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皇叔爱偷吃
不远处，凉亭附近的榆树上，东方显才刚到一会儿，连屁股下的树枝都还没有坐热，眼瞧着连翘走远，立即从树上飘了下来，身姿翩然地落入亭中。
他落地时静然无声，所以季无忧不知道有外人到来。
但他落地前扰动空气掀起的那股细弱的风，夹带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寒梅之香向季无忧飘去，引得季无忧皱了皱眉。
哪里来的梅花香？
整个季府，貌似都没有梅花树吧？
而且眼下似乎也不是梅花盛开的时节。
下颔轻台，季无忧仔细嗅了嗅，然而风已停，梅香已消散，除却身前石桌上的粥味和烙饼味，她什么也没有闻见。
季无忧狐疑地拧了拧眉，难道刚才她闻错了？
她放松警惕支着脑袋望着黑洞洞的前方发呆，那边厢东方显却是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要不要这人吓人？害他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鼻子这么灵，跟黑风和踏雪还真是有的一拼，黑风喜欢她，莫非是因为这个缘故？
同性相吸？
东方显想了想她在连翘离开前说的话，又探头看了眼她身前碗碟里盛装的东西，挑了挑眉。
每天早上就吃这个？
貌似很好吃的样子？
爷好像也有些饿了，既然你不吃，那爷就替你吃了。
正所谓夫妻连枝，理当同甘共苦。
怕季无忧发觉，东方显不敢走得太急靠得太近，小心翼翼来到石桌前。
垫着脚，他动作极尽轻柔地用两根手指夹出一小块饼，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烙饼软而有嚼劲，十分的有滋味，他觉得美味极了。
将口中的饼咽下，他准备再咬一口，却不小心咬到烙饼酥脆的一角，“喀嚓”一声脆响。
原本支着头的季无忧面色陡然一凛。
他吓得一惊，咬着烙饼生生定住，不敢再发出丝毫声响。
“谁在那里？”
季无忧冷声质问，他自然不敢回答。
磨着牙齿慢慢将富有韧性的烙饼切断，他挪着步子偷偷地往后退了两步。
“谁？说话！你私闯将军府有何目的！”
季无忧敢断定，这亭子里有外人，因为方才的声音是人为造成的。
要问她为何如此确定，只因她对这声音太过熟悉，分明是牙齿咬到烙饼酥脆的皮儿发出的咔嚓声。
而且方才的声音不是来自桌面，而是她前方不远处的半空中，所以不可能是老鼠。
试问一只老鼠，如何能悬浮在半空中偷食？
东方显眉梢微扬睇着面色凌厉的季无忧，心道这小妮子警觉性还蛮高的，看她这气势，分明是断定亭中有人。
怎么办？打道回府吗？
这不可能，他可不想这么早回去面对那群阳奉阴违的兔崽子。
东方显正琢磨着是不是该逗逗眼前的小妮子，忽听远处传来关门声。
斜眼一瞟，再抬头一扫，他当即毫不犹豫纵身飞起，轻盈地落在凉亭的横梁上，慵懒惬意地横卧其上。
待腔中唾液将烙饼软化，他悠然自得地嚼了咽下，末了还不忘满足地咂咂嘴，当然是无声的。
季无忧站起身，手臂在空中挥动着，想将这擅闯季府的人给捉住。
她料想这人不会是季长风，因为季长风不会捉弄她。
她一步步挪动着，东方显在她头顶笑眯眯瞧着。眼看她挪到凉亭边缘，脚下踩空险些滑下石阶，东方显眼神一凛“哗”一下坐起，就要飞身而下。
“小姐！你做什么？你不要乱动，奴婢马上就到！”
远处走入回廊的连翘瞧见这一幕，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向亭子奔来。
见她在方才的慌乱之中已经扶住柱子稳住身形，而连翘又将赶到，东方显又躺了回去，不忘将衣摆规规矩矩地放在横梁上。
季无忧站在亭子边缘，脸色不怎么轻松。
十八年来，她什么都习惯了，唯一还不完全习惯的，就是这双眼睛。
看不见，有时候真的很麻烦。
“小姐，你是不是想拿什么？”连翘来到她身旁，扶着她往回走，微微有些气喘。
“以后不管你要拿什么，直管吩咐奴婢便是，你这样，真的太危险了。”
季无忧蓦地停住，凑近连翘小声道：“连翘，这院子里有贼。”
“啊？”连翘一惊，她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以防打草惊蛇。
“你别大呼小叫的，你悄悄看看，附近是不是藏了人。如果发现有人就借故离开凉亭去搬救兵，我在这里拖延。”
连翘并不相信，但心脏还是紧张得扑通直跳。
拿开她的手，连翘不由自主压低音调：“小姐，你是不是弄错了？”
光天化日私闯将军府，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我刚才听见声音了。”
谨慎起见，连翘踮着脚在亭子里转了一圈，将四周打量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不由松了一口气。
“小姐，没人，奴婢已经仔细看过了。”
欢欢喜喜回到季无忧身边，连翘扶着她坐下。
“小姐，奴婢念书给你听吧，奴婢方才在房里找到一本故事合集，里面有很多小故事，你一定会喜欢的。”
季无忧心不在焉地点头附和：“嗯，你念吧。”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四周的动静，再没有听到任何可疑声响，她这才狐疑着放下心中戒备。
也许，真的听错了……
“相传，八百年前，诸侯割据战火不断，宁国君主见宁国百姓年年受苦，终日颠沛流离温饱难保，竟忧虑成疾一病不起。
宁国君主一直相信世上有神佛存在，平日里便时常祈求上天开眼，解救宁国百姓于水火，病倒后，他依然挂念百姓，连做梦也在为百姓祈祷……”
连翘的声音很是悦耳，带着少女的青涩和空灵，季无忧听着听着，竟完全忘了刚才的事儿。
东方显支着头，瞧着她听得入神的表情，勾了勾唇。
原来她喜欢听故事啊，看来他两找到了一个共同点。
不过，她喜欢听，是因为眼睛看不见，将听书当作打发无聊的消遣呢，还是单纯的喜欢？
怕是前者多一些吧？
她视他如粪土，不屑一顾，假如他以治好她的眼睛为筹码，不知能否换来她的正视？
似乎……值得一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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