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六十一 【曾许密约】
骑着自行车到家,进玄关脱鞋时,丸子长长叹了一口气,浑身散了架似的累,又有种说不出的酣然舒畅。
她解决,或者说是处理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问题。
为了能好好喜欢大野,拒绝了另一个男生对她的表意。这样的经历无论是对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的自己来说,都是破天荒头一遭的初体验。
只要走错一步,就可能步入奇怪的发展。刚才态度如果不够明确,让阿宏钻着空子,不死心展开攻势,衍变出一发不可收拾的修罗场局面不知有多尴尬;如果言谈间诚意不够,彻底惹恼挫伤了阿宏,俩人的朋友关系必将破灭,不可能心照不宣的配合着讲和,插科打诨笑闹收场。
而眼下的情况,跟那些“坏结果”比较起来,不知有多完美。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悄悄给自己点赞。如果每次与人相处都能这么顺利,她大概可以据此出书,编写一本有关人际交往的宝典造福世人。
吃晚饭前,小丸子和姐姐一起待在房间里写作业。
埋头写了一会,忽然想到有话要问,小丸子隔空嗳杏子一声,唤她道:“姐姐,你知不知道‘野干’?”
姐姐一门心思铺在作业上,没空扭头,做完一题后才迟迟应上一句:“野什么?”
“野干,一个人的名字。”
“没有,我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姐姐很肯定地说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有个秘密的朋友?”小丸子不死心地继续追问,“是个女生,我可能没跟你们正式介绍过她。”
杏子顺着她的话,认真思索了一会,转身扒着椅背同她对视片刻,迟疑开口:“你不是说你们班的同学吧?外班认识的人,像阿宏那种?”
丸子点点头,“不仅不同班,估计也不同校,不然不可能不知道我失忆的事,如果是朋友,知道了肯定会来跟我相认。”
姐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轻捶额头绕圈走了几步,站定后指指放在书架下端的一个纸箱,吩咐丸子把它拿出来。”
她赶快照做,抱来箱子把它放在姐姐脚边,又看看自己蹭满灰尘的手,拍了两拍。这个箱子其貌不扬,一看就是用来置放杂物的,自失忆以来,小丸子从未动过将其打开的念头。
杏子蹲下身,打开箱盖,在里面翻找一通,从边角里扣出一条项链,细绳末端系着一枚玉石质感的吊坠,边缘光滑形状含糊写意,勉强可以看出是只略显身宽体胖,四肢着地的动物。
杏子把项链交到丸子手上,“喏,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秘密朋友送你的东西。”
“这是什么?”
“具体是去年几月份我不记得,反正已经是挺久之前的事了。你把这个带回家显摆,说是真的玉石造的,问你雕的什么玩意,是谁送的,你只说是朋友。”大约是回忆起妹妹当初捧着项链傻乐的模样,杏子脸上也生出几分笑意,“这条项链你本来把它收在抽屉里,有几次大晚上还拿出来挂在窗边,号称吸收日月精华。”
“这也太扯了。”听起来真蠢,丸子咂舌的摇摇脑袋,把走兽吊坠捂进手心,发现它不像想象中凉,和皮肤接触的感觉温润柔和。
“就几周前,你还没失忆的一个周日,早上出门,下午回来的时候一脸闷闷不乐,身上还带了伤,胳膊上一道血口子,也不肯跟我们说怎么回事。我亲眼看见你把项链从抽屉拿出来,丢到这个箱子里,还背着人抹眼泪。”
小丸子抬起手肘翻找伤口的痕迹,在她失忆那天受的擦伤附近可以看到更老的一道浅淡痂印,丸子把这处亮给姐姐看,“你说的血口是它吗?”
杏子端详旧伤一会,点点头表示没错。那天樱谨出门买菜不在家,小丸子回来还是她给上的药,涂碘酒的时候不小心多使了点力,痛得那家伙龇牙咧嘴眼泪巴萨的。
根据姐姐和阿宏提供的情报,丸子确定自己有个关系匪浅的秘密朋友,近一个月前和她大吵了一架,姑且断绝了联系,直到现在都没再和她相认。
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重新联系上这个女孩,除非她先找上自己。
姐姐从她手中牵起那枚吊坠,把它高举到灯光下,对着看了一会,忽然轻声说:“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朋友‘野干’,和普通人可能不大一样。”
“和普通人不一样?为什么这么说她?”丸子觉得很不解,姐姐有什么理由这样评价一个不认识的人呢。
“你想啊,你认识她都一年多了,一直不跟我们讲和她有关的事,有没有想过这其实很蹊跷。”
姐姐把目光投向她,以自己为例,告诉丸子:“我上了初中也有新交的朋友,从来没想过特意介绍给你们认识,但就算是这样,在家闲谈时总也有提到的可能,时间一长,接收到这些零碎的信息,你们即便没有真的和她们相处过,也会产生比较简单的印象。”
“可是她跟我是秘密的朋友,约定好了偷偷交往,我才不和你们说和她有关的事。”丸子想到阿宏之前告诉过她的话,野干不让她把俩人做朋友的事告诉其他人,就连告诉名字都不让。
“就是这点很奇怪,为什么要和你成为秘密的朋友。”姐姐皱起眉,神色中现出一丝无奈,语气却更加平缓,循循善诱道:“对方也是个女生,总不存在传出流言蜚语的可能,如果说纯粹只是游戏,认识了一年多,难道还没玩腻吗?你们会长时间维持这样的约定,同时保持交往联系,本身就很奇怪。”
就算吵架也不肯违背承诺跟家里人诉个苦,像恪守信条一样遵守和野干成为朋友的“秘密”。
会这样,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姐姐试图用自己的分析将丸子领到这条思考路径上。
但丸子却考虑起另一方向的事。
她歪起脑袋看人,忧心忡忡的发话:“既然之前的我一直遵守秘密,没有提到过她的事,现在失忆了却破坏约定,会不会不太好?”
“……”姐姐沉默看她一眼,不知如何表态。的确,就算是失忆,破坏约定仍然是破坏约定。
“果然。”见姐姐不答话,丸子恹恹叹口气,试探着与她商量道:“要不然,我就当做没这回事,不去较真,如果野干联系我,我再跟她解释最近发生了什么。”
杏子闻言,叹了声比她更长的气,脑中重又辗转浮现起一直令她很介意的事,“还有一种可能,你是没提还是根本没想到呢。”
“什么?”
“你已经认定自己的记忆不会恢复了吗?”
“啊。”听姐姐这么说,丸子露出明显吃惊的神情,像突然被人点醒,用力一捶拳,“对哠,如果我的记忆彻底恢复的话,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杏子头疼的看丸子一眼,心里很清楚,不光是她,恐怕父母也越来越不把她的‘失忆’放在心上了。
毕竟除却不记得以前的事,外加睡的很死,她和以前一样,能吃能喝,能跑能跳,几乎犯不着让人担心。
当晚吃过饭,洗过澡,丸子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次数频繁到可以视作每日惯例,更厉害的是,每天都是不同的人找她。
今天这个电话来自花轮公馆,不过打电话的人并不是花轮同学,而是怪人普笛。
有阵子没听到他的声音了,但一开口那声宛转磁性的“小小姐”辨识度实在很高,小丸子根本不用多想,当即反应过来对方是谁,旋即有点警惕的握紧听筒。
“有什么事吗?”她问。
察觉到她的拘谨,听筒里传来两声细微轻笑,腔调反倒愈发闲散,平添几分促狭玩味,“有呢。”
尽管心情微妙,丸子还是说服自己尽量端正态度,不要着道被人戏弄,语气诚恳的开口,不显生疏或亲昵,“有事就直说吧,普笛。”
“手链你一直戴着,梦做得怎么样了。”
丸子心说,他怎么那么肯定我一直戴着手链。停顿片刻才含糊回话道:“梦,还是老样子,奇奇怪怪的。”
她已经做好准备被追问梦的细节,却并不打算像面对野口时那样全盘托出,毕竟野口是跟她打过几年交道,失忆前对彼此知根知底的朋友。普笛却不同,和她素未谋面,空降在花轮家莫名其妙要认识自己,却至始至终没透露过自己的用意。
相见时和自己建立信任、拉近关系的方式也很可疑,与他对视时仿佛被那双苍海似的眼眸吸入其间的感觉,小丸子至今记忆犹新。
普笛没有按套路出牌,他好像一点也不关心丸子到底做了什么梦,只没头没尾说了两字:“很好。”
是指我做怪梦这件事很好?丸子不由暗暗腹诽。这位远方而来的牛鬼蛇神,好像把她当成了珍稀的观测对象,实在不知到底图的什么。
那时她还没预料到,这场谈话最重头的内容还未浮出水面。
下一秒对方提到一个名字,造成的效应好比黑洞中套进漩涡,成倍的不解,惊悚的次方。
野口笑子。
普笛,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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