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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一百五十四 【旧事重提】


  其实,被关起来倒不算坏事。

  棚屋里很干净,挂着用于照明的火把,桌上还放了盏提灯,四下里亮堂堂的。

  房门紧闭,窗扉微开,夜风并不受阻,夹杂着食物的香气在屋内流通,携来宴席上传出的阵阵言谈说笑声。

  脱离陌生人群的包围得以独处,有一间遮风挡雨的小屋可供栖身,吃喝不愁,俩人能一块安安静静坐下来休息,还有什么好不满。

  他们自进屋以来,就眼下情形讨论了几轮,什么乐观的、悲观的,正面的、消极的想法,大大小小全都顺了个遍,渐渐无话可说,无事可做,就像泡在温水里的青蛙,陷入一种挺没劲的状态,倒也感觉不坏,安逸悠哉。

  俩人对坐在桌边一齐望着窗口,半天没再出声。

  大野或许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思考着种种琐事,小丸子则真的放空了脑袋,心里什么都没想,只觉得这一路颠簸够累够辛苦,希望待会能好好睡一觉。

  陪着她一块犯困的还有球球,它蜷成一团趴在她膝上,湿漉漉的鼻子抵着她的手背,毛茸茸的小身板有起有伏,不时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呼噜。

  在小丸子打出第五个哈欠时,大野将目光挪向她,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睡吗?”

  她一边回话,一边扭身朝摆在棚屋角落里的草床看了一眼,“再过一会吧,说不定蔓兰会进来找我们,我可不想睡着了再被弄醒。”

  “也是。”大野认同的点点头,面上忽而泛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慢慢趴在桌上,枕臂放歪脑袋,注视着提灯里那丛燃烧正旺的烛焰,轻轻唤了声她的名字,“小丸子。”

  于是,她也懒洋洋的趴了下来,半阖着眼皮,视线朦胧的看向对桌,“恩。”

  又是几分钟的沉默,时间仿佛凝滞了,温煦的暖光映照在俩人脸庞上,焰焰烛心小如豆点,蹦进他们的眼睛里,衬得乌眸星亮。

  “真像在做梦……”

  近乎呓语的慨叹从他口中泄出,引得丸子眯眼笑了一下。

  “……可不就是在做梦么。”她说着伸手碰了碰提灯赤黄的底座,“这梦真长真怪,都快让人记不起头了。”

  他也伸出手指,指尖挨上对侧灯座,“我是说,和你一块做梦,像在做梦一样。”

  “绕口令呐?”

  “不绕啊,不信你说一遍。”

  丸子便照做,嘴里轻念出声,“和你一块做梦,像在做梦一样……”末了停顿两秒,缓缓眨眼,“嗯,确实挺顺的。”

  像这么样傻兮兮的,没什么营养的对话,在他们之间出现的频率,真是越变越高。

  没得治了。

  摇曳的火苗望久了,有种催眠效果,何况人还趴在桌上,全身放松,丸子几乎就要打着瞌睡进入梦乡,迷迷糊糊间,冷不丁耳边又响起大野一声呼唤。

  撑开眼皮瞅他一眼,就见大野支着颐撑坐起身,面色严肃沉静,那架势倒不像要扯些可说可不说的闲话。

  丸子只好揉揉眼睛赶跑睡意,做好奉陪到底的打算,看着他问道:“怎么了,大野?”

  “刚才提到做梦,我想到有一些问题,还没问过你。”

  其实,最初就动过念头问她,可惜那时的小丸子既不会说话又不信他,甚至连自己究竟是谁也分辨不清,他知道问了也得不到答案,便没有实际开口,拖着拖着,梦里发生了许多事,原本的疑问越埋越深,渐渐变得遥远、模糊,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可明明,那才是最接近现实、本质的诘问。既然现在被他重新意识到,想起来了,自然不愿放过明察真相的机会。

  她仔细打量他的神色,从中看出些许复杂,便露出肯定的笑脸,鼓励道:“那你快问吧,我现在什么都不会瞒你了。”

  这可是大实话。从雪森至花田,再到入学离校,登船上岛,这一路的将心比心,早已将两人的关系拉得无限亲密,不分彼此。

  没有任何事需要瞒着大野,包括白鸟置予她的全部记忆。所有他想知道的,她都想告诉。

  “入梦前,白鸟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会失忆,也是她弄得吧,你跟她之间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些问题,丸子低下头,不时屈指抠压桌面,沿着凹凸不平的木质纹理连连划出好多忽大忽小,紧密交错的圆圈,而她头脑中的思路比这些乱画的圆圈还要错综复杂。

  她应该知道答案,白鸟的回忆里包含了对‘小丸子’的认知,她能以白鸟空的视角纵览两个女孩从相识到分合的全程,一幕幕的回忆,重要的瞬间,还有伴随其间的强烈‘感情’……但有哪里不对劲,从头到尾都不对劲。

  尽管如此,她还是以这些现有的记忆作为参考,尽量严谨的回答了大野提出的问题。

  “你说的入梦前,如果是指我为什么会躺倒在白鸟家……以白鸟的记忆来看,她应该是通过电话对我施予了催眠术……不,并不仅仅是催眠,这部分要用语言来解释太勉强了。”

  丸子重叹一口气,忽然转过话头,反问大野,“你知道‘野干’吗?”

  “谁?”

  看大野一脸茫然的样子,丸子深吸一口气,做好长篇大论的打算,“这个称谓曾被白鸟借用,成为她的假名,在没失忆前,我一直称呼白鸟为野干,但真正的‘野干’可不是胡乱编造的名字……你在梦里,有没有见到一只白色的狐狸?”

  根本不用细想,这只异兽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他几乎脱口而出,“见过,很大的狐狸,眼睛是红色的,身后有好多条尾巴,一开始伪装成一只蓝眼睛的小兔子,指引刚入梦的我去找假扮成你的白鸟空。”

  “对,它果然在你面前现身了。它才是‘野干’这个名字真正的主人,我脸上的面具是它的居所,而这盏面具就是白鸟空生病失去正常听力期间,悠和田矢弃她不顾,出外寻得的古传珍宝。”

  大野闻言愣了两秒,笑着摇头,“听起来,简直和小说一样鬼扯。”

  丸子跟着作出感慨:“我们现在正经历的,也一样小说,一样鬼扯。”

  “野干,这只狐狸,和你为什么会失忆有关系吗?”他继续问道。

  “当然有,如果不是它,凭白鸟的个人能力,根本不可能实施和我交换身体的,的……”说到这,丸子忽然哽住了,发现自己拿不准该用什么样的词定义‘交换身体’这种隶属天方夜谭级别的怪事,只好不去追究细节,“总之,它的目的是帮助白鸟实现心愿,获得第九条尾巴,而白鸟对她许下的心愿就是……”

  大野很肯定地接下后话:“和你交换身体。因此要把你的记忆夺走,再把她的记忆强塞给你。”

  “对。”

  “所以你会失忆,其实也是野干搞得鬼?”大野不由回想起事发之日看到小丸子仰躺在学校楼梯间的画面。

  失忆的小丸子遵守了和藤木的约定,没有把他过来借抹布并丢下她落跑的事告诉其他任何人,大家一直以为小丸子是做扫除时不小心脚滑跌倒,撞到脑袋造成了失忆。

  其实,这件事本就和藤木没什么关系。

  一定要说的话,他只是恰好在那个时机出现在那,隔着幕帘与真凶擦肩而过的——无关人士罢了。

  差一点,只要他再往楼上走一层,就会看到站在楼梯间上方,戴着面具穿着白裙的少女,也会看到她手中所持,绝对不允许任何学生私自携带的利器。

  但小丸子对他说了:“藤木,你就在那待着别动,我马上下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在白鸟的记忆中也显得断续、模糊,她当时的思维、状态受到野干控制,意识并不清醒。

  她将刀刃举起,好像开口说了句什么,或许是要挟,或许是诅咒。

  想要将不幸的命运就此扭转,无论用多么残酷,多么丑恶的方式。

  小丸子回了她一个字,尔后便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那句话是什么,那个字是什么,大概只有野干心知肚明,但无论是什么都无法改变当时、之后发生的一切。

  这个看起来充满威胁性的场景,欠缺太多细节,小丸子自个都闹不清,真要说给大野听,也只能粗略笼统的概括成:白鸟空戴着面具,拿着匕首来学校找她,在野干的帮助下,造成,或者说是启动了她的‘失忆’。

  实施换身的步骤,在更早之前,就开始了。

  春假里白鸟同她吵架,借故弄伤她取血。此后每夜由野干布施密术,以梦为媒介,源源不断的往丸子脑海中灌输属于白鸟的记忆。

  白日里,这些记忆都被妥善封存在梦境中,不至于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暗地里不断累积叠加,融会贯通,最终从量变走向质变,为鸠占鹊巢、移形换位打下基础,做好准备。

  失忆是最末的一道铺垫,彻底剥夺属于她的真实记忆,辅以充满暗示的至深噩梦默化心灵。

  同时,这也是白鸟取代她,成为小丸子后,对外示人的最好掩护。

  毕竟失忆的人,就算表现得有些奇怪,不像自己也很正常吧。

  不过另一方面,现在的小丸子已经意识到:在这场长梦中暗含着重大的矛盾、缺陷,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地方。

  倘若换身的事真的成功了,她在白鸟空的身体中醒来时,会以为自己失败了吗。又或者真到了那一刻,和‘小丸子’有关,同换身有关的记忆会全数消失?

  真正的白鸟空要她记得前因后果,认为是自己一步步亲手谋害了小丸子,是希望看到她在梦中顺势而为,以‘白鸟空’的身份夺走‘小丸子’的人生。

  实施最后一个步骤,里里外外完成这出移魂换身的好戏。

  ——换成是你,也会作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一双彷如无尽深渊的眼眸在她脑海中一晃而过。

  这真的,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吗?白鸟……

  丸子掐着手,咬紧牙关用力摇了摇头,将这些令人不快的思虑抛之脑后,换了个角度,重新忖度起梦境中存在的另一疑点。

  根据白鸟空的回忆,为了实现换身,往小丸子脑中灌输白鸟空记忆的同时,野干也在向她传输属于小丸子的回忆,那么,如果她是真正的白鸟……不是应该复刻、保有了属于小丸子的回忆吗?

  可她根本没有。对小丸子个人的认知,仅仅源于以白鸟空的视角同‘小丸子’相处的回忆,片面而主观。

  好比一个人带着自己的钱包出门,他知道钱包里有钱,放心大胆地走了很远的路,直到需要用钱时,把钱包打开,才发现,原来里面空无一物。

  明明应该有钱的,实际上却没有,在不需要花钱的时候,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以为有钱不去验证,那钱包究竟是空是满根本没有区别。

  不能让她拿着真正属于自己的回忆,再以为自己是另一段回忆的主人。真正的记忆必须被完全掩藏住,否则真实的光芒必将盖过虚假,即便是在异象丛生的梦境中,也固有一些诸如此类恒定不变的原则。

  最初入梦时,全身心陷于来自白鸟的苦痛纠结中,叫她如何意识到矛盾所在,哪里顾得上检验虚实?

  如果大野没有出现,这场梦本不会这样长。

  出门没几步远,还没遇到任何商店,旅途就结束了。

  就像伊索寓言里的守财奴,放在山洞里的金子变成石头,永远不去花费它,是与不是毫无区别。

  破绽也好失误也罢,她根本来不及发现任何不对。

  如同砧板上的鱼肉来不及喊痛。

  但现在,梦变得好长,路也好长,走着走着,会渴会饿,需要开销算账。

  所以,钱包不能是空的。

  空的那个,是错的。

  她不是白鸟空,是樱桃子,有自己的人生、未来需要支付。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会作出自己的选择。

  ……你也会作出自己真正的选择吗?

  白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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