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樱桃小丸子同人文之羁忆 > 175.一百七十二 【小时了了】

175.一百七十二 【小时了了】


  丸子第一次见刺棒时觉得特别稀奇,说它像菠萝头上长着芦荟,还被哆啦a梦用放大灯照过。

  如今她的见识可不像当初那般浅薄。单从理论角度出发,她对这种长相凶残的作物如何浑身是宝,怎样物尽其用,已有十足充沛的了解。

  茎轴基部的白肉和株体表皮可以吃,鳞茎又能拿来酿酒——酒在这里可是顶好的东西,家家户户都少不了,拿去哪换什么粮都换得来,流通性强到基本可以当钱使。

  除了吃以外,把刺棒根茎里的汁液榨干,剩下的废料还可以做成纸张,普通民众需要书写、记录什么东西大多是用这种粗纸。

  不光能造纸,刺棒叶里粗纤维含量丰富,可以拿来搓麻绳,做网兜甚至加工成穿戴在身上的衣物。

  传授这些知识给她的人,正是蔓兰。

  刚进庄那两天,丸子最爱问“这是什么”“这有什么用”诸如此类初生小孩头回学活法的话,其他人顶多点到为止,大致应答几句,只有蔓兰习惯跟她把什么都往细里解释,像上课似的,连句成章。

  有一次鹿牙跟在边上旁听,听着听着眉心起皱小嘴一嘟,连声抱怨阿姐胳膊肘往外拐,光会偏心疼远人。

  丸子听得一乐,伸手去捉他的肩膀,拖到近身处揉揉脑袋,嬉嬉笑笑地说:“水往低处流嘛,为了公平起见,以后让我来疼疼你?”直把鹿牙闹了个面红耳赤,一双水汪的大眼睛眨巴着瞪向她。

  丸子本来也就是随嘴说笑一句,鹿牙却当真记挂上了,偶尔小尾巴似的追在她身后,问他什么事又不说,小模样儿倒是挺可爱。丸子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讲些发生在远人世界的奇闻趣事招待他,讲着讲着把铃铃也逗引过来,就此添下俩个关系亲近的异族弟妹。

  几天日子过下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对洛扎斯家的人,谈不上感情深厚,但确实发自内心的喜欢。

  他们对她,对大野都挺好的。就算起初收留下他们,是因着庄长、祭司之类上层人物的喝令吩咐,真正面对面朝夕相处的种种细节,可演不出来啊。她有眼有耳,辨的清真假。

  洛扎斯家的人,心都是热的,是值得亲近、信任的好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俩人一齐下到刺棒田里,帮蔓兰给作物浇水施肥,拔除新生的杂草,干得满身是汗。

  好在这块田本身并不算大,活虽重,量还是有限的。三人合力折腾了大半个下午,总算不剩什么事了。

  蔓兰笑着谢过他们的帮忙,要去自家的番茄地里摘两枚鲜果请他们吃。俩人直起腰相互使了个眼色,一齐靠过去,团团围拢在蔓兰身边,挡住她的去路。

  “怎么了?”蔓兰疑惑的看看小丸子,又看看大野,“不想吃番茄?”

  丸子笑着眯起眼,舔舔干到起皮的嘴唇,轻轻摇头,“吃啊,可想吃了。”

  “那我去给你摘呀。”蔓兰说着绕开俩人,拔腿往旁路上走,才走了几步,又被他们迎面拦下。

  这下子她也看出来是真的有事,当下便不再言语,只睁着一双水润杏眸,面露温和的笑容,静待后话。

  在大野的眼神敦促下,丸子挠挠脸颊,终于正式开口:“……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说吧。”

  “我们住的那间房……”话说到这,丸子察觉到蔓兰面色有变,还是硬着头皮咬咬牙道出后话:“是不是水鳄的婚房?”

  蔓兰闻言怔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兀自思摸一会,讪讪侧目,“刀尾跟你们说了什么?”

  大野朗声接话:“也没什么,就让我们不许住那间屋子,说是大哥的婚房。”

  丸子跟着附和,“对,凶的不得了,好像我们住进去是犯了滔天大罪。”

  听他们这么一说,蔓兰就明白了。

  她这个大弟弟,乍耳得知俩外人入住了大哥耗费心血建筑的新房,前头未平的意合着新起的火,一溜儿冲奔上脑门,当场作威发难,肯定说了不少没礼貌的歹话。

  可怜小丸子和大野——两个不知情的好孩子,平白无故挨骂受气。

  和刀尾所占的立场、视角不同,蔓兰真心把丸子和大野视作自己人相待,也不忌惮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稍加犹豫一会后,便把实情全盘托出,娓娓道来。

  那间屋子确实是婚房。

  下至地基,上至房梁,每一砖每一瓦,乃至其内主要的家居摆设,无一不是水鳄亲力亲为,用心打造的血汗结晶。

  建新房和建普通的住屋不一样,大有讲究,按理说该由生父帮衬着来干,除了父子俩,其他人不得插手。

  但他们亲阿爸走得早,盖房的活全权落到水鳄一人身上。开始的时候,他干的笨手笨脚,走了不少弯路:墙身没砌直,打掉重建;灰泥没涂匀,刮掉重抹。

  这些都不需要人说,他自个就不肯将就,一但看出哪里弄得不好,定会改到无瑕为止。

  蔓兰说这些话时,语气沉静,眉目含笑,兀自回忆起了当初家里盖新房的一幕幕。

  大哥忙前忙后好不快活,偶尔停下来歇口气,脸上的笑收也收不住。

  刀尾站在一旁看不惯似的直皱眉,拔腿在院子里来回走过几道,末了还是停在大哥身后,硬起嗓门,对天说叨起在哪哪无意瞧见一株苏木,又随手在树身上哪哪刻了一刀落下个标记之类的闲话。刨除表面那层别扭劲,言下之意其实是:寻到了合用的好木料,回来解作页板,锯成木条,可以给新嫂子铺床做箱子。

  女人家也没闲着。阿妈领着她一块缝被面,纳鞋底,编制一些带有美好寓意的装饰品。

  鹿牙和铃铃毕竟年纪小,只晓得跟在旁边探头探脑的凑热闹,先是问新房子什么时候才能盖好,后又问新娘子什么时候才会过门,说着说着把话题引到娶亲的宴席上。

  一个说要阿妈多做些甜口点心,一个说要阿妈大碗大碗的上肉,明明两者能兼着来,偏偏谁都不肯服对方的气,要点心的那个主张削减肉菜,要肉的那个又叫嚷着克扣点心,两边争得几乎要打架。

  全家上下,老老小小,谁不看着、盼着、念着这好日子?

  哪知……

  蔓兰讲着讲着,越到关键处声音越小,脸上的表情再不似刚才那般活泛,显得凝滞沉重,愁云遮面。

  太阳人的娶亲,有个无比重大的前置习俗,虽无律法上的明文规定,大多数普通人家都会自觉拥护、遵守,少有异议。

  这个习俗就是——初步订下婚约后,男方要去女方家里做上几年苦工,以报岳父母家育女嫁女之恩。

  说起来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和水鳄缔结婚约的女子居住在浩星城,所属村庄正是两百年前远人居住过的那个,名为都司,与近日城比邻接壤,但实际距离也不算近,从塔蒙庄徒步赶过去,来回花费的时间够在地里干上大半天农活。

  口头请婚征得女孩家主应允后,水鳄每月会拿出一半甚至更多的时间,前往那里做工。晚上睡觉就歇在那儿,连着几日下地干活,修缮房屋,陪着那家的兄长一块外出打猎……总之,各种任劳任怨,尽职尽责,就像那家的亲儿子一样出力卖命。

  水鳄去那家帮工的第一年,刚满十四岁,还没接受落神仪式的洗礼,在太阳人的观念里,还是个算不上多大的孩子。

  可他是一家长子,生父又不在了,自当早些谋划着成家娶亲,延续香火。

  是阿爷帮他相中的那户人家。

  先不说干嘛,只当寻常的走亲访友,领着他去那儿作客,见了女孩一次,回来才把话挑明,询问他的意愿。

  还是个孩子的水鳄,一点耽搁都没有的应下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阿爷乐得直捋胡子,要他好好表现,争取早早地把姑娘娶进门。

  孙子辈的孩子里,他最看重,看好的就是水鳄。

  水鳄从小时候起,就是个聪明、懂事又能干的孩子,在家里听长辈的话,从不惹人操心,在外面却撑得开场子,拿得定主意。

  刀尾也爱拿主意,可他只管自己,不屑和其他人牵扯往来,喜欢独来独往,是个地道的光杆司令,谁也不敢招惹他,但同样,也不会亲近他。

  水鳄却与他截然相反,敦亲睦邻,广结善缘,从来没有和谁红过脸置过气,大家有困难有麻烦,经常向他寻求帮助。

  连阿曼拉爷爷都亲口夸过他性子坚韧,心清眼明,沉得住气,将来能成大事云云。领着他一块去外城参加交流会,和别庄进行集体性质的农贸交易时,还放权给他帮忙把关。

  许多人私下议论过,阿曼拉爷爷是有意把他往接班人方向培养。几个平日里同样挺受阿曼拉爷爷器重的少年心中许有不爽,面上却只能服气,反正横竖挑不出水鳄的刺。

  都说人无完人,水鳄就像个完人。从上到下没有一点不好。

  家里家外,所有人都以为他前途坦荡,一片光明。

  伊东祭司出面主持他的成人礼,在落神仪式上,示出关涉天时命理的一记卜局。

  阿妈寻尽本庄邻庄间识得卜算之道的长者帮忙看过,都说兆头极好,势必顺风顺水,无灾无忧,直至成家立业,尽享天伦。

  这次,连他自己都信了。

  可惜,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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