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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一百四十一 【暮霭沉沉】


  天上的太阳向西边慢慢滑落,光辉也不似先前那般热烈灼人。

  看到了世界上最大的鱼,还围观过一群军舰鸟打劫鲣鸟逼它吐食的现场直播,从中受到牵连被鸟嘴里呕出的鱼打中……经历了这些杂七杂八,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小丸子的心情渐渐放松,悟出点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道理。

  不再想些大是大非有的没的,她陪在大野身边沿着围栏走走停停,眺望四面八方的海景。同他讨论远远近近的大小岛屿上会有些什么动物、植物,又发散思维讲到一干海盗与海军狭路相逢后的种种可能:炮火连天的激战将船舰间的距离越拉越近,双方人马借助桅杆、长绳跃上别船,短兵相接,打打杀杀。

  也许分得出高下,胜者俘获敌家开宴庆功;也许两败俱伤,落得个船毁人亡惨淡收场——多的是可供编排的故事,只要他们想讲。

  俩人聊天聊得投入起兴,大野眉飞色舞地冲着她连比带划,满载孩子气的活力,完全看不出平时稳重自持的样子。

  她很喜欢看他无所顾忌的鲜活、欢畅相,如同最普通的小男生,满面得意毫不收敛。

  在有关花轮的回忆里,那个温文尔雅的小少爷无论讲什么做什么,永远风度翩翩,蕴藉潇洒,令她赞赏佩服,却始终局限在旁观者的立场上,可以为他鼓掌捧场,加油助威,也仅此而已。

  但面对大野,无论到哪干什么,她都觉得:他和自己是联系在一起的,相互影响,悲欢共通。

  尽管并不直接记得现实中和这个男孩往来有关的旧事,她已经从关乎其他人的回忆中,扒拉出些许同他有关的成分。

  怎么说呢,在和小玉有关的回忆里,所有旁人均是面貌模糊,声音朦胧,只有小玉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明确清晰。

  在和花轮有关的回忆里,常有一群同龄孩子待在他们周遭,她同样分不清具体有哪些人,但能感受到自己和这些人关系熟悉亲密,待在他们身边很放松、快乐。

  同等道理,在和野口有关的回忆里,她看到这个女生用奇特的方式阴恻恻的笑,也知道她笑得是操场上一个摔倒姿势特别浮夸可乐的男生,同样觉得有趣,却看不清笑点所在的那个男生的脸,对应不起他的身份。

  和杉山有关的回忆却有所不同,虽然主要情节也始终围绕着这个面带雀斑,笑容爽朗的棕发男孩所展开……但随在杉山身边,总会出现一个让她十分在意的“路人甲”。

  比如:她和杉山有说有笑的牵着手在林荫道散步,有个人在前方牵着另一人,不断地回头,叫他们消停些,被她跟杉山联手戏弄了几句,气急败坏地大步向前。

  再比如:她扒在大树上颤悠悠往下缩,杉山站在树底下焦急地指导她如何落脚,旁边有一人话说得比他还多还大声,在她失手从树上摔落的一刻最先冲过来,和杉山一块狼狈地被她压在身下……

  她不由自主地一遍遍回顾和杉山有关的记忆,关注点却始终集中在一个根本对应不起面庞容貌的角色身上。

  如果判断没有出错,那个身份模糊的人,就是大野健一。

  要是能早些想起和他有关的一切就好了。

  两个孩子在甲板上吹着海风闲扯,话越说越多,好像怎么讲都讲不完。直到田矢过来说有正事找她,叫丸子移步桌边,俩人才从春游模式中回过神,脸上不约而同现出点悻然惆怅,好像正玩在兴头上的学生,忽然被大人催着去做满书包未动的作业。

  大野本来想一同跟过去,却被田矢拦住了,说是悠的意思,只请小丸子一人过去。他虽然不乐意,终究没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犯倔,领着球球到前甲板上打发时间。

  到了悠面前,多的话一句没有,她从笔记本里拈出一张怪模怪样的画递向丸子,要她照着在纸上临一遍。

  丸子盯着画看了半天,勉强辨认出它的实际用途,应该是张……手绘的路线图吧?

  问过悠后,从她口中得到肯定的回复,这果然是路线图。

  标注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符号却不指示东西南北,几条线路交叠分叉,没头没尾断断续续,根本看不出是要引导人从哪到哪。

  正式起笔前,丸子对着白纸和错综复杂的参考图苦脸沉思了一会,忍不住提出质疑,“为什么要我画这个?”

  这次,悠总算正眼看向她,语气轻淡道:“你照着画一遍,就会记得。”

  “我记它干什么?”丸子不解地偏头,转转眼珠心头一动,“难道是藏宝图,见者有份,预备分我一成?”

  田矢被她的话逗乐了,吭哧一声,摇摇脑袋,“小姑娘挺能猜啊,说是藏宝图倒也没错,不过那‘宝贝’可不能分你,估计给你了,你还不敢要呢——对吧,小悠?”

  悠没接丈夫的茬,续着先前的话,点明所谓让她记得的意思,指的是:回到现实后,仍然记得这张图的内容,能凭着记忆重画一遍。

  “这怎么办得到,别说照着画一遍了,就是画上十遍我也默不下来这么复杂的东西啊。”

  悠凝神望着她,眯眼加重咬字,“把它‘画’一遍。”

  面对介于命令、请求之间的派遣,想到自己和大野此刻的处境全然由白鸟夫妇掌控,唯有服软低头,乖巧道一声:“……知道了,我画。”

  刚开始临摹这张路线图时,丸子的心情有点浮躁,只是逼着自己原样复刻看到的线条,一笔一划,要多死板有多死板。画着画着,手顺了些,带进点描摹抽象装饰画的意趣。

  人一但开始认真做一件事,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拉快时间的流速。

  中途大野过来探了三次班,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叉腰在她背后站一会,就自觉地走开了。

  等她彻底把整张路线图画完,向西倾降的太阳已临残照之时,斜晖熠熠。

  活动手腕,揉着酸痛的眼角,小丸子把临好的图推到悠面前任她检阅,满脸坦荡问心无愧,静待东家作评。

  反正是好是赖,她都尽力了,虽然画得和原图多少有些差异,内容上却不欠缺什么,该有的都有。

  令人意外的是,看过这张图后,悠居然对她笑了一下。

  在白鸟空的回忆里,很少见到母亲的笑容。

  那样美丽的微笑绽放在原本孤高冷傲的白鸟悠脸上,仿佛使她变成了另一个人,很亲切也很温暖……

  因着这意料之外、难能可贵的收获,一瞬间的感动过后,丸子受宠若惊地向后缩紧身子,莫名有些不安,总觉得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的。

  田矢见状,竟露出几分大写的称心得意,一双手一左一右贴在妻子脸颊两侧,像叶子包裹着花朵招摇示众,没心没肺地丢出一句智障级别的发言,“怎么样——我家夫人,我家小悠——笑起来是不是世界第一可爱!”

  丸子闻言噎了一下,落下满头黑线,不知如何接话。看悠的样子,对丈夫的‘发病’早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没有半点反应,由着他胡闹。

  在白鸟空的印象里,爸爸在妈妈面前确实偶尔会表现出有些活泛过头的孩子气,但面对她的态度却始终和悠一样冷淡、正经。

  至于这对夫妻为什么待她比待亲生女儿还显亲近,小丸子倒是想问,可开不了这个口,也不觉得能讨得着明白。

  此时,和一条狗处了大半天,孤单到有些发蔫的大野看出他们停了正事,立即幽幽凑过来,用有些生硬的口吻问田矢,有没有通往瞭望台的钥匙。

  边说边瞄着丸子,像在盘算什么要说不说的心事。

  这是一艘不算船底,总共有两层高的小船,驾驶室设在最高层,驾驶室的屋顶是全船的最高点,也就是所谓的瞭望台,通往那的楼梯上设有一道拴着锁的门栏。

  田矢从随身挎包里拿出钥匙,笑眯眯地递给大野,也没问他要这个干什么。

  大野接了钥匙,在手里掂量一番,凑到丸子跟前,迟疑地开口,样子有些腼腆,“你……要不要……”

  见他吞吞吐吐的,丸子猜着是要约她一起干点什么,却装着没听清的样子,忍不住逗他一逗,“嗯?我什么?”

  被她这么一激,他反倒豁出去了,红着脸抬起头,连问号都省了,干脆直言道:“和我一起去看夕阳吧。”

  丸子也很干脆,用力点头,笑着说好。

  眼见两个年纪这么轻的孩子,都知道玩点借景抒情的小浪漫,常把肉麻当有趣的田矢,自然不甘示弱紧跟其后,揽住妻子的肩膀,拉着她从座位上起身,一字不落的把大野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小悠,和我一起去看夕阳吧~”

  只可惜没继承到前者语气里的清爽干脆,口吻深情过头,生出几分喜感,可谓适得其反。

  悠略带嫌弃的扬眉,侧开脸轻嗯一声,到底半推半就的应下邀约。

  于是,四人一狗登上船顶,共赏阔海之上的熔金落日,合璧暮云。

  漫天霞彩将整片天空浸染得无比缤纷,原本轮廓尖锐分明的太阳融化在万紫千红的斑斓中,羞答答踱向大海的怀抱。

  向上看,一池金水含着蜂蜜做的云,无数光芒流动其间,耀眼却不夺目;向下看,延绵的海岸线成了浓墨凝结的黑影,蜿蜒的身躯逆光伫立,显出几分遥不可及的神秘。

  还有什么能美过,海上看到的夕阳?

  短暂的十几分钟里,瞭望台上鸦雀无声,就算是最多话的田矢也不发一语,安静地揽着妻子的肩膀,望向无际的海天。

  连球球都端坐在自己的尾巴上,一动不动高扬着脖子,惯常耷拉在外的舌头收进嘴中,分外安分守己。

  在自然面前,所有人事都变得渺小而紧密。

  她像忽然想起什么,又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很轻很慢地转脸,偷偷看了他一眼。

  那张神情专注的侧颜面朝天空微微仰起,在暖光映照下镀上一层橘绯,眼眸亮得像火,烧得正旺。

  看着看着,野火燎原,在她心口处蹿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悸动,令人有点茫然,头脑昏胀发晕,思绪缥缈,反复考量起一个分外无谓的问题:情与景到底哪一个在前?

  或许是以眼角余光察觉到她的瞩目,或许只是恰巧也想看她一眼,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两相交汇。

  在彼此的眼睛里,寻见夕阳的燃料。

  他笑了,她也是。简简单单的弧度绽放在唇角,一丝青涩羞赧,一丝安适恬然,微妙的恰到好处。

  机会难得,就装着大人的样子,小小矫情一把。

  哪怕学完了,也要因着“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牵强附会,自笑一番。

  良辰当前,只盼这夜月……不妨来得再迟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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