢？”
我俩异口同声的气势吓到了小华，她弱弱地说：“我说杜杰一呀，老大吃杜杰一的醋呀。”
噢，原来说杜杰一呀。我俩不吭声，低下头继续吃饭。
小华又说：“你俩真是奇怪，除了杜杰一，还有别人吗？”
我装着笑，附和地说：“呵呵，当然没有了。”说完更觉得尴尬，还不如不说呢。
顾念昔看着我，眼神里都是坏笑。
我身上还是那件有着羽毛和亮片的衬衫，总要先回家换衣服再去上班。到家的时候，昭娣正还没出门。
“你身上这件衣服，是什么鬼？”
不等我回答，昭娣又说：“你现在出息啦，居然夜不归宿！”
我连忙解释说：“昨天晚上，朋友喝醉了，我送朋友回家。”
“朋友？除了我，你还有别的朋友？”
“我说错了。其实，也不算朋友，算熟人吧。”
“徐寒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忽然注意到，昭娣有点不高兴。她刚才的话，都阴阳怪气的。我心虚起来，拉着她的手，开始自我反省：“我真不是有心瞒你的。我只是觉得，可能都没必要跟你说。昨天晚上，张彰喝大了，正好闫晓娟的电话打过来，……”
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昭娣忽然笑了出来，“瞧把你吓得！”
昭娣又说：“你最近跟张彰走得很近呀？”
我傻笑一下，有吗？
“你跟顾念昔走得也很近。”
我傻笑一下，有吗？
“无论张彰，还是顾念昔，都不适合你。”
我傻笑一下，是吗？
昭娣的声音很温柔：“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怕你会爱上错的人，像我当初一样。”
昭娣叹息一声，继续说：“在这个圈子里，别说你们萍水相逢，见过几次面。就算你们有点露水姻缘，就算你们上过床，生过孩子，甚至都不算什么的。像我和张彰这样的，不照样各过各的。那些爱得死去活来，不顾一切，一辈子不放手的故事，都是大家编出来的，不是现实。你就是编这些的，你应该懂的。”
昭娣说话的时候，用手整理着我的头发，那动作亲昵得像是家人一样。我真想把心事说给她听。
我想跟昭娣说，我已经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了。就像海里的人鱼，想要王子的感情，和不灭的灵魂。尽管那很难很难，尽管她最后还是化成了一个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曾经以为自己心里只有寒冰，冰封的地面下，是一片废墟。我曾经以为，此生都会守着这片废墟，孤单、寂寞、悲伤地度过。但是没来由的，他闯进了我的心。我的心里，就这样，忽然多了一个人。虽然他不是阿旭，但是却让我忍不住想去心疼，想要关心。
也许，我的心，仍然孤单，仍然寂寞，仍然悲伤。但是，因为那四十五度的仰望，我内心的世界，不再枯燥和单调。
可是这些话我不敢跟别人说，哪怕是昭娣。我怕别人笑我痴、笑我傻。
既然这份感情没有结果，与其说出来，不如一直烂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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